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股东 第35节

  谷雨在培训时,自然也需要传授一些政治工作的经验,谷雨虽然对兵运不了解,但对新式整军运动还是比较清楚的,诉苦+三整三查可是大杀气,用好了很有好处。

  相比于全部是党团员的兵运培训班,军事培训班主要是进步青年,要教他们如何打游击,培养出来的同志都将派往东北作战。

  目前已经有了好几个军事教官;王庸、李育才这两位黄埔出身的同志,还有顾慎为、李光林等被跟随过来的东北籍官兵是军事教官。

  另外还有一些党员充当政治教官,与这些进步青年聊天,与他们拉拉话长,告诉他们为什么我们要抗日,为什么我们不能做亡国奴。

  这个培训班属于典型的短训班,以抗日救亡为主题,理论知识也比较简单,顾慎为、李光林等人目前还不清楚谷雨这帮人的底细,不过他们也管不着这些,现在谁能打鬼子,谁就是他们的战友。

  再说了,一路上梁朴张庚农等同志做了不少思想工作,他们目前的思想有了很大的改变,即便对谷雨这帮人的来历有些怀疑,也不至于搞出什么幺蛾子。

  每天半天军事培训,半天政治培训,此时第一批接受培训的进步青年已经有了二十多人,随着东北流亡过来的青年越来越多,这个短训班规模不断增加。

  赤峰当地军阀政府当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军事短训班,甚至还派人过来看过,但看到一大批红着眼的东北流亡同胞,他们都不敢多嘴多舌,鬼子都打到家里来了,总不能说抗日不对吧……

第42章毒计

  李镜湖在赤峰的活跃,同样也被报告给了汤玉麟,汤玉麟立刻就骂了起来,“妈了个巴子,小六子怂蛋一个,奉天吉林丢了,现在热河的牛鬼蛇神也跟着冒出来了!”

  “爹,儿子现在就带人把李镜湖那个王八蛋抓起来!”

  “啪!”

  汤玉麟一巴掌就打在儿子脸上,“你这个蠢货!

  除了吃喝嫖赌,你还能干什么!

  你这头把李镜湖抓起来,那头热河人就要联合起来倒我们老汤家了!

  到时候,刚刚丢了地盘的小六子还不得顺水推舟,赶老子下台!”

  东北奉系军阀内部实际上很复杂,张学良父子更多的是董事长的角色,张作相汤玉麟冯德麟这些人相当于一个个中小股东,内部一直勾心斗角。

  张学良没有经历过父辈的创业史,为人又比较新潮,自然与汤玉麟这帮子老人搞不好关系,当然这也跟汤玉麟在热河糟糕的统治有很大的关系。

  汤玉麟在热河,横征暴敛,到处种植鸦片,搞得热河民不聊生,到处都是土匪。

  不仅仅热河老百姓不干,热河的士绅名流也很不满意,不断向张学良告状,含着金钥匙,家财亿万的张学良自然看不惯汤玉麟。

  汤玉麟也看不上小六子那股子纨绔劲,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玩女人,玩玩女人也就把了,连杨宇霆这样的智囊,他也敢随便杀掉,简直瞎乱来。

  此时的汤玉麟已经年老体衰,心思都放在敛财和玩弄女人上,现在他的想法很简单,谁都不要给老子闹事,让老子安安心心得在热河捞钱。

  所以原热河民政厅长廖汝湘这样有能力的热河人,妨碍汤玉麟捞钱,就被他想尽办法赶走了,然后换上了他的乡党和亲信,通过这些人变着法子的捞钱。

  热河是一个较穷的省份,汤玉麟为了扭转财政上的危机,竟采取扩大种植鸦片面积,大幅度增加税收的办法来缓解财政危机,危害国家民族。

  他以其大儿子为禁烟局长,每年收烟税几百万元,多数私吞,省里其他官员同样腐败堕落,大刮民财,行贿受贿,根本就不管百姓死活。

  更夸张的是,汤玉麟虽然养着三个骑兵旅,三个步兵旅,却不愿意给这些将士发放足额的军饷,武器弹药也不怎么样,军费都被他私吞了。

  但汤玉麟不愿意多事,并不代表事情不找到他的头上,九一八一爆发,汤玉麟就知道麻烦了,东三省丢了,下一步热河必然首当其冲,日本鬼子肯定要打过来。

  汤玉麟气得在家里破口大骂,二哥一世英名,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败家玩意,那么大一块家业竟然就便宜了日本人,简直猪都不如。

