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家父文宣帝 第253节

  这还不如平常的夫妻呢,吹熄灯就可以战斗了,也不如成亲前身边的婢女跟偷偷去喝的花酒,那种顺从感,是武都这辈子鲜少品尝到的快乐,不夸张地说,他在这里得到了身为男人的自信。

  但现在,这份快乐被高殷在他面前完美地品尝并展现了出来,自己的祖父因他被囚、自尽赎罪,整个家族的命运都在他一句话之下,而他却还有闲心跟自己开玩笑,自己还得陪笑,就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摆出平时那张冷漠的脸,却对着他绽放自己都从未见过的光华。

  再过不久,大妹妹就要嫁给他了,兴许二妹也逃不掉,自己家的所有男人女人包括自己,全都围着他转,这真是……太理所当然了。

  武都忽然泄了气,他本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月光王转世,自己当然比不过。

  谁让人家是皇帝呐!连常山王和太皇太后都被人家摆平了,自己能跟在父祖和妻子身后,让人多看两眼,都算自己走运了!

  灵珠姐妹完全不知道自己兄长的胡思乱想,只觉得见到许久未见的嫂子,似乎又变得更成熟和华丽了,真叫她们羡慕,希望能快些长大。

  “明明咱们年纪相差也不大,却像是两代人了。”

  高永馨笑着,贴近她们的耳朵,窃窃私语:“至尊更是……才多长时间呢?我现在看着他,居然会害怕。”

  “阿灵,你以后嫁给他,可要当心帝王之怒呀!”

  斛律珠捂嘴笑着:“听说婚期要延误一年,阿姐做梦都在哭呢!”

  斛律灵脸色羞红,小嘴啐了一口:“你等着,等你结婚,看我如何臊你!”

  “先别管那些远的,宴席早就开始了,咱们再不去,只怕要吃残羹剩饭了。”

  高永馨一手一个,拉着她们去往宴场。

  暮色西沉,像是上帝的黑发肆意生长,残余的璀璨宝华被暗色所笼罩,释放出被关押了一天的月影星辰。

  人间却比神霄更加繁华,高阳王府因为至尊降临而变得尊贵无比,人们争相贡献着一切,只为引得神明的一眼垂青。

  灯火连天,亮如白昼,周围的府邸都自觉黯淡下来,使得皇宫与此处宛如两颗暖黄的鸡子,又像是熊熊燃烧的祭典,在烧尽所有抵达虚无之前,是如火山般喷发的欢乐。

  府中的氛围的确已经被点燃了,按照至尊的意思,每十步,就有一株珊瑚色的玉树,形成一片精致的亮海,武士们点燃爆竹烟花,一波波绚丽的火焰光影在廊柱间流淌转动,变幻着一层层耀眼迷人的光泽,站在玉海内,像是真的置身于海底龙宫一般。

  玉树不是寂寞的,风和烟气吹动了上面悬挂的诸多风铃,她们摇曳身姿、发出清脆的娇唤,像是配合火热男子们的婀娜女子,与女子们身上的环佩清响声交织起来,让一阵阵空灵在诸人心里荡漾,连酒都甘甜可口了不少。

  这莫非是自己嫁给心上人的又一次考验么?踏在这浪漫的会场上,斛律灵不由得紧紧抓住身上的丧服。

  这是礼仪这是制度,她真害怕自己会忘乎所以,回过神来,会让高殷觉得自己是一个只会玩乐的女人。

  眼前的一切已经让她的目光收不回来了,可义宁公主还在拉着她和妹妹往前走去,一跨进主厅,香氛便扑鼻而来,丝竹之乐顺着炉香包围住她们,乐师们端坐、素手拨弄琴弦,清越的箜篌与沉郁的洞箫像是淅淅沥沥的烟雨,在她们心中缠绵起来,似乎能在这儿得到最美好的欢欣,也会在此留下最悲伤的哀叹。

  “拜见至尊……”

  斛律姐妹已经分不清天圆地方、东西南北了,迷迷糊糊地顺着高永馨的动作,向着主位的人行礼。

  这是元仲华的寿诞,她在礼仪上又是高殷的大婶婶,正经的文襄皇后,因此高殷坐于主位,左手边的次席便是她的位置。

  而向高殷行完礼后,高永馨还要调转身子,面向左侧,与姐姐高永徽一同朝着母后行礼:“瑶池春不老,璇阁日方长。愿母后琼枝映月,鹤算添筹,儿恭祝慈寿无疆,福泽绵长!”

