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幕僚满脸忧愁,叹道:“可惜计划暴露得太早,武器才运进来一半,这可如何是好。”
提及此事,穆莳顿时火冒三丈,脸色铁青如铁,随后看向几位幕僚,沉声道:“带人从顺天府各处军营抢夺兵器,你们觉得此计可行否?”
几位幕僚眼前一亮,可旋即又面露犹豫之色:“此计虽说可行,只是恐怕会折损不少人手,如此一来,即便攻进皇宫,后面也会艰难许多。”
穆莳咬着牙,狠声道:“如今哪还顾得了这么多!戴权掌管皇城司,监察京中各处,恐怕此刻已察觉到异常,正调兵遣将,琢磨着怎么对付咱们呢!
皇宫那边不必担心,本王有内应在那边!等到晚上自会打开城门相迎!”
众幕僚相互对视,倒也没有再说其他,旋即转而探讨该对顺天府的哪个军营下手。
穆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金吾卫如何?”
幕僚们闻言,一时语塞。
片刻后,其中一人面露难色,拱手劝道:“王爷,我等知晓您对那赵驹心存嫌隙,只是金吾卫乃顺天府精锐之师,训练有素,军备精良,岂是我等仓促之间能够攻克的?”
穆莳眉头紧锁,思忖片刻,又道:“那去京营?”
此言一出,众人皆无异议。
为首的幕僚当即附和道:“京营可行,那王子腾昏庸无能,治军无方,京营之内,士卒慵懒,吃空饷、贪墨军饷之事屡见不鲜。
以王爷麾下亲兵之勇,定能势如破竹,一举拿下。”
计议既定,穆莳猛地一拍桌案,沉声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今晚便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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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向大地,将东平郡王府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府内的建筑轮廓在黑暗中影影绰绰,高大的围墙宛如狰狞巨兽,投下大片阴影,把庭院的小径吞噬得不见踪迹。
唯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散发着微弱且不稳定的烛光,为这死寂的夜晚添了几分阴森寒意。
子时的梆子声刚敲过三响,东平郡王府后院的古槐树上惊起一群寒鸦。
王府大门陡然从内被人推开,旋即,一队又一队亲兵鱼贯自王府奔出。
穆莳身披玄色软甲立于廊下,手中马鞭无意识地抽打着石阶。
“王爷!西边有火光!”亲卫统领疾步奔来,肩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穆莳瞳孔猛地收缩,手中马鞭“啪”地折断在栏杆上。
他早料到会有人来,却不想来得这般快。
远处隐约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混着此起彼伏的犬吠,倒像是年关驱傩的锣鼓。
“叫手底下的人动作快些!”穆莳将手中马鞭一甩,而后便是朝着王府外边走去。
刚到外边,就是看见东平郡王府西边有一大片火光正摇摇曳曳往这边飘来。
忠顺亲王身披玄色大氅,那大氅于风中烈烈作响,仿若天边翻涌的墨云。
其面色铁青如铁,仿若寒冬霜雪,手中马鞭仿若一道凌厉的闪电,直直指向穆莳,声若洪钟,怒声叱喝道:“穆莳,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今晚,便是你的死期!”
穆莳毫无惧色,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仰天大笑,声震屋瓦,旋即直视忠顺亲王,字字铿锵道:“安朔帝那昏君,行事狠辣,逼人至绝境,不给人留半分活路。
我不过是不甘坐以待毙,奋起反抗罢了!今日狭路相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说着,便是大手一挥,手底下的亲兵转头朝着忠顺亲王这边攻去。
另一边,宛若火龙的焰色里,忠顺亲王金线蟒袍的身影在不远处上若隐若现,手中令旗一挥,数百支火箭如流星般坠向王府。
穆莳这边转瞬之间便损失惨重,眼见身旁亲兵纷纷倒下,熊熊怒火于其胸腔中烧得愈发炽烈。
瞧着忠顺亲王那边正准备发动第二轮箭雨,穆莳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清楚,若再这般被动挨打,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满心的愤怒与不甘,继而当机立断,高声发令:“儿郎们,随我冲锋!杀将过去!”
话落,他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寒光凛冽,径直朝着忠顺亲王的阵营疾驰而去。
他的亲兵们见此情形,士气大振,齐声高呼,紧紧相随。
刹那间,马蹄声、喊杀声相互交错,好似平地炸响的滚滚惊雷。
穆莳一方兵强马壮,纵然人数居于劣势,却凭着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反倒将忠顺亲王这边压制住了。
忠顺亲王见穆莳麾下亲兵个个如狼似虎,攻势凌厉,己方节节败退,脸色顿时阴沉如墨,心中又惊又怒。
毫不犹豫地退至人堆里边,他猛地将手中令旗狠狠一挥,朝着身旁亲卫厉声喝道:“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拖住敌军!速派人催促援军!”
话犹未绝,东边忽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恰似滚滚闷雷。
忠顺亲王心头一喜,急忙转头望去,只见一队人马如黑色洪流般汹涌而至。
为首之人正是原禁军副首领周正,他身着银色铠甲,在月色下寒光闪烁,手中长枪直指穆莳,高声呼喊:“王爷莫慌,末将来援!”
穆莳见此情形,心中暗叫不妙,眉头瞬间拧成个“川”字。
己方虽士气高涨,可面对两路敌军的夹击,胜算实在渺茫。
稍作思忖,穆莳当机立断,“唰”地抽出腰间长刀,高高扬起,声若洪钟般下令:“兄弟们,撤!速速退回王府,死守府门!”
