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些真本事的,是断不敢随意出入权贵府邸的,更不用说施法害人了。”
赵驹眼眸微亮,紧追不舍:“你所言当真?”
马道婆胸脯一挺,信誓旦旦道:“自然如此,伯爷不妨想想,若是术士能随意踏入权贵府邸,肆意妄为,这天底下岂不是要乱了套?”
赵驹长舒一口气,那风月宝鉴倒是未曾欺瞒于他。
旋即,他目光投向马道婆,问道:“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依你所见,本伯爷该如何防范那僧道暗中使坏?”
马道婆略作沉吟,眼眸滴溜溜一转,说道:“伯爷执掌金吾卫,想来武艺定然不凡,唯一可虑之处,便是府中安危,可是如此?”
见赵驹微微颔首,马道婆继而道:“平日里务必多加谨慎,切莫将那些来历不明之物带入府中,而后对出门的下人亦需格外留意。”
赵驹满心疑惑,追问道:“防着下人又是何缘故?”
马道婆向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解释道:“世间有那等道行高深之辈,或是有的法器能够迷惑人心,令人在不知不觉间沦为傀儡,使其听从命令行事。
府中下人们常常在外走动,难免会被盯上,倘若着了道,将法器带入府中,那可就麻烦了。”
送走怀里抱着银子,千恩万谢后匆匆离去的马道婆,赵驹长舒一口气,想来往后府中只需严加防范,便应当无甚大碍。
第96章 房弘文上门借人,辽东镇战事猜疑
这日,金吾卫衙署之内,寒冬清晨,凛冽寒风如针线般,顺着窗棂缝隙,丝丝入扣地钻了进来。
赵驹端坐在书案之前,浅啜一口微凉的香茗,微微皱起眉头,将手中的公务文书缓缓放下,抬手轻轻揉着酸涩不堪的脖颈,紧接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自从上次送走马道婆之后,他便是派了人在顺天府寻那对僧道,可一连过去半个多月,那二人宛若人间蒸发,寻不到半点踪迹。
正欲继续案牍之事,张佺匆匆而入,低声禀报道:“大人,兵部房大人到访。”
赵驹听闻,旋即搁下手中狼毫,起身正了正衣冠,举步生风,出门相迎。
见到房弘文,赶忙拱手相迎:“房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房弘文回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赵将军客气了。”
将房弘文迎入值房,二人落定,赵驹便是开口问道:“房大人日理万机,今日忽然到访,想必是有要紧之事?”
房弘文神色一凛,身子微微前倾,肃然道:“确实有要事亟待相商。”
待张佺奉茶退下后,赵驹再度探询:“房大人,究竟是何等要事,这般郑重其事?”
房弘文并未即刻回应赵驹之言,只是走到值房门前,抬手将房门轻轻掩上,又低声吩咐随行的亲信官员严守门口,而后才稳步回到座位之上。
赵驹见房弘文行事如此谨小慎微,心中微惊,是什么事能让一即将乞骸骨的兵部尚书慎重到这般地步?
房弘文身子微微前倾,神色凝重,压低嗓音:“赵将军,有一事,还望将军能答应。”
赵驹听闻,下意识地蹙了蹙眉,拱手作揖道:“房大人客气了,何事如此郑重?但说无妨。”
房弘文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住赵驹,一字一顿,缓缓吐出:“本官想要借赵将军麾下‘疾’字旗的人手一用。”
赵驹听闻此言,眉头紧蹙,似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在安朔帝的示意下,‘疾’字旗虽已并入金吾卫,然平日里并不操持金吾卫的日常事宜,而是像在军营之中那般,按部就班地训练。
“房大人,”赵驹神色凝重,沉吟良久,徐徐启齿,“此番骤然欲借我麾下的‘疾’字旗,不知究竟所为何事?还望大人不吝明示,否则,卑职着实难以奉命。”
房弘文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神色间满是凝重之色,沉声道:“本官猜测,辽东边关战事恐生了变故。”
赵驹闻言,心中纳闷不已,面上亦是写满疑惑,拱手问道:“前几日辽东刚呈来捷报,房大人又是从何处听闻这消息的?”
房弘文并未直接作答,而是反问道:“将军,前段时日,兵部侍郎李大人请旨奔赴辽东,赵将军可还记得此事?”