  斛律灵年纪还小,却也知道不能随意抬头,直面圣君,可她年纪又还小,忍不住抬起一点角度,正好看见前方高永馨婀娜苗秀的身姿,和浑圆挺拔的臀部。

  真是个极好的屁股!

  斛律灵忽然不无嫉妒的想。

第449章 众饮

  高永馨是斛律金的孙媳,按礼来说应当着丧服,对这样的欢庆场合避嫌,如果是在娄后与常山王所控制的齐国世界,就必然如此;不过若是在那样的世界里,高永馨也不会有这种烦恼,因为斛律金不会死。

  而在高殷护住了皇权的现在,皇家的威严自然比某个家族的荣辱重要多了,两个鲜卑女孩对嫂子的逾礼行为没有具体的概念,而真正的丈夫又不敢指责妻子,相反还要尽力迎合,让她玩得开心。

  武都走到高永馨身边附近,官方认证的夫妻相距不远,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按照礼制,他们不能在公开场合有任何亲密举动,甚至连眼神交流都需克制,那些温暖的烛火仿佛融化不了初冬的凛寒。

  武都鼻尖耸动,似乎能闻到他熟悉的香气,混合着自己的汗水味,让他眼眶发热,他开始怀念刚刚相识的那些岁月了。

  “起舞——!”侍官的传唱中断了武都心中的旖旎,乐声再起,新一批的舞姬涌入宴会中央,彩袖翻飞,掩盖了他心中无声的痛苦。

  温暖的目光传来,武都有所感应地回首,只见公主借着举杯的间隙,向此处稍稍一瞥。

  就这一眼,就让武都觉得这冬夜不再漫长,就像场中所展现的那样,有万千光芒在此盛放。

  斛律珠撇嘴提醒:“阿兄,你现在的表情真恶心啊。”

  “要你管!”武都像是打了鸣的大公鸡,志得意满起来,展现出新晋小咸阳王的豪迈,引得诸宗王贵妇忍俊不禁,他们也是许久没见到斛律家的人了,今日正当欢聚一时。

  “久不见汝家,今日不痛饮,恐是要将我等忘了!”

  “是极是极!再来一盏,让咱们看看斛律家的威风!”

  宾客们向斛律武都敬酒,武都找到了叱咤风云的感觉,那是与父祖们不同,而他更加熟悉的领域,一不留神,酒液就闯入他的大脑,将那里占据,不多时,他便不胜酒力。

  “驸马真丢人!”高永馨嗔了一声,转头看向侍从:“把他带到厢房去休息吧!”

  “我、我没醉!”

  听到妻子的声音,武都忽然高亢了一下,引起更多的大笑,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想,自顾自地说:“我要跟义宁、公主……说话!把她、把她带回家去!”

  “大兄,我来扶你。”

  斛律灵也觉得自家兄弟太丢人了,赶忙陪着他下去,耳边却传来一阵让她无法忽略的声音,是男孩的轻笑:“哈哈哈,从未知道武都居然如此有趣,以后可要常请他饮酒啦!”

  她微微转头,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人的衣角手腕,再也不好意思向上抬,不然看见那人的脸,只怕自己会走不动道。

  “至尊说笑了。”元仲华摇着团扇,身上的薄蝉羽纱随之轻晃,将若隐若现的肤肉和细腻拨弄出来,让高殷想起后世经常吃的荔枝:“武都还要守孝许久呢,今日是给我这老妇的面子,才赏脸过来的,而且若是次次泥醉,只怕义宁会心疼呢!”

  “母后!”高永馨摇晃双肩,身上金铛环佩拨弄清铃,给她的娇嗔助威,更显得青涩秀蛮,让众人好不快活。

  “说起来,皇后今日怎么不在?”

