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政府的保密能力仅限于十人以内,知情者超过这个数字后,就和筛子差不多了。
收到这个消息后,弗朗茨的第一时间就是要糟。按照目前的情况,稳扎稳打下去最后的胜利者绝对是俄国人。
不要看普鲁士人在交换比上占了优势,可是这大半年的战争,他们还是付出了8.2万人的损失,其中4.3万人战死,3.9万人因伤退役或者是被俘。
盟友波兰人的损失更惨,至少损失了15万军队。因为波兰临时政府内部混乱,自己也搞不清楚具体损失,弗朗茨自然不可能知道了。
俄国人和丹麦人的损失加起来,也差不多等于普波的总和。
如果战争持续下去,最多半年时间,波兰起义军就会崩溃,到时候普鲁士王国就要孤军奋战。
如果换了弗朗茨指挥这次战争,就会逮着波兰起义军狠揍,利用海军打击普鲁士王国,削弱他们的战争潜力。
决战?等收复了华沙地区,掌控了波兰境内的几条河流,打通了通奥地利的水上交通线后,还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后勤物资供应充足,俄军的战斗力一点儿也不差。凭借数量优势,可以轻松击败敌人。
现在冒然决战,在军事上是非常不智的。当然,亚历山大二世做出这个决定主要是为了政治。
国内保守派的压力,国际上反俄势力猖獗,再加上财政上的压力,沙皇政府承受的压力非常大。
外交大臣韦森贝格提议道:“陛下,俄国人向我们求助,希望我们能够尽快完成订单。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批武器装备交付过后,就是他们和普鲁士人决战的时间。
外交部认为可以从现役装备中抽调一部分,提前交付给俄国人,促成这场决战在波兰的冬天来临前爆发。”
弗朗茨眼前一亮,这次“冬天”来的可真是时候。无论这场战争谁胜谁负,冬季降临过后双方都丧失了继续进攻的能力。
等到来年再战,大家差不多又重振旗鼓了。不对,应该说是俄国人可以重整旗鼓,普鲁士人输掉一次决战就差不多凉了。
抽调现役装备,那只是为了大家面子上好看,预备役的装备也算现役装备,没有毛病。
弗朗茨疑惑的问:“时间上来得及么?现在已经9月份了,等运到俄国人手中都十月份了,他们还有时间进行决战?”
外交大臣韦森贝格回答道:“时间上确实有点儿紧,不过勉强也够用了。
靠近我们边界地区的俄军可以先换装,他们可以先发起反攻。东普鲁士地区俄军换装要晚点儿,只要舍得伤亡这都不是问题。
前线俄军将领的压力非常大,他们顶不住国内的压力,决战肯定会在年底前爆发。
冬季降临,大不了这次决战无疾而终。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必须要打一仗,给国内的保守派一个交代。”
弗朗茨开始为前线的俄军默哀了。就算是赢得战争,他们也是损失惨重;要是输了战争,那么自然是损失更惨重。
亚历山大二世选择这个时候决战,估计也是逼不得已。如果早两个月决战,万一输了战争敌人可以长驱直入,他们会损失惨重。
现在无所谓了,俄罗斯帝国的很多地区都已经进入了冬天。等打完这一仗估计都十一二月份了,在这个季节进攻俄罗斯,那绝对是活腻了。
既然沙皇政府没有危险,俄军的损失就不在弗朗茨的考虑范围内,当即做出了决定。
“以最快的速度交货,再赠送俄国人一百万发子弹,表明我们的立场。”
俄国人采用奥械装备也不是没有好处,因为奥地利早就统一的弹药口径,现在俄军就算是换装,子弹仍然可以通用,不用担心出现送错了子弹的笑话。
……
维也纳政府的效率还是非常高的,仅仅两天时间就从预备役装备中抽调了三十万条步枪,以最快的速度发往了俄奥边界。
这么大动静根本就隐藏不了,收到了消息过后,普鲁士军队总指挥官毛奇当机立断决定——先下手为强。
1865年10月2日,普波联军赶在俄国人换装前,向东普鲁士、白俄罗斯、乌克兰一线的俄军发起了全面反攻。
大决战提前爆发,欧洲各国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这次战役上。
如果俄国人获得胜利,那么毫无疑问普鲁士王国要完蛋;要是普波联军赢得胜利,那么欧洲格局又要重新洗牌了。
瑞典,卡尔十五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普鲁士王国提出的:联合对付俄国人计划。
虽然瑞典也反俄,近东战争中更是站在了俄国人的对立面,支持英法奥斯曼的联盟,可是并不等于他们就喜欢普鲁士了。
在普丹战争爆发的时候,卡尔十五世就准备出兵协助丹麦防卫石勒苏益格,遏制普鲁士王国扩张的野心。
除了担心唇亡齿寒外,还和这个年代盛行的泛斯堪的纳维亚主义有关。
