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说的放线菌和粟沙蚤之间的关系，是这种吗？”凌奕奕问。
“类似，但更高级。”宋河道，“我们观测到有一些放线菌的菌丝，会直接进入粟沙蚤的神经团组织，也就是类似于大脑的器官。所以放线菌很可能会直接影响粟沙蚤的意识！”
“我了个大草啊……”夏万三人傻了，“所以这种影响会有什么作用？”
“暂时不清楚，我们才刚开始研究，能摸清楚这些已经很快了。”宋河道，“我估计应该和粟沙蚤的移动或排便有关，也可能会影响繁殖。”
三个学生若有所思。
换位思考，确实很容易想出答案。
放线菌如果能控制粟沙蚤的意识，必然会把粟沙蚤当一架飞机，用于快速抵达远方，所以要踩油门，刺激粟沙蚤拼命往前蹦。
同时排便也要快速，如果粟沙蚤吃了东西迟迟不拉，放线菌们就会憋死在它的消化道里，只有粟沙蚤吃了菜叶初步消化后迅速拉出去，才能让更多的放线菌传播开来。
飞散到环境中的放线菌，不用直接寄生坚硬的植物外皮，可以先吃裹在身边的粟沙蚤排泄物，更容易消化一些，可以作为适应环境的缓冲食物。
如果粟沙蚤能侥幸长大，放线菌当然也希望它拼命繁殖，把二者的子子孙孙互相绑定起来。
“有点恶心。”夏万三咽了口唾沫，“老师您继续说。”
“我们观察到一个现象，粟沙蚤死亡之后，运动不会立即停止，而是会受体内放线菌的刺激，继续蹦跳排泄，完成最后一次放线菌的传播。”宋河说。
夏万三恍然大悟，“所以说……之前被农药喷倒的粟沙蚤，挣扎片刻又踉踉跄跄地蹦起来，并不是体内成功解毒了，而是被放线菌控制，死了的肉体最后蹦跳几次？”
“不是几次，是几十次，我们测到的一只粟沙蚤，死亡后又蹦跳了三十五次。”宋河道，“这就是我所说的僵尸效应！”
“鸡皮疙瘩起来了，真就僵尸虫子呗？不感染人类吧？”夏万三搓了搓胳膊，苦瓜脸道，“怪不得农药喷不死，感情是一堆虫子尸体在蹦跶啊！”
“设计粟沙蚤的人，技术含量非常高。”凌奕奕凝重道。
宋河点头，“第三个坏消息，过捕和长期毒素累积。”
“过捕的概念都记得吧？动物界广泛存在的概念，斑鬣狗杀瞪羚，狼冲进羊圈里杀羊，乃至战争年代人类干掉人类，都有过捕。”
“记得，您上课时讲过，过捕是指动物杀掉远远超过食量的猎物。狼吃掉一只羊就饱了，但有些狼会狂性大发，连杀几十只羊，杀完也不拖走食用，只是杀掉而已。”凌奕奕点头，“战争年代侵略军喜欢屠杀平民，也是类似的状态。”
“记得蚊子咬人的流程吧？”宋河话锋一转，“吸血的同时，蚊子还会把唾液注入人体，减缓血凝速度便于它吸血，人被蚊子咬了长包，就是蚊子唾液导致的。”
三个学生一齐点头，他们在北非天天搓两三盒乘黄驱蚊膏，就是为了避免蚊虫叮咬。
“放线菌出现了类似的情况，过捕和注入唾液。”宋河解释，“它们释放孢子的同时，会排出一些抗生素和植物细胞溶解液。抗生素还好说，事情坏在溶解液上！”
“溶解液会烧掉大量植物细胞，并顺着植物的导管筛管扩散，继而大量烧伤整个植株体内的细胞。”
“所以会出现什么情况？譬如一棵珍珠粟，只有一片叶子感染了放线菌，但只要这片叶子上的放线菌数量够多，整棵植株最后会崩溃性死亡！”
“这就给杀菌工作带来极大挑战，并不是杀菌剂潦草地喷一喷就能解决，必须照顾到大部分部位，否则最后还是容易死。”
宋河说到这，气氛已经凝重得有些吓人了，三个学生几乎是煎熬地在听这些消息。
“目前知道的坏消息只有这些。”宋河说，“我的人手在加紧研究，后续可能会有其他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老师……那现在怎么办？”夏万三绝望地问，“照您说的，放线菌应该已经扩散开了，只不过暂时还没形成规模，可局面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第818章 老师也没招了