  “噢,她出城打猎了,兴头一起,连我也顾不得,不过今日正好落个清净。”

  高氏妇女们都松了口气,她们都有些不太喜欢格格不入而且咄咄逼人的突厥皇后。

  因为元仲华的身份性质,与会之人并不多,仅有文襄的子嗣,以及几个蒙恩的家臣姻亲,高殷只带了高湜高浟等几位近臣叔父,还有他们的家眷一同赴宴。

  郑冬寒皱了皱眉,夹菜的手一顿,身旁的高浟立刻感受到了,关切的询问:“怎了?是不舒服?”

  郑冬寒单手捂嘴,微微点头,一旁的高湜见了,立刻说着:“我就说不要带彭城王妃出来嘛!”

  高浟看着妻子,宠溺一笑:“没办法,前段时间准备生子,在府里待得腻了,就是想出来走走。”

  高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举起酒杯:“那这杯酒,就当是朕为五叔和五婶所贺,五婶身体不适,就请五叔代饮吧!”

  高浟推脱不得,露出无奈的笑容陪高殷饮完三爵,随后不胜酒力,扶着自己的妻子离席。

  “真是伉俪情深,宛如一对璧人。”高浚忍不住感慨,高殷哈哈大笑:“别这么说,您和您的王妃不也恢复如初了么?”

  “至尊所言极是。”

  高浚点点头,想起他的妻子,就觉得闹心。

  除开刚回去的那段时间,自己和王妃陆兰心的关系又回到了冰点,虽然多是自己的问题,但生活的不如意,还是让他心灰意冷。

  只是这种闺房秘事不好向外传播,高浚也只能点头称是。

  忽然,元仲华站起身来,挡住了高殷的视线,轻轻扭动起腰部:“臣妇不胜酒力,此刻头晕目眩,恐失仪于御前。恳请至尊恩准,容臣妇暂退更衣,稍作歇息。”

  她的食中双指轻捏两边袍袖,微醺轻晃,似乎真的因酒意而略有不稳,在勉力维持着仪态,倒是顾不上胸前的浮白像冻豆腐一样乱颤的景象。

  高殷的目光在她身前停留片刻,似笑非笑,手指轻轻摩挲着酒碗边缘,最终懒洋洋地挥手:

  “今日是皇伯母的寿宴,自然以皇伯母为主,您行便是,无需问。”

  元仲华掩嘴轻笑,高永馨跳了起来:“母后,我陪您!”

  侍女在身后捧着长裙,侍奉着她们款款转入内室,席间的男人们都不敢多看,像是死去的高澄会跳出来挖掉他们的眼睛一样,但心里又忍不住在想,难怪先帝爱找借口来此。

  他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这种亵渎的想法立刻被掐断了,尤其是高长恭和高孝珩,觉得是对三兄的大不敬,转而想起其他的事情:看武都那个样子,只怕是没能传好话了,莫非要咱们亲自上?

  高长恭手指轻点酒杯,心里斟酌犹豫,他倒不是怕流言飞语,但的确担心至尊太宝爱自己,听了自己的猜测,真的将文襄皇后换成二哥或者自己的母妃。

  思忖片刻,他鼓起勇气想要发言,又听见高殷发出支吾声。

  “唔……!喝得也不少了,正好散散步消消酒,十一叔不如就陪朕转转,给朕看看你的珍藏?”

  高湜快速起身,牵起高殷的手,将侄儿扶起来,同时连连点头:“当然!文襄皇后的居所,富丽自不落于人下,臣也正想带至尊游玩,让您看看先帝都称赞的华庭呢!”

  高殷在长恭孝琬二人面前走过,忽然停住脚步,看向二人:“长恭、孝珩呀……”

  “臣在。”

  “若是累了,也早些休息吧,孝琬的事情,你们不需要担心。”

  高殷的面色因为饮酒而红润,此刻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很快就会解决的。”

  这话让两人心头一紧,解决什么?是解决三兄的事情,还是把三兄解决了?

  他们还想多问,高殷已经和高湜离开了酒宴,在府内转悠,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好打扰,酒醉的太祖发怒比平时更甚,他们可不想在高殷身上获取这方面的新经验。

  两个兄弟无言长叹,对坐酌饮。看着外边的明月,高长恭有些微微失神,忽然笑了起来。

  “当时大兄和三兄来找我饮酒,也是这样的场景呢!”

  “哈,你是说我要绑了你么?”

