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得知麋威当了别部司马独领一军后,就起了投奔的心思。
他先辞掉郡府吏职,又用麋威赏赐的绢帛置办甲胄、兵器。
正要出发,恰逢费诗率领宜都郡的蛮夷兵西来,以填补江陵分兵南下后的空虚。
而费诗在得知麋威独立领军,却没有亲卫相随。
便精选了麾下半队会骑马的蛮兵,让詹思服带来华容。
麋威正愁手中缺少骑兵呢,当然惊喜。
不过詹思服提醒道:
“不瞒主公,仆等虽然会骑马射箭,但跟军中突骑相差甚远,也缺乏突阵的经验。”
“但若只是传信传令,或前出探路,倒是可以放心交给仆。”
麋威想想也是。
若真是能冲阵突击的精锐骑兵,关羽肯定会安排到更重要前线战场。
怎么可能派来跟他维持粮道。
不过,多了一队能传令和探路的骑兵,总归是好事。
便当场任命詹思服为队率,又点了两个老成的当什长,正式收编了这半队蛮骑。
随后,詹思服将一个绑在马背上的中年男子押解到麋威脚下,眉飞色舞道:
“主公,这是路上抓到的敌军细作!”
孙权的细作?!
麋威凝目打量地上俘虏。
只见此人衣衫褴褛,满脸土灰。
可双眼黑白分明,有着难以掩饰的神采。
绝非贫苦人家出身。
且明明被人摁在地上,极尽羞辱之态,却丝毫不见羞恼。
反而暗中打量麋威。
麋威心中一动,示意詹思服给对方松绑。
并道:“敢问足下姓甚名谁?”
中年人不急不慢地从地上爬起,道:
“问别人来历之前,不该先自报家门吗?”
詹思服闻言拔剑不忿道:
“贼子,怎敢对麋司马无礼!”
然而中年人根本不理他,也毫无惧色。
反而对麋威侧目道:
“你姓麋?”
麋威看出此人不简单,便坦诚相告:
“我乃安汉将军之子麋威,如今为前将军,汉寿亭侯关云长麾下一别部司马。”
中年人闻言终于动容,讶声道:
“原来是麋子仲贵子,乃怪气度雍容不凡!”
又连道“失敬失敬”。
其人变脸如此之快,詹思服等人目瞪口呆不说。
麋威却心道此人莫不是便宜老爸的熟人。
否则怎会有一种曾经被“钞能力”硬控过的痕迹?
“不知足下从何而来,为何这般狼狈?”
中年人闻言,负手仰天一叹,眼眶竟有些泛红:
“在下张裔,字君嗣,本为汉中王任命的益州郡太守!”
张裔。
字君嗣。
益州郡太守。
等等!
麋威心中猛然一跳。
他不会是那个张裔吧?!
第51章 这买卖无本万利
张裔是谁?
如果不是恰好同名同姓。
那按照原来历史发展,他在未来会成为诸葛亮的留府长史。
留府长史,就是留守于成都丞相府的长吏。
如果说刘备主政益州时期,诸葛亮是刘备的萧何。
那到诸葛亮主政益州时期,张裔就是诸葛亮的萧何。
一个季汉前中期,绝对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更别说,对方本就是益州郡太守,位居两千石,跟麋芳是一个级别的!
麋威甚至要在对方面前自称“下吏”的。
只是……
堂堂一郡太守,怎会沦落到眼前这种狼狈模样?
麋威稍一想,结合两世见闻。
心道问题恐怕就出在“益州郡”这个地方。
益州郡不是益州,而是益州南中一个郡。
大致坐落后世云南境内。
有汉一代,那里都是蛮夷聚居之地。
地方豪族勾结蛮夷渠帅,把持道路,时不时就会起兵作乱,对抗官兵
而在三国时期,最著名的一次叛乱,当数诸葛亮平定南中之战。
但南中之乱不是突然爆发的。
早在此前数年就已经有迹象。
比如眼前这位张裔的遭遇。
便见张裔抹泪道:
“我本奉王命出镇益州郡。不料途中竟被当地豪族雍闿所劫。”
“雍闿此贼素来不服王命,私下与交州的步骘、士燮等人密切交往,有意归附江东孙氏。”
“我先前正是被他劫持到交州!”
“幸好我后来窥见机会出逃,一路辗转北上,方有今日你我相见!”
如此传奇的经历,众人不由啧啧惊奇。
而麋威听到雍闿这个名字,便知道自己猜得九不离十。
因为此人正是后来南中叛军首领之一。
而另一个更为人熟悉的首领孟获,最开始就是在雍闿怂恿下一同造反的。
说一句罪魁祸首不为过。
不过话说回来。
麋威隐约记得历史上张裔被劫持到交州后,要一直等到诸葛亮派邓芝出使东吴,两边重修旧盟,才被接回成都的。
如今还远没到那个时候,怎么张裔自己就跑回来了?
他一时间也说不清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蝴蝶效应。
但既然眼前的张裔真的是他知道的那个张裔,那当然不敢轻慢。
立即安排对方沐浴更衣,吃饱喝足。
不过张裔却拦住他,道:
“别的不急。我此番冒死出逃,除了重归大王,更是来传递重要军情!”
麋威神情一肃,让詹思服屏退左右,只留下潘秘一人在身侧,才道:
“张府君请讲!”
张裔:“我在路上看到孙权在湘江口集结大军,意图南下武陵郡!”
麋威与潘秘对视一眼。
面色未改。
张裔见他不为所动,顿时急了:
“军情如火,关乎荆州得失,你们要相信我啊!”
麋威轻咳一声,解释道:
“府君莫急。”
“此事我等早已探明,并上报君侯。而君侯也已经调兵南下救援了。”
“实不相瞒,我等驻守华容,正是为大军维持南下道路畅通的。”
张裔一时目瞪口呆。
怔然片刻,才失声道:
“那我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麋威知道对方心意。
无非是想报信立功,以洗刷自己堂堂太守居然被贼人轻易绑走的污点。
便安慰道:
“哪有冒死报信的人不算功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