朱邵勇也点点头,想到自己家来香港后,水土不服,做什么生意都不顺,开粮店被人赊账和偷盗,做外贸被粤籍人士欺骗差点就要卖掉物业。
“对了父亲,我们现在工厂不仅可以向经销商供货,如果有产品库存,还可以卖给瑞贝卡,他们愿意替我们出售掉,真是稳赚不赔。上个月,我们的利润有3万呢!”“这么多?”
“嗯,听瑞贝卡的总经理讲,香港假发正在抢占全球的市场,保守估计将达到70%的占有率,前景不可限量呢!”
朱广生高兴不要,主要他们朱家有这个工厂,也不至于没落,一年赚个二三十万港币,再加上当年得朋友陈光良的指点,购入了两幢物业,总算稳住了败落。
其实也怪他贪心,不顾‘水土不服’的道理,这几年投资了几个生意,结果没一个成功的。
“我得准备个礼品,去看看陈先生,这个关系得维持着,陈先生最念旧了!”
“是啊,爸,陈先生真的很念旧。这次假发生意,很多都是沪籍、宁波籍的老板,大家去学习,瑞贝卡那真是有求必应。”
其实也不尽然,只能说大部分假发生意都是江浙沪的工厂主,如果粤籍工厂主上门,瑞贝卡也不会拒绝的。
《东方日报》:去年8月香港诞生第一家假发工厂——瑞贝卡,而短短的9个月时间,香港已经拥有五六十家假发工厂,出口总量数以万计,产值数千万。而瑞贝卡假发,隶属长江工业集团,老板陈光良先生,以无私的精神,允许香港工厂主参观瑞贝卡工厂,并向大家公开假发原料(真发)、假发制造机器的途径。
《星岛日报》:香港假发产业发展迅速,从零产值到数千万产值,仅用了九个月时间,这得益于陈光良先生旗下的瑞贝卡假发厂,高风亮节,允许同业参观考察。
此类消息,充斥着香港的媒体。
虽然说的也是事实,但期间陈光良接受《东方日报》采访时,已经公开表明:“自己就是一个商人,而不是慈善家。他们(企业主)去瑞贝卡实习,免费做工。而且做假发不比其它工业,他们在瑞贝卡没有学习到什么,就会走其它途径,就算走点弯路也能走通。香港的假发业繁荣,对谁都有好处!”
与此同时,香港假发产业确实越来越繁荣,加入假发产业的工厂主,也越来越多。大有在短时间里,成为全球假发的垄断生产市场。
届时,香港假发产业,将形成一个上亿规模,甚至数亿规模的庞大市场。
“朱老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坐!”
陈光良陪同朱广生,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脸上的笑意很是真切。
他也是个‘老人’,最是念旧,当年在上.海滩的朋友,最为珍惜,而朱广生便是其中的一人。
交朋友,不必在意对方是否富有,因为反正也不会有他富有。
“谢谢”朱广生客气的向陈光良助理倒声谢,然后在茶杯上摸了一下,显然心情有些激动。
“来看看陈先生”
“看看我好啊,当年的老朋友天南海北,能聚在香港是缘分,还能活着也是幸运啦!”
朱广生高兴的点点头,随即说道:“我得感谢陈先生啊!当年我知道你来了香港,我就觉得自己也一定要来香港,不能留在内地。我到了香港,又是陈先生指点我投资物业,不然这几年做生意怕是全亏了。而最近,陈先生又指点我们开假发工厂,还给我们各种照顾,总算能稳定下一个事业。”
陈光良摆摆手,说道:“不要客气嘛,我们都是朋友。更何况,假发厂你们不做,也有其他人做,再等几年,香港怕是有数百家假发工厂。”
朱广生说道:“总归是你照顾了我们,让我们领先人家。这是个小玩意,陈先生别嫌弃!”
陈光良见是个古董瓷器,脸上立即就不高兴了,说道:“朱老哥,我们之间可不兴这一套啊。”
朱广生知道,陈光良是绝对不稀罕的,只不过一直受人帮助,不表示表示也是不对。
而且现在东西已经拿出来,自然不能拿回去。
他解释道:“这个明成化青花瓜瓞绵绵纹宫盌,是我收藏的小玩意,不值几个钱。”
见朱广生这个模样,陈光良马上写了一张5万港币的支票,递给他。
“你不拿,我也没法拿了,本来大家就是朋友!”