“是啊老师，下个月中东客户还会来一趟，万一恰巧赶上放线菌爆发，我估计别说四十亿订单了，连保底的五亿订单都保不住！”凌奕奕焦虑地附和。
“古代谋士喜欢出上中下三策，我这里也有上中下三策。”宋河微笑。
三个学生可怜巴巴，用“老师您请讲”的期盼眼神注视他。
“下策是缓兵之计，你们先用高价杀菌剂把放线菌给灭了，确保这一季农作物顺利收割。”
“虽然肯定会赔本，但中东大客户的四十亿订单能拿到，哪怕分期付，靠首批订单款也有钱周转了。同时公司牌子也能立起来，而不是应了网络上的倒闭论。这种广告效应也值得亏一年钱。”
“如何？”宋河打量三个学生。
“无奈之举，实属下策！”夏万三忧心忡忡，“万一消息走漏，外界知道我们赔本，搞不好会起反作用！现在有潜在敌人，没准我们一用昂贵灭菌剂，敌人马上就能获得证据然后公布出去！”
“公司信誉就没了，相当于撒谎套钱。”凌奕奕也摇头，“明年再来一波粟沙蚤怎么办？”
蒲松春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显然也不支持。
“中策，解铃还须系铃人，抓到始作俑者，揪出放虫的敌人，逼他们提供解药！”宋河说。
“本地军警加班加点在排查了，附近的城镇几乎是挨家挨户在搜，但不知道何时能有结果。”夏万三道，“我比较悲观，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搞不好投虫者早就不在非洲了。”
“能抓到凶手当然皆大欢喜，但八成这事就是一桩悬案了。”凌奕奕叹气，“虫卵孵化最快需要一周，作案者有整整一周时间逃窜，都够从北非逃去南极了！”
蒲松春也点头，“只能今后加强守备，避免重演，这次的投虫者是未解之谜了。”
宋河微微叹气，他其实和学生们一样悲观。
如果是人口稠密的繁荣地区，破案还有希望，各种踪迹总有迹可循。
但北非沙漠那块地方实在太荒芜了，无人区连绵数百公里，风一吹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附近城镇里的监控头也屈指可数，又是刚停战乱，几乎不可能抓到凶手。
尤其从粟沙蚤和放线菌的精密程度看，犯罪集团的手段相当高超，抓到就更难了。
“上策对你们来说就更简单了，交给我。”宋河惨笑，“我想办法拼一拼！”
三个学生面面相觑，随后突然集体起身鞠躬。
“老师辛苦了！”三人异口同声。
宋河登时无语，“从哪学的鞠躬？我这视角看过去，就像你们在参加我的追悼会！”
三个学生笑了一阵，脸上又挂起忧色。
“老师您的水平我们绝对相信，但时间太紧了，来得及吗？”夏万三问。
“您打算用什么办法？”凌奕奕问，“配新的农药吗？但新药从实验室到工厂就得很长时间啊，成本也不会低。”
“来不及了。”蒲松春更悲观，“正常农药的开发上市得好几年，老师即便您速度快，也得半年一年才能做出来。”
“那没有办法了。”宋河一摊手，“你们要么冒着走漏消息的风险，上高价灭菌剂，要么想办法抓到凶手，除此之外只能祈祷我这边尽快出成果。”
“老师您有思路了吗？”夏万三好奇，“能给我们透个底吗？”
“会议结束！”宋河却说，“我要忙了，你们也该去忙了，有新消息再联络吧！”
三个学生愣了愣，绝望地喊老师再见，视频通话挂断。
……
北非，乘黄绿洲公司，会议室。
电脑屏幕上的视频通话挂断了，宋河的脸残留在屏幕上片刻，消失。
三个学生同时发出绝望悲叹。
“袭击太突然了，还特么连环袭击，老师也没招了。”夏万三头疼道，“老师要是有招，肯定给咱们讲了！”
“会议一结束，估计老师又得通宵彻夜想办法。”凌奕奕难受地摇头，“但是真的来不及了啊……”
“没有上中下三策，其实三个方向都是死路。”蒲松春说。