  高长恭摇摇头,抓捋飘下的长发归位:“现在是至尊用三兄绑着咱们所有人。武都真没用,只是来这喝了酒,什么都没做到。”

  “哈哈哈……孝瓘,你该早点娶亲了。”高孝珩举起酒盏,轻轻抿了一口,露出迷醉的神色:“只怕至尊,才是今晚要被绑住的那人呢!”

第450章 夫前

  “我想,让至尊释放孝琬,惟有此法了。”

  里屋内,三名华服女子围坐在一块,帷帐掩护不了任何东西,却给予了她们安全感,同时让她们的身姿更加隐晦撩人。

  “这法子真的管用么?”高永徽皱着眉头,嘟囔着:“至尊好像并不是那种人。”

  “当然。”元仲华真有三分醉了,但不影响她的思考,反而让她的思维更加大胆奔放:“男人都是这样的,只要带那话儿,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色鬼,你是没见他刚刚瞅着我的样子……”

  真像个婊子。永徽和永馨面面相觑,觉得自己和姐妹想到了一块去,为了掩饰这点,她们急忙扯开话题:“可您是他的伯母,我们也是他的堂姐妹……”

  “这才最刺激,对这样的男人来说,寻常白妇已经没意思了,就是要掠取一些掌握权力才能获得的快感,才不辜负了至尊的身份。”

  元仲华在这方面倒是很坦然,或者说被高澄伤得千疮百孔,已经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你们可知前段时间,在娄太后身边跳纵的那个李昌仪?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年的大战,就是你们父亲觊觎她的美色所引发的,最后高祖也没废了你父,你父自然也没有放过她……”

  元仲华压低声音:“我听说现在这位至尊,也曾领略过李昌仪的风光,只是二月之后,就交给了李太后,再也听不到消息。”

  说起这个女人,元仲华恨得咬牙切齿。如果有一个“齐国最该死的女人”榜单,李祖娥肯定位列第一,而如果是“最想杀死李祖娥”的榜单,那她元仲华肯定排在最前。李昌仪那还只是嫉妒,没吃着,只是在旁边看着,而她则是真正享受到了从天云坠于泥地,被李祖娥全方位取代的悲惨遭遇,甚至连当初李祖娥被高澄所羞辱的境遇都被同样翻转了过来,她也被迫承受了数次高洋的玩弄。

  如今为了自己的儿子,居然还要屈尊侍奉那个人的儿子,元仲华心中不免悲戚,但人是会自己寻找出路和借口的,她将一切都推到了死去的夫君高澄的身上:谁让你不洁身自好,谁让你不保护好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都被践踏殆尽,是你自己活该!

  我还要去救我们的孩子,九泉之下,高澄都要给自己磕头!

  抱着这种想法,元仲华几乎是毫无心理负担,这也和北朝“公主无妇家,皇帝无舅家”的风气以及元魏床第混乱的家风有关,哪怕元仲华个人再有什么坚贞和廉耻,也早都被高洋打通任督二脉了。

  “什么风比枕头风更好吹呢?给至尊又不丢人,他又是转轮王又是月光王的,岂不尊贵?别的不说,至少看在咱们的面子上,总不能真杀了孝琬吧?我看他也没天保那么坏。”

  高永徽点点头:“确实,虽然他、呃……”

  想起高殷在政变当日的刑罚,高永徽又觉得有些恶心,高殷下起手来比高洋还要狠。

  她深呼吸一口气,转换心情,开始将高殷从堂弟当做男人来看。

  微醺的感觉爬向四肢百骸,其实这种审视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女孩们往往早熟,在这方面的事情比男孩早懂数年,之前也曾纯粹的从男女的方面去看待自己的亲戚乃至是兄弟。

  高殷在其中并不出众,虽然他摆脱了亲父的颜值干扰,但高澄的子女得到的可是加成,又有哪些人比得过他们呢?甚至于高长恭还让她们隐约嫉妒起来,直以为孝瓘若是女子,那就没有她们活路了。

  但现在高殷不是那个单薄的孩子了,他是齐国的皇帝,是独一无二的男人,而且还整兵、出战、治国、理政、平叛,种种事迹加在他身上,形成了威势,让她们情不自禁地调高了滤镜,而来自草原之国的王女成为他的皇后,更是让高殷的身份比以往拔高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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