赵驹颔首,应道:“自是记得。”
房弘文抬手从袖中掏出一封军报,递向赵驹,说道:“赵将军,烦请一观。”
赵驹展卷一观,见是李慕白呈递给兵部的军报。
其上所言,大抵是辽东镇战局有所转机,然女真兵马攻势凌厉,虽久攻不下,但还是恳请朝廷多拨运粮草,以资军需。
赵驹看完,满心疑惑,问道:“此军报能有何蹊跷?不过是寻常求援之举罢了,辽东战事胶着,索要粮草亦是情理之中,莫非这字迹非李大人所写?”
房弘文微微喟叹,目光紧紧锁在军报之上,沉声道:“字迹自然是一样,赵将军可曾发觉这军报中有何异样之处?”
赵驹闻言,再度审视,反复端详良久,方缓缓开口:“依我看来,这军报并无不妥,只是些许墨迹斑驳,想来是墨迹未干之时,衣袖不小心蹭上去导致的吧?”
房弘文神色间泛起一抹苦笑,缓缓道:“按常理而言,军中局势瞬息万变,诸事紧迫,文书墨迹未干之时,衣袖确有可能不慎蹭上。
然李大人却绝无此可能。”
赵驹满心疑惑,不禁问道:“房大人此言何意?”
房弘文紧紧盯着赵驹,一字一顿道:“李大人是个左撇子!”
赵驹只觉头皮微微一紧。
当下书写的习惯,乃是自上而下,继而从右至左。
若李慕白当真惯用左手,即便他的衣袖蹭出火星子,军报上也绝无可能沾染半点墨痕。
赵驹皱眉:“仅靠这墨迹,恐难以定论,说不定是军报折叠之时,不经意间蹭染而成的呢?”
房弘文喟然长叹,道:“他人所写军报若如此,本官尚不会起疑,然唯独李大人的军报出现此般情形,本官实在很难不怀疑。”
见赵驹不明所以地望向自己,房弘文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道:“李大人乃进士出身,纵入了兵部,诸多习性依旧难改。
莫说是军报这般或要呈予陛下御览的紧要之物,即便是平常时批给属下的条子,亦是待墨迹干透,才会交付他人。
其为人向来严谨细致,对待公文更是一丝不苟,可这份军报上的墨迹,实在是太过离奇蹊跷了。”
赵驹听闻此言,心中亦觉事有蹊跷,遂向房弘文问道:“房大人莫非是觉得这军报乃他人代笔?”
房弘文微微颔首,旋即喟然长叹,道:“本官揣测,李大人此刻恐已遭逢不测。”
赵驹闻言一惊,然转瞬之间,便已悟得其中缘由。
大景朝之军报,通常分为三份,其一乃军中主帅亲笔所书,其二为监军所撰,其三则出自兵部官员之手,三份军报,皆是要盖上自己的官印。
官印作为权力与职责的象征,具有极其严格的管理制度与使用规范,断无出借他人的可能。
赵驹神色凝重,问道:“陛下可曾知晓此事?”
房弘文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叹道:“本官不过心生疑窦,尚未能确凿证实。”
赵驹微微颔首,心领神会,继而问道:“房大人莫不是打算派遣‘疾’字旗奔赴辽东镇?”
房弘文点头称是,缓缓说道:“赵将军麾下的‘疾’字旗,虽人数不多,然皆是精锐中的精锐。
且所持武器、所披甲胄,无一不是世间顶级,此番前去辽东查探消息,再合适不过。”
第97章 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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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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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聚众群议话辽东,同气连枝鸟兽散
疾字旗出城当天,东平郡王府,会客厅内华烛高照、锦幄香飘。
四王八公一脉的关键人物,皆齐聚于此,共商要事。
为首者,乃东平郡王穆莳、西宁郡王殷旭、南安郡王黎晟、北静郡王水溶,此刻正端坐在主位之上,神色沉稳,周身散发着贵胄之气。
荣国公府一等将军贾赦、宁国公府贾敬、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保龄侯府三等候史鼐、忠靖侯府三等候史鼎、缮国公府一等伯石光珠、理国公府一等子柳芳、齐国公府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府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府一等子侯孝康等,或神色凝重,或若有所思,各自围坐于四周,屋内气氛庄严肃穆,似有暗流涌动。
许是厅内气氛略显凝重,令贾赦心中微感不适,遂轻咳两声,向着东平郡王穆莳拱手道:“穆世兄,此番如此大费周章召我等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穆莳并未即刻回应贾赦之言,而是向众人团团拱手,朗声道:“诸位,今日邀各位至此,实有一件关乎重大的要事,欲与诸位共议。”
言犹未尽,史鼐已然出声,面带疑惑之色,缓缓道:“究竟是何等要事,竟需这般兴师动众?难道不怕那位知道了多想?”
