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朕的女儿，朕的剑
应天府，文华殿。
朱元璋烦躁的在大殿内来回踱步，身上的龙袍被他走出了虎虎生风的气势。
“混账！一群无法无天的海贼！竟敢在海上拦截我大明的公主！”
他一脚踢翻了身边的火盆，炭火撒了一地，吓得周围的太监宫女噤若寒蝉。
太子朱标站在一旁，脸色同样凝重。
一个时辰前，“信鸽”传回紧急密报，西班牙“无敌舰队”主力已经与安平公主的船队遭遇。
虽然没有交战，但八十多艘巨舰的围堵本身就是一种宣战。
“爹，您息怒。”朱标劝道，“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支援公主。”
“支援？怎么支援！”朱元璋双目赤红，一把抓住朱标的衣领，“等咱们的船开过去，黄花菜都凉了！那可是咱的闺女！朕唯一的义女！”
他猛的甩开朱标，转身冲着殿外咆哮。
“来人！传旨！命龙江造船厂不计代价，让‘定远号’立刻下水！朕要亲自带兵去踏平那个什么狗屁西班牙！”
“陛下，不必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陈玄一袭白衣缓步走进殿内，他手里还端着一盏刚泡好的热茶，仿佛外面天大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大哥！”朱元璋看到他像找到了主心骨，却依旧怒气冲冲，“你来得正好！那帮泰西蛮子欺人太甚！这口气咱咽不下！”
“谁让你咽了？”陈玄将茶杯递给朱标，示意他冷静，然后才慢悠悠的对朱元璋说道，“重八，我问你，当初我们为什么要送仪华去泰西？”
朱元璋一愣，“不是你说的要在那边打下一颗钉子吗？”
“没错，是钉子。”陈玄点了点头，“可你见过有哪颗钉子是自己跑到木头里去的？不都得用锤子狠狠的砸进去吗？”
他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手指点在了大西洋的位置。
“这支‘无敌舰队’就是我们为仪华准备的第一柄锤子。”
朱标闻言大惊失色，“大伯，您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
“当然。”陈玄理所当然的说道，“西班牙是泰西第一海上强国，葡萄牙是他的邻居。我们大张旗鼓的要去和葡萄牙联姻，他要是不来掺和一脚那才叫奇怪。”
“可是……仪华她只有五艘船！她……”朱标依旧忧心忡忡。
“五艘船，足够了。”
陈玄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豪和欣慰。
“我教出来的学生如果连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了，那她也没资格去做一个王国的女王。”
“我送她去泰西不是让她去当一个养尊处优的金丝雀。”
陈玄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朱元璋。
“陛下，公主不是羔羊，她是您亲手册封代表大明颜面的一把剑。一把剑如果不见血，如何能证明它的锋利？”
“这场遭遇战不是危机，而是我为她精心准备的……毕业大考。”
“我就是要让全泰西的人都看看，大明的公主不仅有倾国倾城的美貌，更有让他们亡国灭种的……雷霆手段。”
朱元璋和朱标都被陈玄这番冷酷而霸气的话给彻底镇住了。
他们终于明白，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环环相扣的连环计。
安平公主是诱饵。
葡萄牙是目标。
而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则是送上门来，用来给公主祭旗震慑整个泰西的……祭品！
“大哥……”朱元璋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就不怕……玩脱了？”
“投资，总有风险。”陈玄淡淡一笑，“但这一次我赌赢了。”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另一份刚刚收到的加密电报。
“半个时辰前‘信鸽’传回最新消息。”
“安平公主已成功说服（收服）‘无敌舰队’总司令麦迪纳公爵。”
“现在，这支由大明宝船和西班牙‘无敌舰队’组成的联合舰队正浩浩荡荡的驶向里斯本。”
“我想葡萄牙国王若昂一世在看到他未婚妻带来的这份‘嫁妆’时，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文华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朱元璋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这就是……大哥的战争吗？
杀人不见血，灭国于谈笑之间。
就在这时一名“信鸽”成员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殿内，将第三份情报呈递给陈玄。