(泛斯堪的纳维亚主义主张:北欧联合建国。19世纪40年代在斯科讷发起,在19世纪中期达到顶峰。瑞典和挪威已在《基尔条约》的签订下成立瑞典-挪威联合,就差丹麦了。)
卡尔十五世就是这项计划的支持者之一,他一直都想要让丹麦、瑞典、挪威合并成为一个国家。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不介意让芬兰也加入。
第一次普丹战争中,瑞典就曾出兵帮助丹麦王国,只不过反应慢了一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俄国人已经介入,没有参加战争。
这次普丹战争,卡尔十五世也准备出兵干涉的,可惜丹麦败得太快,瑞典国内很多人反对出兵,干涉无疾而终,泛斯堪的纳维亚主义也因此遭到遭到了重创。
普鲁士人想要拉拢瑞典参战,也不是没有缘由的。瑞典和俄罗斯帝国的仇恨由来已久,双方的关系一直很恶劣。
还有芬兰人已经想要摆脱俄国人的统治,他们提出了建议,只要瑞典帮助他们独立,他们愿意加入瑞典。
国际上英国人也在极力促成普瑞联合,伦敦政府早就做出了许诺,他们支持瑞典兼并芬兰。
巴黎政府也希望瑞典吞并芬兰,可以刺背俄罗斯,愿意为他们提供帮助。
出于削弱俄国人的考虑,就连维也纳政府也愿意向瑞典提供贷款,可以说整个欧洲大陆都想看着俄国人倒霉。
现在沙皇政府已经出现了疲态,俄军主力被牵制在了前线,有芬兰人策应,瑞典出兵夺取芬兰的成功率非常高。
无论是芬兰还是瑞典,都易守难攻,就算未来俄国人想要反攻,也很难取得战果。
这么多利好的消息,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俄国人太强大了。
第394章 战争中的机遇
战争是残酷的,尤其是处于战火之中的平民,更是朝不保夕。
东普鲁士的民众就深有感触,自从被人俄国人占领后,他们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菲克斯只是不起眼的一座小镇,仍然没有逃过一劫。消息灵通的贵族、商人都已经跑路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一帮穷鬼。
即便是如此,他们还是没有逃过俄国人的毒手。既然炸不出来油水,那就出壮丁好了。
小镇仅有的一座教堂内,现在已经聚满了人。
一名中年男子愁眉不展的问道:“刚刚俄国人派人过来,要求镇里出500名劳工,神父我们该怎么办?”
教堂或许是唯一得以幸免的地区,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俄国人没有洗劫小镇上唯一的教堂。
现在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都跑路了,剩下的人中就数年长的布拉格神父威望最高,民众们只能向他求助。
作为宗教界人士,布拉格神父不能跑路,也不需要跑路。欧洲宗教的影响力非常大,俄军不会对教堂动手,即便这是一座新教教堂。
布拉格神父遗憾的说:“孩子,这个消息我也知道了。刚刚我才和俄国人进行了交涉,他们要求支付20000卢布才可以免除劳役。
俄国人发出了警告,如果在一个星期内凑不齐人数,他们就要杀人了。”
布拉格神父没有想过要凑钱,如果那些贵族、商人没走,或许还可以凑齐,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不是说小镇没有2万卢布,可是财产不等于现金,贵族、商人跑了不动产都还在,可惜俄国人只要现金。
大家都不愿意和自己的国家作战,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毛熊可不好说话,既然说要杀人,他们就一定会杀人。最初企图反抗俄国人的青年,脑袋还挂在镇门口旗杆上。
一人反抗——杀全家;发现游击队不举报者——杀;有人袭击俄军的,方圆200米内所有人逢五抽一——杀;出现十人以上反抗团队——屠镇……
这种高压状态下,直接让当地民众敢怒而不敢言。战争进行到现在,俄国人早就打出了真火,东普鲁士地区被屠掉的村镇不在少数。
国际舆论?很遗憾,沙皇政府都被骂习惯了,他们是债多不压身。
况且,俄国人又不傻,怎么可能承认呢?没有证据,最多在报纸上骂骂,俄国人无所畏惧。
这个年代照相机块头太大,拍摄的效果又不好,偷拍没有作用,普鲁士人根本就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这都是借口,实际上还是各国奈何不了毛熊,揭开了盖子大家面子上不好看,干脆装作不知道。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跑吧!”
