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关系重大，本伯爷需要上奏陛下，请陛下圣裁，破锋军的人事安排，绝非我能擅自决定。”
赵驹神色凝重，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其实，这破锋军指挥佥事的位置，赵驹也不是不能自己安排，只是能安排的人选里面，绝对不包括贾家。
“如此，便劳烦勇毅伯告知陛下了，我贾家对朝廷忠心耿耿，求这指挥佥事的位置，不过是为了更好为陛下效力，祠堂那柄大枪，伯爷自可拿去。”
贾敬听闻，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淡定从容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赵驹神色冷峻，目光如炬，沉声道：“贾族长，如今该告知本伯爷，究竟是何人走漏了消息？是靖阳伯贾永祥，还是禁军统领刘猛？”
贾敬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开口，语气波澜不惊：“禁军统领刘猛，他先前本是我宁国府的门生。”
在贾家护卫带领之下，赵驹取了贾家祠堂那柄大枪，旋即昂首阔步，自宁国府大门光明正大而出。
甫一返回勇毅伯府，赵驹即刻拿了纸笔，将方才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写在折子之上，随后唤来亲兵，命其速速送进宫里。
虽然很抱歉打搅到安朔帝休息，但左右他再过半个时辰就得起来上早朝，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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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虚幻境那如梦似幻的楼阁之中，轻纱幔帐随风轻轻飘动，奇异的熏香萦绕不散，令整个空间都氤氲着神秘气息。
楼阁的石门缓缓打开，一道光芒闪过，癞头和尚与跛脚道士狼狈地闯了进来。
癞头和尚的僧袍破损不堪，多处沾染着斑斑血迹，跛脚道士的道袍更是被扯得七零八落，背后一个大洞，一只脚拖着，每走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
他们二人踉跄着走到警幻仙姑面前，扑通一声跪地。
警幻仙姑微微蹙眉，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扫，原本淡漠的面容闪过一丝讶异，声音仿若从九天之外飘来，却又清晰地在二人耳畔响起：“你二人遭了何等变故，怎落得这般凄惨？风月宝鉴可曾取回？”
癞头和尚与跛脚道士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癞头和尚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仙姑，大景朝我等修士压制极为恐怖，再者，那名叫赵驹的，身手着实恐怖，我等实在不是对手！”
言罢，癞头和尚低下头，不敢直视警幻仙姑的目光。
跛脚道士在一旁，亦是满脸沮丧，轻轻叹了口气，补充道：“仙姑，此番我等非但未能取回风月宝鉴，还险些将性命丢在那儿。”
警幻仙姑听闻癞头和尚与跛脚道士之言，缓缓转过身，凝望着楼阁外缥缈的云雾，仿佛要从中觅得破局之法。
刹那间，整个楼阁静谧无声，唯有众人轻微的呼吸声，仿若尘世的微弱回响。
沉默好似凝滞了时光，仿若历经一个世纪的漫长。
警幻仙姑终于缓缓启唇，声音里裹挟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隐忧：“如此说来，那个名叫赵驹的，不仅强占了钟情，连风月宝鉴也落入他手？”
言罢，她微微侧首，目光再度投向癞头和尚与跛脚道士。
僧道二人又一次对视，眼神中尽是无奈之色，而后齐声应道：“确实如此。”
一时间，令整个楼阁的氛围愈发压抑，瞬间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癞头和尚率先打破沉默，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仙姑，如今事已至此，往后该当如何？”
警幻仙姑并未即刻作答，她微微阖上双眸，似在心中权衡利弊。
须臾，她睁开双眼，目光悠悠望向远方，口中喃喃自语：“那绛珠仙草的转世快要到京了吧？”
