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徐达,不愧是大明军神。
他最先从那股子灵魂冲击中,冷静了下来。
他的眼神,立刻变得专业,而锐利。
他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带着蓝玉、汤和等一众宿将,快步走上了那巨大的船台。
他们仔细地观察着船体的每一个结构。
用手敲击着那坚硬的船壳。
甚至爬上甲板,模拟着未来海战时的站位和战术配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朱元璋没有催促。
他就站在船下,仰着头,满眼期盼地,等待着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们,给他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他一雪前耻的答案!
终于。
徐达等人,从船上走了下来。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激动、震撼,以及一丝凝重的复杂神色。
“怎么样?”朱元璋迫不及待地问道。
徐达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朱元璋,也对着陈玄,重重地抱拳行了一礼。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敬畏。
“陛下,皇大哥。”
“此等神物,非人力所能造!臣……拜服!”
说完,他才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船,是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可……”
这个“可”字一出来,朱元璋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只听徐达继续用一种无比凝重的语气说道:
“陛下,恕臣直言。要想让这支舰队,形成真正的战斗力,恐怕……并非易事。”
“首先,是水手的训练。这种大船的操控方式,与我大明现有的福船、沙船,截然不同!光是让水手们熟悉如何驾驭它,恐怕就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其次,是战术磨合!”
旁边的凉国公蓝玉,也忍不住开口,他的声音同样沉重。
“陛下,这种船,必然会催生出全新的海战打法!我们以前那套跳帮肉搏的战术,恐怕完全用不上了!如何编队?如何协同?如何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这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演练,去磨合!”
徐达点了点头,接过了话头,最终给出了一个结论。
“陛下,臣与众将官,仔细推演过。”
“要想让这支无敌舰队,真正形成战力,出海平倭,一战定乾坤……”
“我们,至少需要……一年!”
“而且,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
轰!
“一年”这两个字,像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狠狠地浇在了朱元璋的头上!
他刚刚才被点燃的万丈豪情,瞬间,被浇灭了一大半!
一年?
还要一年?!
那他被掳走的三万子民,怎么办?!
那他被抢走的一百万两白银,怎么办?!
难道要让大明,再顶着这个奇耻大辱,整整一年吗?!
朱元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而他身后的满朝文武,在听到这个结论后,也是一片哗然。
但他们更多的,是认同。
是啊。
这么大的船,这么新的东西,没个一年时间,怎么可能玩得转?
在他们看来,一年,已经是一个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了!
整个船坞,再次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寂。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一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答案时。
“呵。”
一声轻笑,再次响起。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声音的来源。
陈玄。
只见陈玄,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看着徐达,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固执,却又没什么见识的后辈。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
陈玄,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食指。
朱元璋的瞳孔,猛地一缩!
徐达和蓝玉等人,也是一脸愕然!
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陈玄,用一种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简单小事的语气,淡淡地开口。
声音不大。
却像是一道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一年?”
陈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度轻蔑的弧度。
“太久了。”
他顿了顿,迎着所有人那见了鬼一般的,难以置信的目光。
缓缓地,吐出了后面的话。
“一个月。”
“一个月之内,我要让‘倭寇’这两个字,从大明的史书上,被彻底抹去!”
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皇帝,是公侯,还是将相,全都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
看着他脸上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所有人的心中,都同时涌起了一个,荒谬到了极点的念头!
他……
他是在说真的吗?
这……这怎么可能?!
这已经不是自信了!
这也不是狂妄了!
这……这是神谕!
是只有神明,才敢许下的诺言!
死寂!
长久的,让人窒息的死寂之后!
朱元璋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陈玄,那双眼睛里,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疑虑,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最纯粹的,最彻底的,对一种无法理解的伟力的,绝对的,臣服!
他被彻底征服了!
从内心,到灵魂!
“好!”
朱元璋猛地一拍大腿,发出一声响亮的爆鸣!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整个人,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再也不去问为什么,也不去问怎么做!
他只知道,大哥说行,那就一定行!
朱元璋猛地转身,面向所有还处在石化状态的文武百官,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威严霸道的声音,高声宣布!
“传朕旨意!”
“即刻起,册封护国皇商陈玄,为‘平倭总办’!”
“总领平倭一切军政事宜!凡沿海卫所,三军将士,各部司衙,皆受其节制!”
“平倭期间,总办之令,如朕亲临!”
“可,先斩后奏!”
轰隆!
这道旨意,比刚才陈玄的话,还要来得震撼!
权力,如朕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