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冰冷的，用欲望和黄金堆砌的地狱。
另一个是他和大哥亲手打造的，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大明。
朱标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走到御案前拿起一张空白的诏书，手腕却有些颤抖。
以大明储君的名义向整个泰西世界宣战。
这份量太重了，重到让他这位监国多年的太子都感到窒息。
“大哥……”朱标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份诏书一旦发出便是与半个世界为敌。泰西诸国会如何看待我们？他们会认为我们是比罗斯柴尔德更蛮横的强权。”
陈玄走到他身边，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怎么看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让他们看到什么，让他们相信什么。”
陈玄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虚空用‘欲望’作为武器，是因为那是世人最无法拒绝的诱惑。而我们要用的武器是‘秩序’。”
他敲了敲桌上的诏书。
“这份诏书不是一份战书，而是一份‘选择题’。”
“是选择一个在欲望中无限沉沦、最终被吞噬的未来，还是选择一个有规矩有底线，能让所有人都活下去的未来。”
“我们不是要毁灭谁，我们是要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重新立起一根叫做‘规矩’的柱子。谁想站在这根柱子下谁就是朋友，谁想推倒它谁就是敌人。”
这番话如洪钟大吕，瞬间击碎了朱标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
他抬起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不再是那个温厚的储君，而是即将向世界宣告新秩序的君王。
朱标深吸一口气饱蘸朱砂，笔走龙蛇。
“奉天承运，大明储君诏告泰西诸邦……”
一个崭新的时代在这份诏书的第一个字落下时，便已拉开了序幕。
与此同时，葡萄牙里斯本。
大明皇家银行的顶层办公室内，安平公主徐仪华放下手中的加密电报，眉头紧锁。
电报的内容与她最近的观察完全吻合。
艾萨克·罗斯柴尔德，那个曾经精明而谨慎的银行家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
一个被“神”选中的疯子。
“殿下您找我。”
钱鑫推门而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
这一个月来他动用了所有资源，试图狙击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扩张，结果却屡战屡败。
对方的资金仿佛无穷无尽，每一次看似愚蠢的投资最终都能变成一场资本的狂欢。
“总督的命令到了。”徐仪华将电报递给他，“我们之前的策略错了。”
钱鑫接过电报一目十行。
当他看到“不惜一切代价”、“使其资金链断裂”的字眼时苦笑一声：“殿下，总督这是要我们用银子去填一个无底洞啊。那个艾萨克他根本不是在做生意，他是在‘布道’！”
“我知道。”徐仪华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繁华的里斯本港。
“所以我们也不能再用商人的方法去对付一个‘先知’了。”
她的声音冰冷下来。
“钱鑫立刻以大明皇家银行的名义，向全欧罗巴所有与罗斯柴尔德家族有债务往来的贵族和王室发出通知。”
“所有债务我们可以用八成的价格收购。只有一个条件，他们必须立刻断绝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一切往来，并公开宣布拥护大明太子殿下即将颁布的《世界商业新秩序法案》。”
钱鑫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商业狙击，这是政治收买！
“殿下这会激怒所有人的！他们会说我们是强盗！”
“强盗？”徐仪华回过身，眼中闪过一丝与陈玄如出一辙的锐利。
“那就让他们看看是当罗斯柴尔德的‘信徒’，最终连灵魂都被吞噬，还是当大明的‘朋友’至少还能保住身家性命和头上的王冠。”
“去办吧。”徐仪华挥了挥手，“我们的第一步就是要把那些墙头草，从虚空的盛宴上一个一个的拉到我们的牌桌上来。”
就在此时，一名内务府顾问神色慌张的敲门进来。
“殿下，艾萨克·罗斯柴尔德求见。”
“他说他代表他的‘神’，为您带来了一份无法拒绝的礼物。”
北平。
帅帐之内，朱棣刚刚处理完最后一批军务。
蓝玉和张玉已经被他押送回京听候父皇发落。
整个北平大营的“精神瘟疫”虽然被他用最粗暴的方式驱散，但后遗症却极其严重。