  小六子这个废物,自己废物也就罢了,还把他这个老叔给坑死了,这下子热河麻烦了!

  日本人这个外患,迟早要打过来!

  而外患一起,内忧就一定会发生!

  果然,这才过了几天呀,李镜湖这样的内忧就开始折腾了!

  李镜湖叫嚣着要组建抗日义勇军,汤玉麟不用鼻子嗅,就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

  报告说这段时间一大帮子操着各种口音的人,陆续从关内来到了赤峰,被李镜湖安排到赤峰城内外,这帮人什么来头,不用猜,肯定和当代吕布-冯玉祥有关系。

  新军阀大战失败之后的冯玉祥,是什么货色,北洋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冯玉祥肯定不甘心继续下野,他这是想打着抗日的旗号,在热河重新起家呀!

  前几天,驻扎在山西的宋哲元刚刚联名七位将领通电全国要与日本作战,宁为战死鬼,不为亡国奴;这头老西北李镜湖就叫着要在热河组建抗日义勇军,这不是明摆着,在呼应宋哲元吗?

  这一招,冯玉祥几年前就玩弄过,当年他在五原誓师时,就让李镜湖在热河招兵买马,两个月就招揽了一千多人,还赶走了当时直系出身的热河都统;现在老花招又一次上演了,看来老子的地盘这一次被当代吕布盯上了呀!

  汤玉麟愤怒之下,确实想过,立刻派人把李镜湖抓起来,不过汤玉麟虽然已经衰老,但是多年的军政经验告诉他,光靠抓人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把高喊着抗日的李镜湖等人抓起来,除了得罪热河本地人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再说了,西北军这帮子家伙打着抗日的旗号,自己把李镜湖抓起来,岂不是坐实了汉奸卖国贼的身份!

  汤玉麟岂能上这个当!

  所以肯定不能抓人,不仅仅不能抓,还要好言商量,你不是要抗日吗,老子就派你到抗日第一线去。

  对了,李镜湖做过陕西的县长,老子也委任他做一个县长,让他带着手下西北军那帮子王八蛋,去给老子守边去。

  汤玉麟想了想,叫着说道,“梁用臣,你去一趟赤峰,告诉李镜湖,老子任命他为阜新县长,让他带着那帮子家伙,去阜新抗日去!

  不允许再留在赤峰,要是敢不听话,老子灭了他的满门!”

  阜新煤矿资源丰富,每年的收入相当多,汤玉麟此时可以说忍痛割爱,当然了汤玉麟这么做,也是有充分理由的。

  阜新处在热河的最东边,向东就是彰武,向西是朝阳,向南就是义县锦州,战略意义重大,更麻烦的是,日本通过满铁控制了阜新大部分煤矿,该地日本人的力量十分强大。

  不管是为了掠夺阜新的煤矿资源,还是为了控制锦州这个东北的陆上大门,鬼子一定会想法设法控制阜新,就让李镜湖那帮子人与日本鬼子去拼命吧,不管谁死谁活,便宜的都是他汤三虎!

  不过梁用臣毕竟是民政厅长,多少也知道一些阜新的情况,“大帅,要是李镜湖在阜新乱来,招惹了日本了,咱们可就不妙了!”

  汤玉麟脸上似笑非笑,“用臣,你以为李镜湖不去阜新,鬼子就不乱来吗?

  挡不住的,让李镜湖这个刺头过去,正好可以吸引鬼子的目光!”

