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菌哥，不妨叫一声菌爷！我刚刚试了十多种杀菌剂，杀完了还活一半，就离谱！宋河素倒是管用，也不能往田里喷啊，那不是拿着82年拉菲刷马桶吗？”
“这就叫益生菌不长命，恶菌活千年！”
“你们好好干活儿吧，老大都急坏了你们还聊天摸鱼，对得起老大吗？”
话题骤然转变，白大褂们严肃地谈起现实状况。
“我们聊天也没耽误干活啊，大家都着急，但这事儿急上火也没用不是吗？”
“时间真来不及了，就剩不到一个月，哪怕老大带咱们研究出什么新农药，也来不及到工厂大规模投产了，除非有别的手段。”
“想不出有什么其他手段，搞点射线杀菌？成本比农药还高！我估计老大这次也没招儿了，不然也不会离开实验室。”
“老大也不是神仙，不是回回都有招的，这局面巴斯德复活了都得死回去。”
“是啊，要我说突击做新农药或者杀菌剂也不可能，人家农药公司好几年才出款合适的新药，咱们想一个月内做出来，哪有那么快？岂能坐地升天！”
悲观气氛刚开始弥漫，实验室大门忽然打开。
“谁说要做农药？”宋河风风火火地进来。
干活的白大褂们一怔，望向老大，老大的神态似乎……变了？从之前的忧心忡忡变得自信轻松，难道有办法了？
不可能啊，死局还能有什么办法？掀棋盘？
宋河站在数据墙前大声拍掌，“集合开会！”
不用他喊，整个实验室的白大褂很自觉停下手中的活儿，匆匆跑到老大面前站定。每次宋河击掌都会宣布大事，经历次数多了，研发团队已形成条件反射，犹如一群巴甫洛夫的狗。
“先上课，再布置任务。”宋河道，“八天之内咱们要完成新技术的研发，桃把白板推过来。”
范桃匆匆跑到一边，将移动白板推到宋河身后，三下五除二用抹布擦干净板面，把一支马克笔递到他手里，像个无微不至的丫鬟。
“先考考大家知识面。”宋河转身从白板上写了三个词。
【醋酸氟卡尼】
【奎尼丁】
【舍曲林】
“这三个东西，谁知道共同点是什么？”宋河问，“答对给五万奖金！”
白大褂们顿时骚动起来，后排有人偷偷摸摸拿出手机，试图紧急求助度娘。
吕承恩推了推眼镜，“醋酸氟卡尼和奎尼丁都是治心律失常的药物，舍曲林是抗抑郁药物。”
“共同点呢？”宋河问。
“药理学那本书上有一句话，任何抗心律失常药物本身都会引起严重心率失常。”吕承恩道，“醋酸氟卡尼和奎尼丁的功效是治疗心律失常，副作用是导致心律失常，舍曲林的功效是抗抑郁，副作用是导致抑郁。都是副作用和主治方向重合的药物。”
“恭喜吕教授获得奖金！”宋河微微一笑，“心内科有个著名临床试验，心律失常纠正实验，证实了不少抗心律失常药，纠正后的患者死亡率反而更高。这个实验完成后，各大药企一蹶不振，集体放弃抗心律失常药物的投入。”
“关于灭杀粟沙蚤和放线菌，我们可以用类似的原理去切入！”
说完，宋河转身在白板上快速板书起来。
看到他写下的内容，白大褂们露出见鬼了的表情。
第820章 伪放线菌
宋河在默写基因序列！
这一手绝活大家之前见过，但无论见多少次都起鸡皮疙瘩。
不同物种的基因千差万别，而且每个基因片段都长的要命，电脑想辨别都得转半天风扇，靠人脑精确记住，逆天程度难以言表！
这种操作堪比地理老师徒手画出精确的世界地图，随便点一个点，就能说出街道名称和经纬度，基本属于超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团队成员曾经和外界同行聊过宋河这一手绝活，没人信，也不敢信。
“眼熟吗？”宋河终于写满整块白板，回头问。
大家集体摇头，表情茫然。