跛脚道士听闻，赶忙掐指一算，而后神色微微一变，恭敬回道：“回禀仙姑，约莫还有半月的时间。”
警幻仙姑轻轻颔首：“暂且不管钟情那边，当务之急，是务必先将风月宝鉴取回！
你们二人先在太虚幻境疗伤，待伤好了之后再去一趟！”
僧道二人听闻警幻仙姑这般安排，神色骤变，面上尽是犹疑。
癞头和尚抬起头，双手合十，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仙姑，那赵驹府中戒备森严，且他本人武艺高强，稍有差池，我等便会暴露，实难强行闯入啊！”
警幻仙姑柳眉轻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道：“你二人，莫要如此怯懦！
正面难敌，便从旁智取，可寻他府中心智薄弱者，暗中下手，徐徐图之。”
言罢，警幻仙姑长袖一挥，周身灵力翻涌，空中浮现出一幅大景朝的疆域图，山川河流、城镇关隘皆清晰可见。
她手指轻点辽东镇的方位，继续道：“至于辽东镇那边，本座自会设法多拉几个部落南下。
这些部落向来对大景朝的富庶之地虎视眈眈，只需略施手段，他们定会侵扰大景朝的疆域。
届时，大景朝内忧外患，自顾不暇，且压制大减，你们再趁机行事，成功率便会大增。”
警幻仙姑目光灼灼，看向僧道二人，强调道：“此事干系重大，不容有失，你们可明白？”
癞头和尚与跛脚道士对视一眼，咬了咬牙，跪地齐声道：“谨遵仙姑法旨！我等定当竭尽全力，取回风月宝鉴。”
说罢，二人起身，身形一闪，消失在楼阁之中，前往疗伤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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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内，三春所居之庭院中，贾探春的闺房里，虽已至夜半，却依旧烛火通明。
丫鬟侍书轻移莲步，上前将贾探春身旁的灯芯微微挑高，面上满是关切，轻声劝道：“姑娘，此时夜深了，要不暂且先歇着？小心累坏了眼睛。”
贾探春手中针线飞动，那精巧绣针恰似彩蝶，轻盈地在绣布间翩跹游走。
她柳眉微蹙，双眸紧紧锁住手中尚未完工的荷包道：“忙完这点，就快完事了。”
侍书瞧在眼里，赶忙拿起一旁的护膝，挨着贾探春坐下，也拈起针线，帮忙赶工。
还没绣上几针，侍书便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压低声音问道：“姑娘，前些日子才给宝二爷送去一个荷包，怎的这会儿又费神绣起新的了？”
贾探春手中动作微滞，抬眸望向侍书，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笑意，轻声道：“这不是给宝二哥的。”
侍书闻言，满心疑惑，瞪大了双眼，忍不住追问道：“莫不是给环三爷的？”
贾探春轻轻摇首，手中针线再度穿梭，语气悠悠：“环哥儿那边，自有姨娘费心操持。”
她前几日倒是想拿了贾环的尺寸去给他做双鞋子，可却是被赵姨娘给拦了下来：“环哥儿这边自有我这个亲娘操心。
你表哥老子娘都不在了，剩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你有这闲功夫，倒还不如做些护膝、荷包给你表哥送去！”
见侍书实在是好奇，贾探春犹豫片刻，便是将赵驹之事讲给侍书听了。
侍书听闻赵驹之事，惊得目瞪口呆，手中针线活儿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待回过神，侍书面上绽出欣喜之色，满心皆是为自家姑娘高兴，压低声音道：“姑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话一出口，又觉声音稍高，忙警惕地向外边张望，生怕惊扰了旁人。
身为贾探春的贴身丫鬟，侍书朝夕相伴，对探春在荣国府的艰难处境自然是知晓。
嫡庶有别，探春虽才情卓绝、心思通透，却因生母赵姨娘的缘故，常遭人暗中轻慢，只是时常在王夫人跟前尽孝，那些个丫鬟婆子才不敢过分。
如今听闻自家姑娘有这样一位厉害的表哥，侍书只觉贾探春总算是有了个坚实依靠，日后终有扬眉吐气之日。
“姑娘，往后有表哥帮衬，看那些嚼舌根的还敢不敢小瞧您！”
侍书越说越激动，眼中满是憧憬，仿佛已看到将来贾探春风光无限的模样。
忽而，侍书却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神色变得有些异常，咬了咬唇，犹豫再三，支支吾吾着问道：“姑娘，您那表哥，可是勇毅伯？”