“就按陈先生的意思来”
随即,这件事算是翻篇。
陈光良关心了朱广生的子女情况,得知大儿子在办假发厂,二儿子在粮店,女儿早已经嫁人。
“老哥,最近可以关切一下塑胶花,这个也是新兴产业,前景也是有的。要是想投资了,拿着我的名片,去华泰塑胶厂考察下。”
朱广生惊喜的说道:“陈先生真是太照顾我了!”
陈光良摆摆手,说道:“不过丑话说到前头,开工厂总是有风险的,你要考虑清楚。至于感谢我,其实也大可不必,塑胶花工厂早晚对我们宁波籍工厂主开放,大家有兴趣可以去参观,至于生意能不能做起来,自然全凭本事。”
“明白明白”
陈光良点点头,不管是假发产业,还是塑胶花产业,长江工业集团凭借资金上的实力、先人一步的领先优势,始终保持着20%以上的份额,还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前世李家成虽然是香港塑胶花的开拓者,但其资金实力在扩张中略显不足,但就算如此,也是在1959年香港塑胶花行业出口总额是1.6214亿港元,折合2850万美元(美元/港元的汇率大约5.69)中,占据18%左右。
长江工业集团在这两个产业中,占30%也不是不可能的!
现在介绍给大家来做,不过是给大家分口汤汤水水,不存在陈光良不想赚钱。
第407章 香港工业大爆发
4月中,维港塑胶企业。
李家成高兴的拿着几个塑胶花样品,嘴里说道:“成功了,质量很不错,可以拿出去销售了!”
盛颂声在一旁说道:“我们应该是香港第二个能生出塑胶花,应该也不愁销售!”
李家成点点头,说道:“我马上去向我们的那些老客户推销,争取先销往东南亚的市场。而且华泰塑胶虽然是第一个生产出来的,我估计产能应该还没有上前,我们要抓紧时间把握机会!”
“好”
这时候,周千和突然说道:“只是我听说,这个塑胶花是注册了专利的,不同于假发,就怕长江工业集团找我们的麻烦!”
李家成笑道:“大可不必担心!香港的山寨工厂那么多,大家都会群拥而上,华泰塑胶又怎么能应对得过来。另外一方面,陈光良先生家大业大,不可能如此斤斤计较的。再说,我们都已经产出,总不能放弃吧!”
周千和连忙点点头,说道:“是的”
此时的李家成已经被自己‘成为第二个吃螃蟹’而欣喜,又怎么会怕‘专利限制’呢!
他恨不得马上将产品推销给维港塑胶的那些老客户经销商,从而快速占领市场。
“总经理,香港已经有第二家可以生产塑胶花,是一个叫做维港塑胶的工厂,老板是潮汕人李家成。”
苏东生闻听属下的汇报后,立即拿出一份名单。
“这里是几个想考察我们工厂的工厂主名单,你打上面的电话,就说我们现在可以允许考察。”
“这总经理,我们这一下子增加那么多竞争对手?”
苏东生笑了起来,说道:“这个维港塑胶没有考察我们的塑胶厂,人家也已经生产出来,所以就是无非走些弯路而已。既然已经有人生产出来,那前面这些求到老板头上,求到我的头上的工厂主,也该放开给他们。至于大家同台竞争,靠的是实力!”
“受教了,我这就去办!”
看着属下离开,苏东生露出个笑容。
这不是他做主的事情,而是老板曾有关照,如果香港有另外一家可以生产塑胶花,他们就放开考察。
当然塑胶花这个技术,还是要靠大家钻研的,考察只是给你看明面上的,像调色什么的,都要全靠自己。
而华泰塑胶厂主要关照的,会是沪籍、宁波籍商人,这已经是惯例了。
苏东生作为长江工业集团的高层,也明白这里面有老板的私心——沪籍商人来港后,被粤籍商人算计过(黄金大战,以及一些来自针对海派水土不服的商场欺骗),那么沪籍商人至少也要在工业领域,占据绝对的优势才对。
当然,华泰塑胶厂也不会做的太明显,若是有粤籍工厂主提出参观,也不会拒绝。
荃湾,新丰纺织园。
这里正在建设一幢八层的工业大厦,有着上百个地盘工正在忙碌着。
钢筋工阿泽,顶着烈阳,在扎钢丝,其动作很快。
“阿泽,来喝点凉茶!”