“笨蛋啊，这么关键的基因片段都记不住，还想搞科研？”宋河嗤之以鼻。
白大褂们一阵无语，你是超人，我们又不是超人，肉体凡胎怎么记得住？
“记不住没关系，这块白板不擦，我写的这些基因都是放线菌的关键基因，需要重新编辑，也就是未来几天大家的工作内容。”宋河说。
“工作思路很简单，捧杀，放大副作用！”
“我们暂时无法确定，放线菌是如何控制粟沙蚤意识的，但能推断出来，应该是伸入大脑的菌丝，朝特定脑区产生简单刺激！”
“那么我们就要拼命放大这种刺激，假设粟沙蚤原本是进食后两分钟排泄，那么就通过加强刺激，让粟沙蚤变为进食后两秒钟排泄！吃了就拉！”
“这会产生什么效果？”宋河问，“抢答，答对一万奖金！”
“粟沙蚤消化道里根本存不住食物，会拉到死！同时也不会有放线菌源源不断一茬茬地繁殖！”范桃脱口而出，“无论是粟沙蚤的数量还是放线菌的数量，都会暴跌！”
“好，恭喜范桃获得奖金！”宋河说着，又在黑板上画了一副曲线图。
“这是我大概估算的数据，大家可以看到，只要粟沙蚤的排泄间隔降低一半，造成的放线菌扩散就会骤减80%，效果非常立竿见影！”
白大褂们眼神亮起，没人会怀疑老大的数学水平，同时这种小片段的基因编辑又比较好做，看上去这个方案切实可行！
但短暂的兴奋后，又有人提出质疑。
“老大，现在农田情况是虫灾很少，放线菌已经扩散。”娄景辉开口，“这么做倒是可以除掉粟沙蚤，但是除不掉环境里已有的放线菌啊！”
“别急啊，我才只讲了第一个基因片段。”宋河说。
大家屏住呼吸仔细听，眼巴巴盯着白板。
“想击败怪物，首先自己得变成怪物！干掉放线菌群的最好办法，是让它们自相残杀！”宋河顿了顿，“我们要搞一种伪放线菌出来！”
“看第二条基因链。”宋河说，“把这条基因链修改，可以让伪放线菌吃放线菌的分泌物，包括三种抗生素、植物细胞溶解液和其他杂质，并从中获得养分。”
“同时，令伪放线菌停止食用植物，或者尽可能削弱植物食用量。”
“同类相食啊！”范桃惊道。
“没错，最后的理想效果就是同类相食，让伪放线菌去猛吃放线菌的分泌物，并靠拢包围放线菌，榨干其养分，鸠占鹊巢成为优势菌种！”宋河道，“如此一来，能大规模杀伤植物的放线菌，就会逐渐被不吃植物的伪放线菌覆盖掉！”
白大褂们纷纷点头，若有所思。
这种做法其实并不新鲜，就是简单的强势菌种替换弱势菌种，实验室培养皿里每天都上演类似的事情。
听上去貌似还真……可行？
“这种做法的好处显而易见，我们是在放线菌的基础上做改良，所以伪放线菌会成为一个类似寄生菌的存在，不会被放线菌杀死，甚至不会被判断为异类，可以轻易混进放线菌群里去。”
“当伪放线菌吞噬环境中抗生素的时候，放线菌会惊慌失措，更卖力地分泌抗生素来维持防线，但这又会导致伪放线菌的生长速度加快。”
“第三条基因是改伪放线菌的分泌物，让伪放线菌在晚年快凋亡的阶段，爆发分泌有毒物质，毒死附近的放线菌，并且释放更多的伪放线菌孢子。”
“我们要做的伪放线菌，就像炸弹，混进敌群里，先把敌人的食物吃光，繁殖出更多炸弹，然后轰然爆炸！”
宋河讲完，环顾众人。
研发团队全体成员明显兴奋起来了。
用伪放线菌压制放线菌，只要基因改的恰到好处，还真能收获奇效！
这种一物降一物的克制方法，成本显而易见会十分廉价，比农药便宜的多，同时留存时间说不定还比农药更长。
“大措施讲完了，讲讲技术细节。”宋河道。
“防止变异很重要，不能屠龙者成了恶龙。”
“放在以前，我不会选择伪放线菌这种冒险方案，但是现在可以大胆用，因为咱们有基因锁的技术储备！可以避免伪放线菌突变。再加上大自然环境的杂菌竞争，会非常保险！”