陈玄展开一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陛下，看来我们的好消息不止一个。”
他将情报递给朱标。
“就在我们说话的这半个时辰里，在遥远的欧罗巴。”
“热那亚银行宣布破产。”
“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资金链断裂，一夜之间从巨富沦为赤贫。”
“法兰西、卡斯蒂利亚、威尼斯……超过七个王国的金融体系在我们的‘墨水计划’冲击下已经濒临崩溃。”
陈玄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军事上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金融上的战争我们已经赢了。”
“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眉头微微皱起。
“烂摊子里也总会爬出一些新的蟑螂。”
“情报显示，在欧洲的一片废墟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型银行家族正在疯狂的以极低的价格收购那些破产的优质资产。”
“他们很聪明，也很贪婪。”
“他们的家徽是红色的盾牌。”
“他们自称……罗斯柴尔德。”
第191章 红盾，与新王
文华殿内死一般寂静。
朱元璋和朱标父子二人，像是第一次认识汉字般，死死盯着那份情报上最后几个字。
罗斯柴尔德。
这个发音古怪的名字，带着一股子从废墟里钻出来的阴冷与贪婪，让大殿内的暖意都消散了几分。
“大哥，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朱元璋的声音干涩，他宁可面对帖木儿的百万铁骑，也不想再听到这种他无法理解的新词。
之前那些银行家和国王，虽然也谈利益，骨子里却还是贵族做派，讲究脸面，有实体，有国土，有城堡。
能打，能杀，能谈判。
可这个“罗斯柴尔德”，听起来就像一团没有实体的影子，在欧洲金融崩溃的尸体上悄无声息的膨胀。
“一个比之前所有对手加起来都更麻烦的东西。”
陈玄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里却没了之前的轻松。
“重八，我问你，是明火执仗的强盗可怕，还是躲在暗处一点点啃食你屋子地基的白蚁可怕？”
朱元璋没有回答，但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之前的国王和银行家是强盗。”
陈玄走到地图前，“他们想要黄金，想要土地，想要殖民地。他们的欲望写在脸上，他们的军队摆在明面上。我们可以跟他们打，跟他们谈，甚至跟他们做生意。”
“因为他们有弱点，有顾忌。他们有家族的荣光要维护，有国王的尊严要顾及，有无数的瓶瓶罐罐怕被打碎。”
陈玄的手指轻轻点在法兰西和卡斯蒂利亚的位置。
“可这个罗斯柴尔德不一样。”
“他们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食腐者，他们没有任何瓶瓶罐罐，废墟就是他们最好的猎场。他们不忠于任何国王，他们只忠于利润。”
“他们更聪明，更隐蔽，也更没有底线。”
太子朱标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开口：“大伯，那我们该怎么办？像之前一样，用金融手段把他们也……”
“没用的。”
陈玄摇了摇头，打断了朱标。
“他们就像水银，无孔不入。你打不垮他们，因为他们本身一无所有，所有的资产都隐藏在无数个我们不知道的账户里。他们可以今天叫罗斯柴尔德，明天就叫史密斯，后天又叫杜邦。”
“他们不是一个人，一个家族，而是一种生存方式。”
朱元璋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骨子里的帝王煞气又冒了出来。
“那就派人去查！把他们给咱揪出来！咱就不信，锦衣卫连几个商人都找不到！找到了就地砍了！”
“爹！”
朱标急忙劝道。
陈玄却笑了。
“重八，你这套对付功臣勋贵还行，对付他们没用。”
“你今天杀了这个罗斯柴尔德，明天就会有新的罗斯柴尔德。只要有废墟和尸体，他们就能无限再生。”
“他们是依附于旧时代尸体上的蛆虫，也是新时代必然会诞生的怪物。我们杀不绝，也躲不开。”
大殿内再次陷入压抑的沉默。
连朱元璋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都第一次感到了棘手。
这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战争，看不见敌人，摸不着刀剑，却让他感觉自己的帝国随时可能被掏空。
“那到底该怎么办！”
朱元璋一拳砸在桌案上。
“既然杀不死，也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