“好勒,头!”
阿泽高兴的来到一个桶前,端起碗就喝了两大碗,最后擦一擦嘴,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头,这个工地真爽啊,每天供应凉茶!”
判头阿基,笑骂道:“你小子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几名钢筋工纷纷凑过来,阿泽说道:“我知道,这个地盘是香港首富陈光良先生的!”
阿基说道:“不错!这凡是陈光良先生旗下的地盘,对我们判头(包工头)是最友好,准时结账,还有各种这样的好处。而且当初有个判头因为自己算错账,结果搞亏了,本来都已经结账了,大家都以为他要亏的时候,你们猜怎么了?”
“都结账了,保利建筑自然不会认账了!”
“就是,换做是谁,哪有事后还给你算账的。”
保利建筑,是香港的大型建筑企业,主要承接陈光良旗下企业的建筑地盘,并对外承接。
判头阿基笑道:“人家找上门,保利建筑居然答应补足,这可是建筑界的一个奇闻呢!”
“真好啊,要是一直做保利建筑的活,我们也跟着舒服!”
“就是呢”
阿基这时候大声说道:“好啦,大家继续干活!”
待大家都纷纷回到工作岗位后,阿基也需要检查工作。
保利建筑的活,既好做,又难做;
好做是因为人家结账爽快,价格也不压得太狠,保证多有钱赚,而且活还多,所以他们判头最喜欢保利建筑;
不好做的原因是,保利建筑要求规范,生产安全、生产质量都抓得很严,而且还对判头有约束,如果发现那个判头拖欠薪水,和苛责压榨地盘工,也会列为不合作对象。
总之就是一个‘讲规矩’!
这边阿基回到工作岗位,虽然累,但也是很有干劲!
从今年开始,香港各行各业都开始大量招人,他再也不用一个人养活一家人,妻子也去了假发厂上班。两个人上班,一个月也有160港币,他100港币包吃,妻子60港币不包吃。
这日子比前几年好过多了,那时候他妻子根本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干点零活,一个月二三十收入不得了。
陈光良也来到新丰纺织园视察工作。
随着1953年底,美国向香港开放市场后,香港终于迎来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的定单。
当然,这个庞大的市场,一开始对香港有些敌意,但随着葛量洪在1954年去美国演讲和宣传,以及香港工业产品打响名气,终于在今年(1955)爆发了。
特别是香港率先发明‘塑胶花’,在全球都打响了一定的知名度,毕竟这可是发明,不是山寨。
来到办公室,童润夫走进来。
陈光良一向对童润夫很尊重,没有把他当做‘属下看待’,更多是一种‘合伙伙伴’和‘行业领军人物’看待。虽然,童润夫从三十年代开始加入新丰纺织,一直是只拿薪水,不拿分红的总经理;但是,也改变不了他在纺织领域的权威。
“坐,童先生”
陈光良起身,陪同童润夫在沙发上坐下。
童润夫点点头,待助手泡好茶后,他才说道:“陈先生,我打算辞掉新丰纺织的总经理职位,毕竟年龄也到了退休的年龄。现在新丰纺织人才济济,相信依旧可以带领香港纺织业。”
他是1896年生,今年已经59岁。
陈光良闻言,倒是不奇怪,他说道:“是不是纺织公会和香港工业专门学院的工作,让你觉得太忙碌了!”
他一直是童润夫的‘支持者’,支持其领导香港纺织公会,支持其培养更多的纺织人才,支持其参加社会工作。
童润夫笑道:“有这方面的原因,主要还是新丰纺织这边的工作,越来越兼顾不上,平常主要也是芳硕负责。”
陈光良点点头,说道:“这样吧,你继续担任新丰纺织的总工程师,薪资不变;另外你明年也退休了,还可以领一份退休薪水。这个总工程师不需要你太多的精力,平常替大家把把关就行。”
他不可能松开童润夫的,毕竟有他在公司,新丰纺织的技术就不可能落后,就能占据香港霸主的地位。
童润夫也爽快的答应道:“多谢陈先生的信任”
“我们合作那么多年,将得明白一点,新丰纺织就是你带起来的。要是没有你,我早就不想做这一行了,忙的要死,也赚不了几个钱!”
童润夫愕然,但一想还真是,这位华人首富一艘船动辄就是几十几百万美金,而新丰纺织现在一年也就赚个大几百万港币而已,这还已经是香港的霸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