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策借着火光瞅瞅自己身上的这袭白披风,终于发现这好像是一个好东西,皮子好像是狞兽皮,黄色,黑色,以及黄黑相间的狞兽云策见多了,白色狞兽还是第一次见。
没想到这东西制作成披风之后不但很轻不说,还暖和。
云策尴尬一笑,继续问道:“烧死的算谁的?”
老吴笑道:“老白,既然你刚才冲阵了,自然有你一份,就算把虎贲军全烧死在里面,脑壳应该不会烧的太厉害,只要脑袋里的钢针还在,曹大公子就认。”
云策嘿嘿一笑不再言语,跟老吴一起专注的瞅着烈焰熊熊的虎贲军军营。
就在众人以为大事已定的时候,就听火焰中陡然出现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紧接着,阻拦在军营门口的马车就被一柄巨大的斩马刀从中展开,烈焰翻腾向两边,一个身披重甲,体长超过两米的巨汉踩踏着火焰从军营里出来,一刀破开拦路的马车。
快走几步,再一刀,原本就是凑合着向军营里发射火球的投石车,也就被拦腰斩成两段。
在他身后,又有重甲虎贲出现,他们就像一个个可以移动的钢铁堡垒,排成一排从火焰里走出来,同样的斩马刀,同样的重甲,如林而进,斩马刀过处,血肉横飞。
云策连忙向后看,只见距离他不到百步的地方同样出现了十一个重甲虎贲,他们同样手持斩马刀,无视落在他们身上的羽箭,以及马槊,同样一边整齐的挥刀,一边步步踏进,所到之处,人马俱裂。
老吴看呆了,颤抖着嘴唇道:“他们不怕火烧吗?”
云策拍拍老吴的肩膀道:“我先跑了,后面也来了。”
老吴骇然朝后看去,只见后面的巷子里,不知合适也出来了一队重甲虎贲,正在跟左右两边的重甲虎贲做着同样的事情。
老吴刚要对云策说一起跑的时候,就看见云策已经跳下屋顶朝烈焰熊熊的军营跑去了,他觉得白承凤蠢透了,这个时候了还自寻死路,才要沿着屋顶逃跑,脚底下一软,房顶塌陷了,而且是一片片的塌陷,不等烟尘散去,就看见烟尘中站起又站起一排排的重甲虎贲。
见四周侠客纷纷被如林而进的斩马刀劈碎,老吴才要说自己是看热闹的,就有一柄斩马刀斩断了他的长枪,顺便将他的身体一刀两段。
云策避开斩马刀,猴子一般跳上重甲虎贲的肩头,双腿用力蹬倒了脚下的甲士,箭一般的钻进了虎贲军营。
进了军营,云策立刻就明白了烈火为啥烧不死这些虎贲军甲士了,那些原木建造的房子里根本就没有住人,在距离木头房子很远的寨墙附近,出现了无数的地坑,刚才那些甲士应该是从这些远离燃烧点的地坑里钻出来的。
怪不得褚雄要跑,这家伙就是要把那些想要捉拿虎贲军换钱的人都集中起来,好让虎贲军一网打尽。
弄明白了这里的事情之后,云策就取出社火,径直穿过火焰区域,向城主府跑了过去。
第276章 人形蝙蝠
社火乃是火之极致,有社火庇佑,凡火不伤。
火焰最热的部分永远是外焰,其次是中焰,然后是焰心,社火自然是焰心中的焰心,在这里只有暖洋洋之感。
站在火里看火,与站在火外看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尤其是能量的交换与交织在这里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并且能够进一步的了解社火的本质。
穿过军营火场,从就进入了城主府的外墙,外墙后边一个人都没有,他们甚至不但火灾蔓延过来,这就说明,军营的那一场火本就是人家设置的一个陷阱。
还以为会在城主府看到一场密谋,没想到这里也变成了一个战场,褚雄挥动斩马刀的破风声,即便是在空荡荡的后宅,云策也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大汉这边的人,还是因为霍去病的影响,能动手就不想动嘴,或者动心思。
这种事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褚雄被人家利用了,却没有有人给他应得的报酬,然后就打起来了。
在政治交易中,一般都是先给好处,然后帮忙的,这就是所谓的先手,后手问题,哪有报酬没拿到,甚至是定金都没拿到就跑来帮人忙的,这样的局面你不吃亏,谁吃亏?