言罢,他一马当先,带着亲兵们风驰电掣般往回奔撤。
刹那间,马蹄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
穆莳的人马仿若退潮的江水,朝着王府汹涌而去。
待众人撤回王府,厚重的府门“砰”地轰然关上,紧接着,门后传来亲兵们仓促布置防御的嘈杂声响。
忠顺亲王与远处的周正,面色瞬间微变。
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未料到穆莳手底下人竟能如此迅速地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但二人自持兵力强盛,并未将这一时的阻碍放在眼里。
忠顺亲王冷哼一声,目中闪过一丝狠厉,对着身旁副将厉声下令:“速将撞车推来,今日定要把这王府大门撞开!”
副将领命,疾步而去。
与此同时,周正挥动手中长枪,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人马,呈扇形向王府大门逼去,王府大门一旦被撞开,便一拥而上。
另一边,穆莳严令亲兵死守王府大门后,神色凝重,亲率麾下精锐,疾朝着后门奔去。
然而,还未及抵达后门,一员浑身浴血的将领踉跄奔来,慌慌张张禀报道:“王爷,大事不妙!后门已被敌军重重围困,其兵力数倍于我,难以突围!”
穆莳闻言,脸色骤变,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但他转瞬便强压下心头的慌乱,牙关紧咬,沉声道:“走地道!随之前的人一同往京营进发!”
在一名亲兵的引领下,穆莳一行人迅速朝着王府的地道入口奔去。
这地道乃是王府营建之初便秘密修筑而成,知晓之人寥寥无几,本是为应对突发之危局,如今却成了穆莳起事破局的唯一通道。
不多时,撞车便被推至王府门前。
“咚咚咚”几声巨响,恰似惊雷在王府门前炸响,那厚重的王府大门,在这般猛烈的撞击下,摇摇欲坠。
终于,“轰”地一声,大门轰然倒塌,木屑纷飞,尘土弥漫。
忠顺亲王与周正率领着一众人马,仿若汹涌潮水,直冲入王府。
待将前院守在门口的王府亲兵斩杀之后,却是不见穆莳的身影。
这么多的人马,躲进王府其他地方显然不太可能。
周正眉头紧蹙,略一沉吟,旋即果断道:“王爷,穆莳定是想从后门逃窜!我等速往后门追拿!”
忠顺亲王深以为然,重重颔首,振臂一挥马鞭,高声呼喝:“走!断不可让穆莳那逆贼逃脱!”
众人旋即朝着后门方向疾驰而去。
彼时,王府后门之处,贾永祥正率一众人马对王府发起强攻。
前门那边喊杀声震天,他在后头听得真切。
后门防御本就逊于前门,在贾永祥等人的凌厉攻势下,须臾间便被攻破。
贾永祥一马当先冲入其中,正要指挥人马搜寻穆莳,蓦然转头,竟与忠顺亲王、周正撞了个正着。
刹那间,三方人马皆愣在当场,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充满了微妙的紧张感。
忠顺亲王率先按捺不住,目光如隼,直直看向贾永祥,沉声道:“穆莳未从后方离开?”
贾永祥赶忙挺身,神色凝重,语气决然道:“王爷,末将一直严守此处,当真未见其人。”
三人相互对视,眼神中满是思忖与警觉,旋即心照不宣,默契十足地在王府各处展开地毯式搜寻。
不多时,一名眼尖的士兵在王府花园的假山后,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地道入口。
“王爷,这儿有地道!”
士兵的呼喊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忠顺亲王快步上前,望着那幽深的地道入口,眉头紧锁,稍作思忖后,果断下令:“派人入内,探探这地道通向何方。
务必谨慎行事,穆莳那逆贼诡计多端,说不定在里头设下了埋伏。”
周正和贾永祥齐声领命,迅速挑选出一批精锐士兵,手持火把,缓缓步入地道。
第120章 结束,喝酒
京营辕门之前,值夜哨兵们正围在炭盆边,昏昏欲睡。
骤然间,马蹄声似滚滚惊雷传来。
待哨兵们揉了揉惺忪睡眼望去,只见那黑压压一片的骑兵,已然如破竹之势冲破了栅栏。
为首一骑,手中长刀挥舞,寒光闪过,旗杆应声而断,那绣着“王”字的军旗,飘飘悠悠,落入泥淖之中。
“敌……”一位老卒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刚喊出半个字,一支弩箭便呼啸而至,瞬间封喉。
穆莳的亲兵们恰似饿狼冲入羊群,径直朝着值房与武库冲杀而去。
几个校尉醉意醺醺,慌慌张张地提着裤子从军帐中跑出。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摸到佩刀,便被飞驰而来的马蹄无情踏断脊梁。
穆莳策马赶到京营时,麾下人马已将京营众人驱赶到远处。
他看着自家亲兵有条不紊地往外搬运兵器,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果真是一群废物。”穆莳勒马停在武库前,目光扫过亲兵们扛出的一捆捆制式腰刀,眼神中满是不屑。
武库中,积灰的铠甲上结着层层蛛网,箭簇上的桐油早已凝固成膏状。
这般景象,足见王子腾对京营军规军纪的漠视,不知将其丢到了哪个角落。
穆莳眼见己方经京营补给,人手皆持兵刃,不禁仰头纵声大笑,似已望见胜利曙光。
笑声方歇,穆莳陡然抽出腰间长刀,刀身映着清冷月光,寒光闪烁。
他将长刀高高擎起,振臂高呼:“儿郎们,此刻我军兵强马壮,禁军已被咱们远远甩在身后,昏君身边人手匮乏,这正是天赐良机!跟我冲!”
话落,士兵们齐声鼓噪,呼声震天,马蹄声隆隆如雷。
穆莳一马当先,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如汹涌潮水般朝着皇宫方向奔涌而去。
一路上,尘土漫天飞扬,所经之处,家家户户皆惊恐万分,匆忙紧闭府门,只透过缝隙,战战兢兢地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