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嗯”了一声。
李倧一次送来八个朝鲜美人,个个容貌清秀,带着异域风情,可他近来心思都在国事上,倒也没心思顾及。
想了片刻,他抬眼对魏朝道:“不用翻牌子了,你去传旨,召科尔沁的哲哲与海兰珠姑侄二人,今夜到乾清宫侍寝。”
魏朝心中微讶,
这两位蒙古女子是去年科尔沁台吉送来的,哲哲温婉大气,海兰珠却带着草原女子特有的火辣鲜活,陛下此前虽召过几次,却极少一次召两人同来侍寝。
但他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道:“奴才遵旨,这就去传。”
待魏朝退去,朱由校站起身。
他伸了个懒腰,连日来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不少。
草原女子的爽朗与热情,总能让他暂时卸下帝王的重担,享受片刻的松弛。
夜色渐深,乾清宫的烛火越燃越亮。
哲哲与海兰珠姑侄,也到了乾清宫寝殿。
朱由校沐浴之后,便径直前往寝殿。
这一夜。
没有密折的烦扰,没有国事的牵绊,只有属于帝王的片刻温存。
另外,还有朱由校对做昏君的执念。
不过
在这个王朝末期。
昏君
也只能在夜里做了。
明日天一亮,他又将变回那个运筹帷幄的君主,继续撑起大明的万里江山。
两京一十三省扛在肩上,朱由校不得不勤政啊!
毕竟
煤山上的那颗歪脖子树,可一直看着呢!
PS:
7500字!
台风还是影响码字了。
o(╥﹏╥)o
加更放在明天。
第417章 金陵瘦马,辽师伐金
春天的南京,秦淮河畔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袁可立身着一身青布长衫,身旁的英国公张维贤则穿了件素色直裰,两人混在往来人潮中,倒像极了赴江南游春的文人雅士。
刚走到文德桥边,便有丝竹之声顺着风飘来,混着酒肆里的猜拳声、商贩的吆喝声。
河面上,画舫凌波而行,朱红的船身映着粼粼波光,窗纱后隐约可见仕女的衣袖翻飞,笙歌从舫内溢出,飘得满河都是。
岸边的青楼酒肆一间挨着一间。
“倚红楼”“醉春坊”的招牌用金粉写就,在阳光下闪着晃眼的光,门童见了行人便躬身相邀,声音里满是殷勤。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袁可立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繁华盛景,不由得轻声感慨。
他早年在南直隶任苏州府推官,此番复到江南,又重新感受到江南这般浸润着脂粉气的热闹。
连空气里都飘着桂花酿的甜香,与京师的凛冽截然不同。
张维贤却微微皱眉,指向不远处的街角:
“袁部堂且看。”
袁可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挑着菜筐的小贩,正蹲在路边啃着一块黑乎乎的麦饼,饼渣掉在地上,他都要弯腰捡起来塞进嘴里。
沿岸,更是有许多衣衫褴褛的流民乞丐,在一边年乞讨。
繁华之下,龌龊已现。
两人沿着河岸缓步而行,越走便越看清这热闹背后的裂痕。
酒肆里,几个穿着绸缎的商人正高谈阔论,桌塌上是珍馐美酒。
而那些脚夫、缝补衣物的妇人,脸上大多带着倦色,问起日子,只摇头道:
“米价贵得吃不起,能混个半饱就不错了。”
“南京的米价,如今已涨到每石八钱银子了。”
张维贤低声对袁可立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重。
“我去年来南京时,还只是六钱,这才一年,就涨了三成。万历年间,这价能买两石米。”
袁可立闻言,心中一沉。
他想起离京时,皇帝特意让他带了些番薯种,说“江南若遇荒年,番薯可救急”。
当时他还未在意,如今见了南京的米价,才真正明白陛下的深意:
“幸好陛下推广了番薯,去年北直隶大旱,靠番薯才没饿死人。
若是南京也种上番薯,百姓至少能多口饭吃,米价也不至于涨得这么凶。”
只要百姓有饭吃,什么白莲教,什么有心人,都掀不起大的动乱。
毕竟
造反是要诛九族的大罪,若不是走投无路,彻底活不下去了,谁又会铤而走险呢?
大明的百姓,还是很会忍耐的。
接下来的三日,两人走遍了南京内外。
在城外,亲自和种地的老农交谈。
才知这南京城的小民,有田的不过十分之一,九成都是佃农。
这些佃农租种地主的田,不仅要交五成到七成的地租,还得提前交“预租”,就是下一年的租子今年先交一半。
更有“押租”,租地前得先给地主一笔押金,若是收成不好交不上租,押金便被没收。
这对百姓的盘剥,远甚于北直隶。
“这般租税,这日子当真能够过下去?”袁可立皱着眉头问道。
“员外容禀,去年天旱,收成减半,我交了预租和押租,家里连糠都没得吃,只能把小女儿卖给地主家当丫鬟。”
老农说着,眼圈便红了,指了指不远处的荒坡。
“那坡上,去年冬天饿死的人,埋了十几个。”
袁可立闻此言,心中沉重。
他从腰间取出一块碎银,递给这个老农。
“去给家里的置办几件衣物,买些肉食罢。”
从这老农话中,袁可立知晓他家里困难,家中只有两套能出门的衣服。
家中子女却有七个。
他那些家人,没衣服,连门都不敢出。
日子也是困难。
就没有吃饱的时候。
“这如何使得?”
老农当即拒绝,但袁可立却已经离开了。
最后,老农跑着回家,从家里拿出了仅剩的两个鸡蛋,跑着追上袁可立,将两个鸡蛋像宝物一般递给袁可立。
“恩公,小小回礼,不成敬意。”
袁可立见其如此,一言不发的接过两个鸡蛋,只是心中更加沉重了。
到他回到南京,已经入夜了。
秦淮河的热闹更甚。
画舫上的灯火连成一片,映得河水都成了暖红色,笙歌、笑声飘得很远。
不过。
这南京热闹是热闹,但这只是属于那些官绅的热闹罢了。
百姓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第四日清晨,两人回到南京五军都督府。
袁可立坐在堂内的木椅上,脸上没了往日的沉稳,语气里满是沉重:
“原以为南京是江南重镇,如今看来,这里的情况也不好啊!”
张维贤站在一旁,附和道:“官绅奢靡,百姓困苦,米价飞涨,怨气渐生。
若不早做整顿,怕是要出乱子。
江南是大明的财赋之地,若是这里不稳,陛下在北方对付建奴、整顿九边,便没了后援。”
大明大半的财税,都从江南征收。
江南若是乱了,朝廷的税收不上来,恐怕将会有大乱啊!
袁可立点了点头。
“看来,咱们得先从两件事做起。
一是推广番薯,让百姓有饭吃。
二是查一查那些垄断贸易、兼并土地的官绅,把他们侵占的利益吐出来,才能稳住江南的民心。
另外,还有江南织造局的事情,也要督促完成。”
“不过,要先做成上面的事情,又要做成最关键的一件事:整饬江南。
必得攥紧兵权方才能够使各项政策有序的推行下去。
只是这南京各卫所的情况,本官不知具体情况,国公知否?”
张维贤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袁部堂有所不知,我虽挂着南京守备的头衔,却是个‘外守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