四王八公一脉乃太上皇旧臣,素为安朔帝所忌惮,今齐聚于此,消息一旦传入宫中,只怕安朔帝今夜又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穆莳神色未变,面容沉肃,朗声道:“今时势危如累卵,刻不容缓,纵是陛下会多想,亦无暇顾及了,此番召集诸位前来,实乃为牛世兄之事。”
众人听闻,皆是一阵骚动,彼此交换着眼色,眼中满是疑惑。
贾敬皱了皱眉头,率先问道:“牛继宗?他不是在大同镇领兵吗?出了何事?”
穆莳神色凝重,长舒一口气,缓缓道:“半月之前,辽东镇已被女真族攻陷。”
“什么?!”
“怎么会?!前几日不还有捷报传回吗?”
穆莳此言一出,顿时激起惊涛骇浪,众人议论纷纷。
穆莳见众人目光皆聚焦于自己,遂将其中缘由徐徐道来:“今岁气候酷寒异常,女真族大肆调遣兵马。
牛世兄奉命戍守城池,却是艰难万分,半月之前,终是力有不逮,辽东镇不幸沦陷,牛世兄只得率部分人手弃城而逃。”
稍作停顿,他又接着说道,“关键在于,牛世兄认为女真族南下,不过是为了劫掠过冬物资,为免受陛下责罚,竟带兵马退至山海关前,打算等女真人掠夺完物资之后重新占回辽东镇。
为了不露出破绽,牛世兄便是将监军、兵部的官员灭了口,找了擅模仿笔迹之人,写了虚假捷报呈上,意图瞒天过海。”
众人听闻,顿时炸开了锅。
“这岂不是欺君之罪!”石光珠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对朝廷官员下手,牛世兄糊涂啊!”陈瑞文气得不得了,连连顿足。
“值此山海关危如累卵之际,女真若破关而入,社稷危矣!”侯孝康满面愁容,忧心忡忡道。
穆莳见场面一片纷扰,双手缓缓抬起,虚虚按下,高声安抚众人:“诸位且请稍安勿躁!原本依牛世兄之谋,此计本是可行的!
山海关重兵戍守,又有牛世兄守在前边,女真人断难强攻,只待女真人退兵,便可重占辽东镇。”
柳芳面色沉凝,身躯微微前倾,言辞间满是忧虑:“若依牛继宗之谋,待重占辽东,那些知情的士卒又当如何处置?
这士卒可非寥寥数十上百人,且并非久驻辽东镇!一旦返回京城,机密泄露,又该如何收场?”
穆莳轻轻摆了摆手,神色泰然自若,悠悠说道:“京城这边自有我等帮忙掩饰!且牛世兄此时麾下兵马数量有限,除去大部分需要镇守在辽东的边关军,届时来上一场大战,留下那些听话的即可。”
史鼎似是蓦地忆起什么,开口道:“前几日,兵部侍郎李慕白请旨奔赴辽东,牛世兄莫不是……”
穆莳微微颔首,众人听闻,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贾赦与贾敬目光交汇,须臾,贾赦率先起身,神色间隐有慌乱之色,言辞急促道:“家里老太太这几日身体欠安,我已请了御医入府,想来此刻已经到了,诸位海涵,恕我先行一步!”
言罢,也顾不得众人作何反应,便匆匆向外走去。
贾敬亦是赶忙出声,神色略显不自然,说道:“先前蓉哥儿与秦家女和离,这几日正相看了几户人家,实在难以相陪!”
说完,急忙跟在贾赦身后离去。
待贾赦、贾敬二人匆匆离去,会客厅内瞬时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皆作愕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