“伪变异菌的生长、移动、进食、繁殖速率也非常重要。”
“这就像做游戏平衡，设置小怪的血量移速技能，数据差零点一，整个游戏体验天壤之别！”
“咱们做菌也是一样，稍有差池，效果会大打折扣！”
宋河滔滔不绝讲了半个多小时，几乎把黑科技蓝图内容都复述出来了。
研发团队全程认真听，上百颗脑袋点个不停，不时返还大量生物知识点。
宋河发现，自己这帮属下还真不是猪堆，也是有点水平的，因为讲着讲着他居然升级了。
【检测到生物进步，由大师68级升至大师69级！】
【检测到生物进步，由大师69级升至大师70级！】
散会，实验室立即热火朝天，宋河也亲自上阵干活。
八天时间还是很紧迫的，接下来免不了又要通宵赶工。
不过随着工作的进行，宋河逐渐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操作，眼前也随之不断弹出系统提示。
【检测到生物进步，由大师70级升至大师71级！】
【检测到生物进步，由大师71级升至大师72级！】
第821章 农田生变！
前沿科技大学脑科学院的实验室里日夜忙碌，另一边，北非的农田终于也陡然生变。
短短一天时间内，多种作物的叶片爆发性枯萎！
大面积的实验田出现异变，以至于惊动了遥感数据，国内多所农业大学的遥感教授发来警告信，提醒乘黄绿洲公司严防植物流行病。
为了暂时遮蔽消息，观光车项目暂停，对外宣称是车辆保养换电。
乘黄绿洲公司的工人们走在农田里，随处可见病变的叶片，各种农作物像天花病人般憔悴，出现黄褐色的密集斑点。
景象类似于小麦叶锈病大流行，只不过叶锈病是由小麦隐匿柄锈菌引起的，而农田里的作物集体病变则是由新品种放线菌引起。
传播迅速的一个关键原因也是种植过于密集，出于对灌溉施肥条件的自信，乘黄绿洲公司在播种时极度追求产量，完全没有留出抑制孢子传播的空间，于是一块块农田像多米诺骨牌般中招，毫无招架之力！
乘黄绿洲公司员工们集体上阵，日夜赶工，按命令对不同区域的农作物进行削减或夷平，尽量减缓放线菌的扩散速度。
夏万三、凌奕奕和蒲松春一直奔波忙碌，虽然三人各自坐镇不同国家的农田，提前几天试图把放线菌扑灭在萌芽状态，但行动为时已晚。
放线菌的繁殖速度远超预期，约有一成农田抵达临界状态，农作物无可挽回地枯萎病死，此外还有三成农田即将抵达临界状态，剩下的农田里也都检测出了含量较低的放线菌。
最严重的还是水体传染，有微量放线菌徘徊在灌溉管道中，虽然数量不多，但会随着灌溉管道日行数十公里，势如破竹般传播到遥远的农田里，形成摧枯拉朽的攻势。
晚上七点，三人召开视频会议。
视频一接通，三个人互相看看，都愣了。
愣怔片刻，便是苦涩的惨笑。
“凌奕奕你原本还是个白俏美女来着，现在虚的像得了什么大病。”夏万三吐槽，“也就蒲松春的黑眼圈能跟你拼一拼了。”
“老夏你好意思说我，你晒得跟罗中立那张《父亲》一样，活脱脱上个世纪的陕北老农。”凌奕奕笑了，“防晒还是得抹的，天天暴晒会出皮肤病。”
“我每天出门都带防晒，但忙起来就忘了这回事了，等想起来皮肤早晒发红了。”夏万三无奈摇头，“不多废话了，你们那边情况怎样？”
“崩了。”蒲松春颓废道，又张了张嘴却没说话，眼神黯淡无光。
“雪崩。”凌奕奕也道，“几乎所有农田都检出了放线菌，虽然目前七成农田的放线菌浓度还不高，但不出半个月就能繁殖到临界点，然后就是颗粒无收。”
“我这边情况差不多。”夏万三叹气，“今晚必须形成决议了，咱们必须保住今年的收成，高价灭菌剂必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