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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都司军营。
几个军士训练完,闲暇之余,两两三三聚在一起闲聊,偶尔听到演武场传来的呐喊声,咂舌不已。
其中一个满脸黝黑的年轻军士忍不住开口:“你们听听这动静,演武场里的那些人,可真是拼了命地练呐!
咱每日训练完都累得够呛,他们还在里头喊杀震天,也不知从早到晚得操练多少回。”
另一个年长些的军士点头附和,神色间带着几分钦佩:“那可不,听说他们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先是负重绕着军营跑上十几圈。
而后便是各种兵器操练、阵法演练,一直到天黑才歇下。”
旁边一个身形瘦削的军士接着话茬:“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里面的人待遇那可是没话说,餐餐有肉,还有特制的汤药补身子,咱这普通军士可只有眼馋的份儿。
人家穿的甲胄都是上等精铁打造,轻便又坚固,兵器也都是最好的。
这般待遇,怪不得训练起来那般拼命。”
年轻军士听到瘦削军士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不禁感叹道:“顿顿有肉,还有特制的汤药补身子,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有滋有味啊!
要是咱们也能有这待遇,就算训练再苦再累,我也愿意。”
年长军士看着他这副模样,笑着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笑骂道:“你小子,想得倒美!想进去,也得看有没有这能耐!
演武场里的可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战场上那都是能冲锋陷阵、以一当百的主儿。
就凭你平时训练还偷懒的劲儿,能进得去?”
年轻军士被打得一个趔趄,却也不恼,嘿嘿笑着挠挠头:“我这不是说说嘛,不过从今天起,我肯定好好训练,说不定哪天也能进去呢!”
演武场内部,尘土飞扬,赵驹身姿挺拔地站在高台上,目光如炬,扫视着台下一众精锐军士。
他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般说道:“各位同袍!
现在能留在这演武场里的,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要么是军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经验丰富;
要么是天赋异禀,生来就有这行军打仗的本事。”
台下军士们个个身姿笔挺,眼神专注地望着赵驹,无人敢有丝毫懈怠。
赵驹继续说道,语气逐渐加重:“想来这几个月,你们对里面的待遇也知根知底。
军饷翻倍不说,一日三餐,伙食待遇也极好。
可扪心自问,这待遇,跟你们这几个月的拼死训练相比,真的算得了什么吗?”
见台下无人敢回应,赵驹直接对着队伍最前方喝道:“王虎!”
“到!”一道如雷贯耳的回应声瞬间响起,只见从队伍前排大步跨出一身形魁梧壮硕的大汉。
赵驹目光如电,直直地盯着王虎,高声问道:“你觉得你这几个月的拼死训练,配不配得上拿的这些军饷,吃的这些伙食?”
王虎昂首挺胸,毫不犹豫地大声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这几个月训练刻苦,多次历经生死,自问配得上这待遇!”
赵驹满意地说了声:“好!”
随后,锐利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迅速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再次高声问道:“你们觉得呢?”
刹那间,整个演武场被一股冲天的气势所笼罩。
众军士们胸膛剧烈起伏,齐声怒吼:“配得上!配得上!配得上!”
三个字如同滚滚惊雷,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颤抖,声浪一波接着一波,久久回荡在军营的上空。
赵驹右手一举,收拢成拳,台下瞬间寂静,甚至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众军士们整齐划一地停止了呐喊,目光齐聚在赵驹身上,静待他下一步指令,令行禁止风范尽显。
赵驹神色一凛,目光扫视着台下众人,高声说道:“但是!
现在朝中有人质疑,说咱们这待遇,过于奢侈,过于浪费,想要咱们跟外边军营一般的待遇。
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众军士们的怒吼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这质疑的声音彻底碾碎。
赵驹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答应!
咱们这几个月的拼死训练,可不是白费的。
咱们用汗水和鲜血,换来了如今的实力,凭什么要被质疑?凭什么要降低待遇?”
赵驹挥手示意众军士安静,接着说:“我也不答应!
所以跟他们提出来,比一比,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半月之后,咱们要和陷阵营一决高下!”
“陷阵营,那可是声名在外,号称军中精锐,瞧不上咱们新军。
但咱们怕过谁?
这几个月,咱们摸爬滚打、日夜苦练,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还会怕一场比试?”
赵驹目光炯炯,依次扫过台下的每一位军士,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他们内心的热血与斗志。
“这场比试,是我们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是展现我们数月来训练成果的舞台!
咱们要用手中的兵器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待遇实至名归,我们才是真正配得上精锐之名的部队!”
赵驹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台下的王虎将手中长枪猛地杵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大声吼道:“大人,我们不怕训练苦,不怕流血牺牲,就怕朝廷不公!
我们用实力说话,定要让那些质疑的人闭嘴!”
其他军士们纷纷附和,“对!用实力说话!”“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彻演武场。
赵驹振臂高呼:“好!半月之后,我们将与陷阵营进行一场比试。
这不仅是对我们训练成果的检验,更是向朝廷证明我们价值的机会!
到时候,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配得上这待遇!我们是最精锐的部队!”