“中策是绝对的死路，咱们发现的太晚了，虫卵孵化得一周，咱们又耽搁了几天才找到虫卵箱，凶手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夏万三冷静道，“今年公司必然要血亏了，咱们只能想办法让公司别暴死，先活下去。”
“大规模减产绝对不行，网上都在传我们会颗粒无收，如果成真了，招牌直接砸掉，没有翻身机会。”凌奕奕分析道，“老师说用高价灭菌剂会把成本拉高四倍，我看未必。”
蒲松春点头，“未必，虫灾区我们几乎都放火烧了，溢出的放线菌不会太多，尽快拉网式把农田的菌样排查一遍，放线菌多的地方打药处理，能迅速控制住！”
“对，像灭火一样，火头烧起来之前尽量灭掉，咱们的成本能控制下去，少亏一点钱，对公司来说就是活命的机会！”夏万三点头。
三个少年强打精神，紧张地探讨起少亏钱的战术，一点一点地掰扯，随后迅速出发，分头行动，去拯救危在旦夕的乘黄绿洲公司。
对老师的上策，他们完全不抱希望，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短短一个月内完不成救急的研发项目。
不过只要今年公司能活下去，明年再遇到类似情况，老师肯定就能研发出对策了。
三个人的想法很一致，让公司活下去，为老师争取时间！
第819章 破解关键是副作用
宋河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面容凝重。
解决粟沙蚤也好，解决放线菌也好，他心里都有方向，肯定有路子能做出廉价快速的灭杀技术。
但，没时间试错了。
万一按照自己想法做，两个星期紧急做完了，发现实战效果差，就完全没机会返工了。
必须一次成功！不容有失！
所以，只能开挂！
系统商城调出，久违的黑科技蓝图，万年不变的提示界面：
【请输入你想研发的黑科技，描述越详细越好：】
短暂沉思后，宋河键入描述。
【一种能廉价高效的技术，能灭杀田野里粟沙蚤和及其携带的放线菌，研发时间不超过十天，灭杀时间不超过一周，价格不超过普通农药，同时对农作物没有较大危害，对人体没有显著影响】
确认！
系统迟钝片刻，啪地弹出价格：
【特定物种抑制蓝图已生成！】
【普通解锁：三百万怨念（只有一张语焉不详的蓝图）】
【高级解锁：八百万怨念（更多技术提示，加速研发进程）】
宋河瞪眼，他料到蓝图价格会贵一点，居然像抢劫？
心在滴血，为了给学生们的公司救火救急，最后还是他这个当老师的默默承受一切！
怪不得古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宋河一边咬牙掏了八百万怨念，一边暗道自己完全有资格当学生们的爸爸，夏万三蒲松春是俩干儿子，凌奕奕是干女儿，退一万步讲，至少也该拿个前沿科技大学优秀教师荣誉称号！
【本张蓝图时效为八天】
【完成研发，可获得特殊情报“投虫者的信息”！】
【研发失败，系统将锁死6个月，并扣除期间产生的所有怨念值！】
【距离蓝图失效还有：7天23小时59分！】
宋河猛地精神了，他现在其实不缺怨念值，但这份蓝图的奖励居然是情报？！
钱可以亏损，投虫者必须死！
打开蓝图扫了一眼，确实一分钱一分货，之前的蓝图只是提示一个大概方向，而这次的蓝图却连技术细节都列出来了，近乎教科书的详细程度，抹杀一切弯路，直抵成功！
但也有些步骤很繁琐，需要反复尝试和大量重复，好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一大群研发团队牛马任凭差遣，多少脏活累活都吃得下。
……
实验室内。
一群白大褂忙着手头的活儿，低声嘀嘀咕咕。
“这放线菌是真能活啊，别的菌想养活都费劲，这玩意儿杀都杀不死！”
“怕是菌哥从阎王那儿充会员了，话说生死簿里有细菌的名字吗？按理说都是生命，不能分高低贵贱吧？猴子都上生死簿，放线菌作为独立生物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