  微微顿了顿,汤玉麟露出了一丝狞笑,“等到李镜湖那帮子人到了阜新,再电令三十八旅,把驻扎在阜新义县的那个团撤走;回撤到朝阳,同时给老子封住公路,不允许李镜湖那帮人回朝阳!

  不是想打鬼子嘛,就让这帮子家伙有命去,没命回来!

  以后要是还有人喊着抗日,就把他们往阜新一代送!”

  梁用臣听完,眼前一亮,立刻大喊着,“大帅英明!”

  汤玉麟得意得摸了摸胡须,然后很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个月的军费按照三成比例发,以后就按照这个比例!”

  “三,三成?

  大帅,这,将士们也就刚够吃饭呀!”

  “这帮子酒囊饭袋,能让他们吃饱饭,已经是我这个大帅慈悲了!”

  汤玉麟做出了一个相当阴狠的决定,朝阳的位置摆在那里,汤玉麟把一个主力旅卡在了朝阳,又断绝了交通。

  一方面向日本人表明了态度,阜新这个东北大煤矿,义县这个锦州的外围重镇,他不要了,这样自然可以方便日本人的进攻,可以与日本人相安无事。

  最起码在完全控制了东三省局势之前,日本人根本没有必要盯着热河的东南部不放;当然了北方的通辽地区,汤玉麟没有办法。

  不过通辽一代属于科尔沁左旗蒙古人的地盘,只是名义上属于热河都统管理,但实际上汤玉麟从来也没有管过这一块地区,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另一方面,自然就是把省内陈镜湖这样的反对派送到了绝路当中,断绝了通往朝阳这条路,陈镜湖等人除非翻越阜新北面的大山,从科尔沁沙漠中穿过,否则他们自然就没有了退路。

  而汤玉麟之所以不愿意发放军饷,原因太简单不过了,汤玉麟手下虽然有六个旅的兵力,但战斗力有多少,再没有比汤玉麟更清楚得了。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日本进攻,他就带着家产逃出热河,既然这样,只要军队不造反,也就足够了,何必给他们更多的钱,那简直就是浪费!

  就在汤玉麟算计李镜湖同志的同时,李镜湖同志正快马加鞭,赶往北平,他要代表热河的民众向张学良请愿抗日,并组建抗日义勇军。

  而就在李镜湖同志前往北平之际,陈原道同志和夫人已经被张学良放了出来,陈原道和岳父刘象庚同志一起被邀请到张学良的府邸。

  刚刚被释放,李镜湖同志自然骨瘦如柴,老丈人刘象庚看着心疼不已,不过他也知道李镜湖运气很不错了,挺到了被释放的那一天;大部分同志进去了,要么叛变脱党,要么牺牲,很多人都瘐毙于牢狱之中,没有几个人能够完好无整的走出来。

  即便如此,北方革命同志遇到的危险,也要比南方好一些,此时北方军阀对环太党人的态度虽然很残暴,但他们并不像南方国民党那样做得那么绝。

  在南方,不管是不是环太党,只要挨到边的,有嫌疑的,不叛变就枪毙,即便是基层环太党员也是如此;而北方这边,基层环太党人被抓之后,往往都能很快营救出来。

  而党的高层,一般来说挺过了严刑拷打这一关,没有叛变,反而会被高看一眼,接下来大部分会被判刑,不会被杀害,当然这也跟环太党闹腾的程度有关。

  顺直省委那段,在城市里主要就是撒传单、集会游行罢工这一套,并没有损害到北方军阀的根本利益;到了谷雨上任之后,集会游行罢工这一套也没有了,顶破天就是散散传单,证明一下存在,这种情况下,北方军阀自然没必要下死手。

  在很多与环太党接触不多的北方军阀看来,环太党人也不过是一只有些特别的反常势力,与西北军、国民党左派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甚至于张学良对陈原道这样的环太党高层,还有些好奇,这帮人哪来的底气闹腾?

  难道你们没看到我张少帅有多少枪炮吗?

