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各家丁的驻地名、人数、武器存放处都标注得一清二楚,甚至连负责看守武器库的家丁姓名都写在旁边。
王化贞心中暗惊:‘杨涟竟把广宁的底细摸得如此透彻,连这些微末细节都不放过,看来是早有准备。’
既然如此
王化贞猛地抬头,语气果决。
“事不宜迟,这还等什么?”
“杨都堂,动手吧!”
杨涟不再迟疑,拿起一支狼毫笔,在舆图上划了三道线:
“祁总镇,你率本部部众,去东关、北关,擒拿驻守在外的游击、千总,他们的家丁多是骑兵,你部善骑射,正好克制。
朱总镇,你熟悉广宁城内街巷,带标营兵搜捕城中的守备、把总,务必堵住所有后门,不许一人逃脱。
李副将,便带你的‘破虏营’去南关,清缴孙得功、张存仁的家丁家将,他们手里有制式军器,不可轻敌!”
“末将遵命!”
祁秉忠、朱万良、李鸿基三人齐声领命。
夜色刚降临,广宁城的三处城门同时响起马蹄声。
祁秉忠的骑兵奔向东关,正撞见试图带着家丁逃跑的游击刘三。
那刘三刚翻上马背,就被祁秉忠一箭射穿马腿,人马摔在地上,家丁们见头领被擒,顿时乱作一团,没半个时辰就被全部制服。
朱万良在城中搜捕,有个守备想从后墙翻逃,刚爬上墙头,就被埋伏在墙外的标营兵拽了下来,连喊饶命的机会都没有。
李鸿基在南关清缴孙得功家将,遇到了些抵抗。
孙得功的家将多是老兵,手里握着腰刀、拿着盾牌,试图冲开一条路。
李鸿基亲自提刀上阵,一刀劈断为首家将的盾牌,大喝一声:
“降者免死,顽抗者同孙得功一个下场!”
家将们闻言,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舆图上朱砂圈出的名字,便一个个被划去。
有罪的军将尽数被抓,只有寥寥几人逃亡成功。
他们的家丁也被清缴了武器甲胄,关在卫所的空营里,由重兵看守。
第二日清晨。
杨涟就在广宁巡抚衙署的大堂里,主持了三法司会审。
刑部官员、大理寺官员,皆已到场。
杨涟请了王化贞、祁秉忠做监审,又从锦衣卫调来了先前录好的供词、证物,还传了被贪腐军将迫害的军户、流民当证人。
证据确凿,供词吻合,没一个罪将能狡辩。
有的瘫在地上,有的面如死灰,有的还想求饶,却被杨涟冷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三天三夜之后。
会审结束。
杨涟命人在广宁城外的空地上,用黄土夯实了一座两丈高的高台,高台上挂着一面红底黑字的大旗,写着“肃贪靖边”四个大字。
高台前摆着一排铡刀、刽子手穿着红衣,手里握着鬼头刀,早早地候在那里。
杨涟让人贴出告示,邀请全城百姓前来围观公审。
一开始百姓还带着犹豫,怕惹祸上身,后来见巡抚、都堂都在高台上坐着,才渐渐围了过来。
到最后,高台下面挤满了人,连远处的土坡上都站满了踮着脚张望的百姓。
“带罪将!”
随着杨涟一声令下,兵卒们将被定罪的军将一个个押上高台。
杨涟拿起罪册,逐一念出他们的罪行:
“游击刘三,贪墨军粮五千石,私通蒙古,斩!”
“守备王二,克扣军饷,殴打军户,斩!”
每念完一个,刽子手便手起刀落,头颅滚落在高台前的竹筐里,鲜血溅在黄土上,染红了一片。
百姓们先是鸦雀无声,待听到刘三、王二的罪行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杀得好!”
