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20节

  就算曹军完全不追,难道关羽就完全不防?

  这次关羽军毕竟是攻城不下,受挫而返。

  哪怕为了防止撤退变溃退——这种情况在历史上太常见了——那大军拔营也需要按照一定章法依次调度。

  所谓前遮后拥,左右分翼……这就决定了主力大军走不了太快的。

  说不定,关羽还未必舍得放弃汉水上的舟船器械。

  为求将来二次北伐的可能,他会先行掩护船队南撤到安全地方……这又是一重不可预料的因素。

  那谨慎起见,大军归程时间起码要翻一倍来算。

  这也是麋威当下为何要来忽悠老登们的根本原因。

  凡事都必须作好最坏打算。

  不能将生死寄托在敌人来得慢而援军来得快。

  可话又说回来。

  这里的“最坏打算”,是基于麋威和关兴的立场来说的。

  对于麋芳这些或明或暗的投降派,思考方向却是反过来的。

  他们的“最坏打算”,就该是关羽主力大军用理论上最短的时间回到江陵。

  麋威:“此事关乎生死存亡,家族兴衰,仲父切莫心存侥幸!”

  麋芳闻言,再度陷入沉默。

  麋威暂不管他,从袖子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卷书简,先瞥了一眼年长那个督邮。

  也即刚刚质疑他立场的那个。

  然后将书卷高举于众人眼前。

  “刚才有人怀疑我有二心,不是真心为大家前途谋划。”

  “这卷宋仲子所作的《法言注》,便是我真心的证明!”

第19章 暂为督邮,行监军事

  宋仲子是谁?

  世所公认的荆州大儒,荆州治中从事潘濬的老师。

  所以此言此书一出,全场目光自然再度聚焦在麋威身上。

  唯独两个督邮大概是学艺不精,一时间没完全反应过来。

  但也仅仅是默然数息后,便有人替他们解开了疑惑:

  “不料麋君竟已拜潘公为师!”

  “麋君内有府君提携,外有名师指点,可谓前途无量,倒也没必要急着回益州了!”

  开口的是郡主簿。

  麋威想起昨晚突击查资料,得知对方曾短暂求学于宋仲子。

  若按武侠小说的辈分来算,这位就算自己的“同门师叔”了。

  难怪称呼都变亲切了。

  当然,若主簿知道潘濬的真实态度,只怕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在潘濬已经被关兴困住,暂时无法与外界联络,不用顾虑。

  有主簿带头,其他人也都放下了猜疑,交相称赞了起来。

  说难怪府君会让麋威这小辈来共商大计,原来是得了潘濬授意。

  两个督邮见状,自然不好再质疑,尴尬地望向上首。

  然而麋芳同样不知麋威已经拜师潘濬,此时心中也是茫然。

  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麋威不失时机上前道:

  “仲父啊,如今诸公与我英雄所见略同,咱们何不早日定计,以图将来?”

  麋芳想了想,招手让他再靠近一点:

  “毕竟要渡江攻城,我年岁大了,这万一……”

  “此等小事何须劳驾仲父?”麋威一脸凛然。

  “请仲父安坐府中,且观小儿辈破敌便是!”

  说着麋威又压低声音,抛出最后一击:

  “况且,不管孙关两家最终谁胜谁败,此举都能削弱本地士族在江陵的势力。”

  “正所谓此消彼长……这难道不是仲父所乐见的吗?”

  麋芳登时目光大亮。

  “阿威啊,仲父年纪大不中用了。”

  麋芳轻拍麋威的手背。

  “往后府里的事,你要为我分担一下!”

  麋威俯身应诺。

  麋芳再无疑虑,对众人道:

  “我意已决。”

  “给二三子一日时间精选南行人马,后日一早,发兵渡江!”

  言罢又解下自己的配剑,递给麋威。

  “从现在起你暂为我门下督邮,行监军事!”

  “后日发兵,谁若不从,以此剑斩之!”

  “唯!”

  麋威双手接剑,当仁不让地坐在麋芳身前最近的位置,南向而视。

  上至功曹,下至两个督邮,只是微微一怔,便再无异样,更无异议。

  ……

  翌日,麋威直奔州牧府。

  名义上是去探视自己的老师,外加当面斥责关兴的“暴行”。

  然后顺势被关兴“暂扣”。

  其实两人是转到僻静处,交换情报。

  “麋君放心,有蕉仲带人看着,一只老鼠都跑不出来!”

  “潘家有人来吗?”麋威问。

  “有,就在今晨,有个田庄管事伪装成路过的猎户,试图往州牧府里射一封信。”

  “听关君这语气,想必那人没成功吧?”

  “那当然!”关兴轻笑道。

  “说起来,最先认出那管事伪装的正是之前咱们救出来的那批逃奴。”

  “我原本看蕉仲手底下没几个可用的青壮,就将这批人交给他来带,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这算是恶有恶报?

  麋威又道:“潘治中有什么说法,可有激烈反抗?”

  “激烈反抗不至于,就是有些言语上的斥责罢了。”关兴道。

  “嘴倒是挺硬的,说什么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大概是想借此事邀名吧?”

  “邀名好啊!”麋威拍手笑道。

  “他越是在意名声,我此计越能成功!”

  “那行,我继续当这个威武的恶人,助他扬名。”关兴也笑了。

  “对了,你打算何时动手?”

  “明天日出前发兵。”

  “这……会不会太仓促了?”关兴微讶。

  “仓促也得上。”麋威道。

  “我这个计策本就是行险一搏,所谓利用双方信息不对称,打一个时间差……总之越快动手越好,迟则生变。”

  关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而感慨起来:

  “你我年岁相仿,我原本自忖读过经,智量不下于你。”

  “后来发现你比我聪慧,可依然存了后来居上的心思。”

  “但直到今天才发现,我居然连你说的话都听不大懂……这大概便是庸士面对留侯(张良)时,自残形愧的感觉吧?”

  别!

  大腿你真别!

  我比你多一千八百年的见识,说出一些你听不懂的话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别说一千八百年了,我前世一个星期不上网冲浪都感觉与世界对不齐颗粒度……

  麋威赶紧跳过这个话题:

  “关君,还有两件事要你帮忙。”

  “一是明早派两屯人到城门附近假装追击南逃的人,不用真追上,在后边敲锣打鼓做做样子即可!”

  “二是等所有人过江之后,记得派人接应我回江北。”

  关兴听第一条直接应下,对第二条却不解:“你也要跟着渡江?”

  “一群首鼠两端之人,我相信他们苟且偷生的信念,却信不过他们做大事的魄力。”

  麋威直言道。

  “特别是潘氏以及其亲近的几家,不盯紧一些,就怕途中有波折。”

  关兴道:“其实只要潘家有人出城当了叛徒,我就可以借此拿捏姓潘的了,你没必要冒险。”

  “不一样的。”麋威摇头道。

  “不让这批人真的去到孙权麾下,那留下的人就会始终悬着心,会寝食不安。”

  “不安就会有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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