  所以见面的时候,少帅自然要摆一摆架子,威慑一下陈原道。

  他的卫士荷枪实弹,站了长长的两排,显得气势十足。

  张学良坐在特意搬来的椅子上,得意洋洋得看着慢慢走过来的翁婿两人,居高临下地说道,“少白先生,有这样的精锐部队在,北平老百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刘象庚同志没有说话,算是给张学良一个面子,陈原道同志蔑视得看了一眼不知羞耻的张学良,毫不客气的回道,“精锐确实精锐,但就怕不抵抗呀!”

  陈原道这句话一出,张学良立刻满脸通红,低下了头,挥了挥手,让卫队退了下去,然后站起身,主动走下台阶,握住了刘象庚同志的手,长叹一声,羞愧得说道,“学良这一回确实犯了大错,现如今也是悔恨不已呀!”

  陈原道同志脸色缓了缓,没有继续说硬话,刘象庚同志这才打了打圆场,“少帅,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您反应过来,就不能再不抵抗了!”

  听到这里,张学良又一次犹豫了,他怀疑自己找这对翁婿过来问策,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即便此时此刻,张学良也没有想过要抵抗。

  辽宁和吉林的核心地盘已经丢失了,北方的黑龙江与内地的联系已经中断,换句话说,日本占领东三省已成定局。

  目前夏国政府正在和国际联盟交涉,想让国际联盟出面,让日本人退兵,这种情况下,张学良自然无心扩大事端,即便日本人已经抄了他的老窝。

  要是和日本人大打出手,损失最大的自然是东北军,损失本来已经很大了,再要硬拼,岂不是更大;而没有了东北军的支持,他这个民国副统帅还能干下去吗?

  平津河北的地盘还能保得住吗?

  除非南京方面下决心抵抗,并给予种种支援,否则绝不能在扩大事端,给倭国人继续进攻提供口实。

  所以张学良只好低着头,红着脸说道,“少白先生,不是学良不想抵抗,实在是上峰有令,不能抵抗呀!

  再说了,抵抗了,也打不过呀!”

  听到这里,陈原道简直鼻子都气歪了,他冷笑着说道,“岳父,您实在想得太多了,少帅要想抵抗,九一八那天就会抵抗,何必等到今天?

  少帅,你是军人,军人遇到打不过的仗,难道就可以说,不能打吗?

  另外还有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知道您听过没有?

  嘿嘿,您连这些道理都不懂,真丢老帅的脸。

  国仇你不报,家仇你不报,张老帅地下有知,不知道作何感想!”

  被陈原道这么当面羞辱,张学良无力反驳,更加羞愧难当,只好苦着脸说道:

  “陈先生骂得对,我给父亲丢脸了!”

  到了这一步,刘象庚同志也知道不能再让女婿说下去,他拉了拉女婿的衣角,不过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心想阻拦住陈原道。

  目前张学良的复杂心理,谷雨综合历史记录和自己的判断,已经有了明确的认识。

  给陈原道的指示也说得很清楚,你得抓住张学良现在犹豫不决的心理,促使他同意我们提出的三条方案。

  作为潜伏在平津上流社会的老党员,刘象庚同志对张学良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

  翁婿两人对照这一周以来,张学良的种种动作,也觉得谷雨的判断很对;所以老爷子就根据张学良的性格,给自己的爱婿制定了一个先骂,然后迫于无奈,出谋划策的会谈方案。

  陈原道接着说道,“少帅,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现在已经慌了手脚,病急乱投医了!

  要不然,绝不会询问我们翁婿的意见!

  依我看,少帅现在骑虎难下,进,进不得,少帅和手下的东北军将领畏惧日本入如虎,不敢与日本人厮杀。

  再说了,不管是南京政府,还是少帅,都对国际联盟和其他列强还存有幻想,不愿意扩大事端,希望利用列强的力量,迫使日本人退出东北!”

  一边说,陈原道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张学良的表情,张学良被说中了心思,虽然有些恼羞成怒,但他已经顾不上了,反而是凝神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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