“必胜!必胜!必胜!”众军士们热血沸腾,纷纷举起手中兵器,齐声高呼,气势冲破云霄。
第49章 夜袭
夜色如墨,朔风呼啸,枯枝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
赵驹伏在土坡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陷阵营外围的岗哨。
远处篝火摇曳,隐约可见巡逻士兵的身影在火光中晃动,铠甲碰撞声与脚步声交织成一片肃杀。
“大人,哨兵换岗的间隙只有半炷香。”王虎压低嗓音,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东侧岗哨最密,但西边临河,守备松懈。若绕后突袭,必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驹颔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刀鞘,侧头对身后匍匐的三十余名“疾”字旗精锐低声道:“记住,刀鞘裹布,枪尖包麻,只击要害标记处。若谁下手没分寸——”
他顿了顿,目光森然扫过众人,“回去领三十军棍!
这群陷阵营的精英,今夜便教他们知道,什么叫‘夜路走多了终遇鬼’!”
“得令!”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刀锋般锐利。
赵驹一挥手,‘疾’字旗小队如鬼魅般散入夜色,三十余人分作三队,贴着河岸匍匐前行,湿冷的淤泥沾满衣甲,却无人发出半点声响。
他们身着玄色劲装,鞋底裹了软布,踏地无声,腰间刀鞘与长枪尖头皆以厚麻布缠紧。
赵驹亲自率队逼近西侧岗哨,只见两名守军正缩着脖子搓手取暖,口中抱怨着寒风刺骨。
“动手!”他低喝一声,身后两名士兵猛然跃起,如猎豹扑食般按住守军脖颈,麻绳飞快缠上手腕。
一人挣扎欲呼,却被布团死死塞住喉咙,只能发出含糊的闷哼。
另一人尚未回神,已被反剪双臂捆成粽子。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连篝火都未惊动分毫。
“报——西侧岗哨已拔除!”斥候疾步来禀。
赵驹眼中精光一闪,抬手打了个手势,数队人马如暗潮涌动,悄无声息地包抄向陷阵营外围。
陷阵营的巡逻队浑然不觉,仍按固定路线来回逡巡。
‘疾’字旗士兵藏身暗处,待最后一队巡逻兵走过,倏然暴起。
四人一组,一人绊马腿,两人擒臂锁喉,剩下一人飞快捆扎。
铁甲碰撞声未起,近十余名陷阵营士兵已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口中塞满破布,瞪圆的眼睛里尽是惊怒。
营地西侧,突然火光冲天,留守的陷阵营副将王豹猛地掀开帐帘,却见三十步外树影晃动。
“声东击西?“他冷笑着带人包抄,不料脚下草绳猝然绷紧,七八个精壮汉子瞬间栽进深坑。
头上传来赵驹亲卫的低笑:“对不住各位,坑底铺了三层棉褥,劳烦歇半个时辰。”
远处箭楼上,值夜的弓手察觉不对劲,刚想出声示警,脖颈忽地一凉——赵驹不知何时攀上木架,匕首轻轻划过他护颈:“夜盲症可要不得,明日让军医开几副羊肝汤。”
“夜袭!速报!”营内忽有人高喝,原是另有暗哨察觉异样,敲响了铜锣。
赵驹暗骂一声“失算”,索性不再遮掩,跳下暗哨,长枪一横,高声喝道:“散阵,攻东侧辎重营!”
三十余人瞬间分成三队,一队佯攻正门,两队迂回包抄。
陷阵营虽被惊动,但夜色中难辨虚实,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处堵截。
辎重营前,赵驹亲率一队突入,迎面撞上十余名匆忙披甲的陷阵营士兵。
他枪杆横扫,正中为首者膝窝,那人踉跄跪地,胸口已被枪头点中。
“记你阵亡,退下!”赵驹冷声喝道,随即旋身避开侧面刺来的木枪,枪尾反挑,将另一人下颌击得仰起,喉间一抹朱红刺目。
“赵驹小儿休狂!”一声暴喝炸响,陷阵营副将熊奎挥舞铁棍冲来。
赵驹眸光一凛——此人素以蛮力著称,铁棍虽以麻布包裹,但挨上一记也免不了筋断骨折。
他侧步闪避,枪尖虚晃诱敌,待熊奎一棍砸空,枪杆顺势压住其手腕,抬脚踹向其腹。
熊奎闷哼后退,赵驹已欺身逼近,朱砂匕首在其心口划了个叉:“熊将军,承让了。”
“赵驹!你竟使这等下作手段!”一声暴喝骤然炸响。
赵驹心头一凛,转头望去,只见柳芳的另一亲信副将周淮提着长枪疾奔而来,身后跟着数十名甲士。
“退!”赵驹没想到支援来得这般快,当机立断下令撤退,新军士兵闻令,如退潮般向河岸疾退。
周淮率人紧追不舍,长枪横扫短刀竖劈,却被新军以盾牌格挡,枪尖虽始终裹着布套,但还是激得火星四溅。
“周将军,刀枪无眼,何苦拼命?”赵驹朗声大笑,反手甩出腰间马鞭,如灵蛇般缠住周淮脚踝,猛力一扯。
周淮踉跄倒地,未及起身,脖颈已被赵驹顺势从他腰间抽出的木刀抵住。
赵驹收刀入鞘,拱手一礼:“承让。”
“你!”周淮面红耳赤,羞愤难当。
远处火光骤亮,柳芳率主力疾驰而来。
赵驹见好就收,吹响竹哨,“疾”字旗众人闻声即退,临走前竟将陷阵营战旗拔下,换上一面绣着“疾”字的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