数万将士精神萎靡，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
这让他无比烦躁。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仗打得憋屈！
“王爷，京城八百里加急！”
一名亲兵将密封的蜡管呈了上来。
朱棣打开一看眉头先是紧皱，随即又缓缓舒展开来，最后嘴角竟咧出一丝充满血性的笑容。
“去大洋之上会一会那位‘黄金之王’？”
他喃喃自语，眼中燃烧起熊熊的战意。
与那些虚无缥缈的鬼东西打交道，远不如真刀真枪的干一仗来得痛快！
“传令下去！”朱棣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密信拍在桌上。
“全军开拔，返回应天府！”
“告诉将士们别他娘的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本王带你们去海上，抢钱！抢粮！抢地盘！”
第231章 黄金的福音，与钢铁的秩序
法兰西王国，巴黎，卢浮宫。
国王查理六世愁眉不展的坐在王座上，看着手中的两份文书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份是来自遥远东方大明帝国太子朱标的诏书。
措辞严厉，要求法兰西立刻断绝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一切往来，并将其定义为“人类之癌”。
另一份则是罗斯柴尔德银行首席代表送来的一份“礼物”。
一份足以偿还法兰西所有国债，并能让他再组建三个重骑兵军团的无息贷款协议。
协议的末尾还附赠了一枚用纯金打造的、镶满宝石的荆棘王冠徽记。
“陛下，这还用选吗？”财政大臣向前一步，声音激动，“大明人远在万里之外，他们的威胁不过是纸上谈兵。可罗斯柴尔德先生的黄金是实实在在的！”
“是啊，陛下。”一名大贵族附和道，“有了这笔钱我们就能彻底压倒我们的老对手英格兰，甚至重新组织一次十字军东征夺回圣城！”
查理六世被说得怦然心动。
就在他即将做出决定时，一名老态龙钟的宫庭顾问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陛下，您还记得那些来自热那亚的银行家吗？”
老顾问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当初也是这样向我们许诺财富和胜利。可结果呢？他们的银行破产几乎拖垮了半个欧洲的王室。”
“大明人能在一夜之间让热那亚灰飞烟灭，他们就能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我们。”
“罗斯柴尔德先生的黄金是蜜糖，但也是毒药。它能满足我们也能控制我们。”
老顾问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而大明人送来的是一把剑。一把能斩断锁链的剑。”
“陛下，法兰西的命运应该握在您自己的手中。”
查理六世的脸色阴晴不定。
整个欧罗巴大陆无数个像他一样的国王和领主，都在面临同样的选择。
世界的天平开始剧烈的摇摆起来。
里斯本，大明皇家银行。
徐仪华端坐在主位，平静的看着对面的艾萨克·罗斯柴尔德。
几日不见，艾萨克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眼中不再有商人的精明和算计，而是一种近乎神性的狂热与悲悯。
仿佛他不是来谈判，而是来普度众生的。
“尊敬的摄政王殿下。”艾萨克微微躬身，姿态优雅，“我的主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混乱与贫穷。他命我用黄金为犁，为世人开垦出一片富饶的‘地上神国’。”
“而您殿下，以及您背后伟大的大明帝国将是神国最重要的基石。”
他说着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箱子。
里面不是黄金，而是一叠厚厚的计划书。
《伊比利亚半岛铁路网计划》、《地中海联合航运计划》、《北非资源共同开发计划》。
每一份计划都宏大到足以改变整个大陆的格局。
而所有计划的投资方都只有一个名字——罗斯柴尔德。
“我的主愿意承担所有计划九成的费用。”艾萨克的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而您和您的王国只需要提供土地和人力，便能坐享其成分享神国建成后的无上荣光。”
这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提议。
一旁的钱鑫看得心惊肉跳，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立场坚定，恐怕都会被这“黄金福音”所诱惑。
“听起来很不错。”徐仪华的脸上却毫无波澜。
她拿起那份铁路计划轻轻翻动着。
“只是我有一个问题。”
“殿下请讲。”
“修铁路的铁从哪来？”
艾萨克的笑容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