紧接着,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有的百姓甚至扔出手里的石头、烂菜叶,砸向那些还没被行刑的罪将。
最后被押上高台的,是孙得功。
他被铁链锁着,头发散乱,脸上满是血污,却还想挣扎:
“我是副总兵!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杨涟站在高台边,声音洪亮地对台下百姓喊道:
“孙得功贪墨军饷十万两,私通建奴,泄露军情,害死我大明士卒三百余人!
此等卖国贼,当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刽子手便上前,将孙得功绑在刑架上。
凌迟之刑极为残忍,刀刃落下时,孙得功的惨叫声响彻旷野,有的百姓不忍直视,捂住了眼睛,有的却咬着牙,盯着刑架,像是要亲眼看着这个蛀虫被千刀万剐。
杨涟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台下的百姓,又望向远处列队的明军士卒,高声道:
“今日行刑,不是为了逞凶,是为了告诉所有人。
在辽东:
贪腐者死!
通敌者死!
害民者死!
日后若有敢步孙得功后尘的,便是这个下场!”
众将士闻言,心有戚戚,齐声高呼:
“不敢!”
“今日之后,凡有冤屈者,尽可陈来!
欠饷者,本都堂会替陛下给你们补齐军饷!
被占田地者,本都堂会按照黄册重新划分土地。
”
在杨涟迅雷杀蠹,加宽抚军户、百姓的连招之下,广宁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另外一边。
镇武堡、西平堡、镇宁堡、闾阳驿、大凌河堡等地,也按着约定好的时间一起动手。
虽有几处出现了小混乱,但在早已布好的兵力面前,混乱很快就被平定,所有罪将无一漏网。
按照杨涟的指示,派出去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官员将其审问定罪之后,便立即在镇武堡、西平堡、镇宁堡、闾阳驿、大凌河堡等地外设公审台,当着各地军户、百姓们的面,将这些蠹虫一一问罪。
罪行大的,甚至凌迟、剥皮实草。
罪行小的,也够斩首的罪行,各个人头落地。
一时之间,广宁肃然!
百姓更是高呼陛下万岁,杨都堂英明!
杀了人之后,便是锦衣卫抄家了。
待各地的抄家清单汇总到杨涟手中时,连见惯了官场贪腐的他,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爆了粗口。
他娘的。
这么多钱财、田地,甲胄
这些蠹虫,着实该千刀万剐的杀!
杀一次,还抵不过他们的罪行!
PS:
8900字大章!
求月票!
求订阅!
另外:
作者君在广东,马上来台风了。
希望不会断电断网,不然作者君码不了字了.
第414章 千万脏银,抚蒙制奴
广宁府衙后院的空地上,此刻被堆积如山的财物占得满满当当。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成箱成箱的现银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杨涟站在这片“银山”前,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一只装满银子的木箱。
那银子沉甸甸的,每一块都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却让他的心沉得发慌。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官员,在京城任职时,也曾见过户部库房里堆积的钱粮,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光是码放在眼前的现银,就用六十多个大木箱装着,每个木箱能装五万两,六十箱便是整整三百万两。
这些银子若是用骡马运送,得需要上百匹骡马才能拉完,而这还只是赃物里最直观的一部分。
旁边的案几上,还堆着一叠叠地契和商铺契约。
最上面一张地契上写着“辽阳城南屯田三千亩”,下面盖着官府的红印,却被孙得功用私章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再往下翻,有广宁城内最大的绸缎庄、当铺的契约,甚至还有与蒙古部落交易人参、木材的私商契约。
“都堂,这是清点后的册子。”
一名锦衣卫校尉捧着一本账册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除了三百万两现银,还有商铺四十二间、屯田三十万亩、宅院十七处,另外从孙得功府中搜出的金玉器物、绫罗绸缎,折算下来也有五十多万两。
所有财物合计,约六百八十万两。”
“六百八十万两……”
杨涟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眉头拧成了疙瘩。
若是把辽阳、沈阳两地抄出的赃物加起来,岂不是能凑出两千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