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父皇的脾气上来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求助似的看向了陈玄。
陈玄放下手中的指挥棒,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没有直接劝,反而是笑了笑。
“重八,你想去凑热闹,我没意见。”
“不过,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
朱元璋愣了一下:“哥,你问。”
陈玄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去了,是听你指挥,还是听徐达他们指挥?要是听你的,那咱们之前做的所有计划,可就都白费了。要是听徐达的,那你这个皇帝,是去当吉祥物的?”
这话一出,朱元璋的脸顿时就有点挂不住了。
是啊,他去了,总不能对前线将领的指挥指手画脚吧?那不是添乱吗?
可要是什么都不干,那他这个皇帝的脸往哪搁?
陈玄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御驾亲征,那应天府谁来坐镇?太子监国,名头是好听,可你不在,那些老家伙们心里能踏实?万一后方出了什么岔子,前线打得再好,那也是白搭。”
“这叫什么?这叫大本营让人偷了!”
最后,陈玄伸出第三根手指,轻轻点了点朱元璋的胸口。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重八,你得明白,这场战争的主角,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咱们大明的新军,是标儿,是那些即将奔赴战场的年轻将士们。”
“他们,才是大明的未来。”
“而你我,都老了。我们只需要坐在最好的位置,看着他们,如何开创一个属于他们的新时代,就足够了。”
陈玄的每一句话,都像一盆冷水,浇在朱元璋那颗火热的心上。
但偏偏,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朱元璋那股上头的冲动,渐渐冷却了下来。
他沉默了。
是啊,大哥说得对。
时代,已经不是他那个提着刀砍天下的时代了。
他要是去了,只会让徐达、蓝玉他们束手束脚,打不开局面。
更重要的,是标儿。
他需要一个真正独当一面的机会,来向天下人证明,他能扛起大明这片天!
想到这里,朱元璋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陈玄,又看了看一脸期盼的朱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行,哥,咱听你的。”
“咱不去前线,咱就在这北平城里待着!给他们看好后路!”
他做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
“咱要当这全军的最高统帅!咱要在这北平,亲眼看着捷报雪片一样地飞来!”
听到这话,朱标和陈玄都松了口气。
只要不去一线,一切都好说。
……
三日后。
应天府,奉天殿。
大明帝国出征前的最后一次大朝会,正式召开。
气氛庄严到了极点。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
身穿一身黑色龙袍的朱元璋,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站在大殿中央。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的每一个人。
“诸位。”
朱元璋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今日,朕将北上,坐镇北平,总览对帖木儿之国战!”
“朕不在京中之时,国不可一日无君,政不可一日无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站在百官之首的太子朱标身上。
“太子朱标!”
朱标立刻出列,跪倒在地。
“儿臣在!”
朱元zang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用明黄色丝绸包裹着的东西。
当他解开丝绸。
一方通体由和田白玉雕琢而成,顶部盘踞着一条幼龙的玉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玉玺的样式,与传国玉玺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号。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皇帝专门为太子打造的,代表着监国之权的——储君之玺!
见此玉玺,如见皇帝亲临!
朱元璋双手捧着玉玺,亲自将它交到了朱标的手中。
那动作,无比郑重。
“标儿。”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温情与自豪。
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那力道,很大。
“从今天起,咱在前方,为你开疆拓土!”
“你在后方,为咱稳定江山!”
“这大明,咱就放心地,交给你了!”
轰!
这句话,如同春雷,炸响在奉天殿的每一个角落!
满朝文武,无不动容!
这是何等的信任!
这是何等的托付!
皇帝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太子朱标,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是未来大明的唯一主宰!
任何对太子的不敬,就是对他朱元璋的挑衅!
朱标双手捧着那方沉甸甸的玉玺,只觉得眼眶一热。
他强忍着涌上心头的激动,抬起头,目光无比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那额头与冰冷金砖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儿臣,恭送父皇!”
他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稚嫩,而是充满了属于储君的铿锵与决断!
“父皇放心!有儿臣在,大明,乱不了!”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好!”
朱元璋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畅快与欣慰!
他猛地转身,大袖一甩,向着殿外大步走去。
“百官,随朕,出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殿内,山呼海啸。
所有官员,无论是新派还是旧派,全都跪伏在地,恭送着他们的帝王。
这一刻,帝国两代核心的权力交接,在国战的背景之下,平稳而有力地完成了。
太子朱标的储君之位,被彻底焊死!
再无任何动摇的可能!
……
出征前夜。
北平的专列,已经准备就绪。
朱元璋特意找到了正在检查物资的陈玄。
“哥,跟咱一起去北平吧?咱俩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朱元璋的脸上,带着一丝期盼。
然而,陈玄却摇了摇头。
“不了,我就在应天府待着。”
朱元璋一愣:“为啥?你不去亲眼看看咱们的坦克,如何碾碎那些蛮子?”
陈玄笑了。
那笑容,高深莫测。
“坦克?那只是开胃菜。”
“我留在这里,是要等一个时机。”
他看着北方,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等帖木儿的主力,全部走进咱们的口袋之后,我要亲自,再给他送上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