有人提议道。战场上服劳役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尤其是给俄国人服劳役。
消息都传开了,很多人都知道俄军喜欢把劳工当炮灰用。这是他们近东战争中学到的经验,就地抓捕劳工当炮灰可以减少部队损失。
一名老者问道:“四处都是俄国人,往什么地方跑?”
跑路可不是说得那么简单,拖家带口、外加兜里没钱,还有俄国人的搜捕,他们能够跑出去多远?
一名青年男子质问道:“可是总不能真的替俄国人卖命,和我们自己的军队战斗吧?”
老者训斥道:“你一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呢,我们镇子里的青壮加起来都不够五百。”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不是他们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任务。
小镇的人口本来就不多,战争爆发后大量青壮都应征入伍,现在镇子里根本就没有五百青壮。
……
看着争吵的众人,布拉格神父非常头疼。这些都是他发展的信徒,如果这些人没了,他的衣食父母也没了。
“孩子们在主的面前请保持冷静,我现在就去格尼斯堡找朋友问问,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格尼斯堡是距离小镇最近的城市,如果俄国人要在当地抽丁,肯定不会只针对一个小镇。
前往城里求助,这是布拉格神父的一丝幻想。不是所有的贵族都跑路了,东普鲁士仍然有很大一部分贵族留了下来。
一些人选择了组织游击队抵抗俄国人入侵,另一部分人则是想跑没跑掉,现在大都聚集在城市中。
欧洲没有杀贵族的传统,前提条件是你不要落单。如果只是一个人,被杀了也就杀了,反正没有人知道。
大家聚集抱团在一起,那就不一样了,俄军是不会对他们下手的,这是游戏规则,对俄国人也适用。
为了赶时间,布拉格神父骑马赶到格尼斯堡。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萧条,昔日繁华的街道不在是人来人往,稀稀散散的行人遇到俄军的巡逻队,也是迅速离开。
作为宗教界人士,布拉格神父没有遭到盘问。当然,他也没有往俄军跟前凑。
正常情况下,俄国人不会动宗教界人士,并不等于说他们就不敢动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死几个人根本不算啥。
没有闲逛,布拉格神父直接进入城内的教堂中。无论高低贵贱,这个时代欧洲人都能够和教堂扯上关系。
有一句话说得好:想找人在教堂门口等就行了。
“神父,这么急干什么?”
说话的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和布拉格神父见过几面,两人算是点头之交。
碰到了熟人,正想要打听消息的布拉格神父,脸上露出了几分惊喜。疑惑的问道:“詹姆斯先生,你没有离开么?”
现在的局势不好,有钱人都跑去躲避战乱了。正常情况下,詹姆斯这样消息灵通的商人,不可能不提前知道消息。
詹姆斯回答道:“我刚刚做完一笔生意才回来,俄国人就来了。不过我前不久拿到了帝国的国籍,俄国人是不会为难我的。”
“帝国”自然是神罗帝国了,即便是加了一个新字,同样也是德意志地区唯一被承认的帝国。
俄国人又不是疯子,自然不会自找麻烦对外籍人士下手,尤其还是盟国的商人。
布拉格神父有些吃惊的说:“上帝保佑,詹姆斯先生你可真幸运,躲过了这一劫。
现在俄国人正在四处劫掠,我所在菲克斯小镇,因为拿不出来钱,就被俄国人威胁着要出五百劳工。”
这些消息自然瞒不过詹姆斯,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最重要的就是消息灵通。
这个时候,他返回格尼斯堡就是为了赚钱。奥地利殖民地缺劳动力,向殖民地输送移民也是一项生意。
詹姆斯就是看中了战争的机会,他已经和奥属殖民地的多家公司签订了劳务输出合同,现在就是回来拉人的。
要组织移民去别的地方,俄国人或许会干涉。要是去奥属殖民地那就完全没有问题,维也纳的贷款也不是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