贾探春手中针线一顿，眼中闪过好奇，点头应道：“正是，你如何得知？”
侍书神情复杂，欲言又止，刚张开嘴，却又合上。
贾探春何等聪慧，在三春中以“敏”著称，见状追问道：“怎么了这是？你但说无妨。”
侍书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终究是耐不住贾探春那探寻的目光，咬了咬牙，将赵驹跟贾珍之事讲了出来。
“姑娘，这事儿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府里下人们都在私下议论……”侍书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瞧着四周，生怕隔墙有耳。
当然，对于秦可卿之事，贾府对外宣称贾蓉身染恶疾，恐耽误姑娘终身，故而退婚，府中下人皆不知此事与赵驹有关。
侍书讲的，乃是贾珍疑似遭赵驹“去势”一事。
贾探春听闻此言，瞬间目瞪口呆，手中的针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她的面色瞬间变得通红，先是难以置信，而后羞愤交加，眼中满是震惊与愕然。
“这……这可当真？”她声音颤抖，显然被这劲爆的消息震得方寸大乱。
虽说赵驹此前提到过他与贾珍起了龃龉，可却是没想到这般严重，难怪表哥每次来府里见环哥儿，都是从隔壁翻墙进来……
第113章 女红，首饰
次日清晨，贾探春带着丫鬟侍书，踏入贾环的院子，二人神色间隐有几分疲惫。
由于她生母是赵姨娘，看门的婆子倒也没有拦着通报，而是径直放她进去了。
这会贾环已前往隔壁勇毅伯府，院子里唯有赵姨娘与丫鬟小鹊在忙活。
另一个丫鬟小吉祥，尚在贾环屋内的外间酣睡。
小吉祥不过七八岁，赵姨娘对她还算宽厚，只吩咐她平日里早上送贾环去族学，顺带收拾贾环的屋子。
正巧，赵姨娘从贾环屋里出来，瞧见探春手中的包裹，不禁好奇问道：“你来做什么？”
自上次母女俩被迫敞开心扉谈过后，彼此间的关系明显亲近了许多。
贾探春脸色微微泛红，带着几分羞涩，轻声说道：“我绣了些女红，想着叫环哥儿给表哥送去。”
赵姨娘听闻，撇了撇嘴道：“还算你有良心，知道关心着你表哥。”
随即，她指了指一旁的桌子，又道：“放那儿吧，等明天叫环哥儿送去。”
贾探春闻言，不禁纳闷，抬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瞧了瞧屋内的时辰，疑惑道：“看这时间，环哥儿去学堂了？可学堂不是休学了么？”
赵姨娘走到窗边，向外望了一眼，回头说道：“平时环哥儿卯时便会去隔壁，这会快回来了。”
贾探春正纳闷着贾环去隔壁勇毅伯府干什么，一身大汗的贾环便是从外边进来了。
贾环瞧见贾探春，微微一愣，而后纳闷道：“三姐姐来我这儿作甚？”
贾探春见贾环满头大汗，更是好奇，道：“有点事找你，一身大汗，你干甚去了？”
贾环接过赵姨娘递过来的帕子，在脸上擦了擦，这才道：“表哥叫我每日去他府里打熬身子。”
贾探春恍然，见贾环满身是汗，忙说道：“你先去洗个澡，这般大汗淋漓的，仔细染了风寒。”
贾环点头应下，目光却落在桌上的包裹上，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说着，便伸手要去拿。
赵姨娘见状，眉头瞬间竖起，“啪”的一声，一巴掌把贾环的手拍开，训斥道：“这是你姐姐给你表哥的，你一身汗，瞎摸什么！
赶紧去洗个澡，洗完澡把东西给你表哥送去。”
贾环吃痛，连忙缩回手，撇了撇嘴道：“表哥的伯爵府就在隔壁，自己送去就不好了。”
赵姨娘没好气道：“你当你姐姐也似你这般，整日里像那猴儿般，上蹿下跳没个消停？”
自赵姨娘与贾探春知晓赵驹之事后，赵驹便在贾环所居院子的墙头，以及勇毅伯府那边，各安置了一架梯子。
如此一来，赵驹便不必日日都翻墙去接贾环，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贾环撇嘴，小声嘟囔道：“那梯子又不高。”
待贾环将东西送到赵驹手上之后，贾环便是跑去东路院找贾琮玩去了。
而赵姨娘要去王夫人屋里服侍，贾环院子里便只剩下贾探春主仆二人。
贾探春静坐在院子里，目光落在院墙上斜靠着的梯子上，眼神缥缈，思绪早已飘远，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表哥的伯爵府究竟是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