中庭的战斗非常的激烈,褚雄的斩马刀全是攻势,没有一星半点的守势,可见他此时的怒火有多么的炽烈。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中的争斗上,云策跳上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跳到树上之后,才发现这居然是一棵黄果树,这种树在夏日炎炎的时候开花,在隆冬时节结果,尤其是经历过冰雪之后的黄果最是冰冽好吃。
云策跳上的这棵树上的果子正好到了采摘期。
最近心火旺盛,云策就摘一颗最好的果子一口一口地咬着吃。
透过树叶缝隙,他的看的很是清楚,跟褚雄交战的是一个长髯中年人,手中同样拿着一柄斩马刀,很明显,长髯中年人的武功要略高于褚雄,因为褚雄只攻不守的拼命打法,让长髯中年人无法施展自己精妙的武艺。
因为,褚雄这时抱的就是杀敌三千,自损一万的打法,偏偏长髯中年人不想拿自己的一只手或者一条腿换褚雄的命。这才被人家逼迫的连连后退。
院子里站着不少人,大部分是虎贲军,在没有接到指令,他们就抱着斩马刀跟木桩子一样站在那里,没有半分要帮忙的意思。
还有一些人云策感觉跟他一样都是来看热闹的,可能因为阵营不同,十六个人站成了七堆,相互隔着四五米远,看起来又冷漠,又提防的。
“贺田,今日不给某家一个交代,某家回去之后就统领鹰扬军与你的虎贲军大战一场。”
长髯大汉贺田怒道:“褚雄,某家忍你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莫要以为某家不敢杀你。”
说罢,举刀跟褚雄劈砍的斩马刀硬抗到一起,只听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音响过,两柄斩马刀的六尺长的刀刃同时断裂,只剩下不足一尺的刀锋。
见褚雄气喘吁吁的杵着残刀停止了攻击,一个身穿白衣的读书人模样的人站出来道:“好了,好了,一场恶战过去,火气也该消消了。
贺田,你如今的局面怎么样心中有数,既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就不要死扛着了,将虎贲军的指挥权交出来,我们八家一人给你三千两黄金,准许你在雍州之地养老,至于你跟曹氏之间的恩仇,也由我们来解开,从此,归隐田园,当一个富家翁不好吗?”
贺田看着白衣人愤愤的道:“柳正春,你说的好听,我只怕上一刻将军权交出,下一刻就是贺某横死之时。”
柳正春同样恼怒地道:“这就是说,不管我们怎样保证,你都不肯信是吗?”
褚雄瞅着柳正春道:“听闻他有一根无声哨子,用来指挥虎贲军,柳兄,我们不如合力将贺田拿下,夺取他的哨子,你们看任何?”
褚雄的建议马上就被另一个身披裘衣的壮汉给打断了。
“休要胡言乱语,那根哨子就藏在贺田的嘴巴里,要取哨子就要先抓住他,他一旦危急时分开始吹哨子了。我们岂不是又要跟虎贲军作战?
就算我们战胜了,抓住了贺田,也拿到了哨子,虎贲军完蛋了,我们干的事情都将没有意义,这种亏本的生意谁会干?”
褚雄大怒道:“蠢啊,只要拿到哨子,我们就能造出无数个哨子,也就会有无数个虎贲军,区区六千虎贲,死掉也就死掉了。
某家还听闻,当年贺均年炼制定魂针的时候,用的是平州这种四五流的社火,智能控制不入流的武士,一旦用我雍州这一等社火炼制,你们想象,一支全部由百人将组成的虎贲军,那才是真正无敌于天下的虎贲。”
听了褚雄的话,云策吃惊的都忘记啃黄果了,半天,才对狗子道:“能不能把哨子偷过来?”
狗子扫描了贺田许久才道:“哨子确实在贺田嘴巴里,不过,所谓的哨子就是左边两颗臼齿。”
“你说啥,两颗臼齿?”
“没错,臼齿上有孔洞,只要鼓气吹奏就能出声,问题是,不知道怎么用臼齿吹出无声的音波,而无声音波只有两种,一种是低频音波,也就是次声波,一般是鲸鱼跟大象常用。
另一种是高频音波,也叫超声波,蝙蝠跟海豚常用。
如果让我听一下他吹出的音波,我就能锁定是那种音波,也能探查出是多少赫兹,到时候,就有办法控制虎贲军了。”
云策道:“他是如何用音波来指挥战斗的?”
狗子道:“没关系,无非是音波变化而已,知道其中一种,我就能把别的破译出来,最后,还能模拟出类似贺田发出的音波,带走虎贲军。”
云策想了一下道:“下面站着的人里面有九个千人将不说,其中六个都是远超千人将本领的家伙,我总不好在这个时候逼迫贺田吧?”
狗子道:“我只提出建议,接受或者不接受那都是你的事情,不过,我刚刚演算过,你这个时候出手,成功的可能性至少有五成。
建议你一出手,就用尽全力,最好能打碎贺田左边的两颗臼齿,毁掉他的哨子,免得他影响我发挥。
给,你的流星锤我给你掏出来了。
那些人喋喋不休的一点主意都没有,只能你上了。”
云策缓慢无声的将链子锤的铁链缠绕在两只手臂上,闭上眼睛,调整一下呼吸,然后猛地睁开双眼,人全速从黄果树上飞出的同时,链子锤更是携带着万钧之力砸向贺田,于此同时,云策还高声道:“褚将军,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就在云策从树上飞出的同时,有六个人立刻就有了反应,褚雄距离贺田最近,本来想要阻拦来人,听了来人喊得那句话,稍微停顿了片刻,就看到一枚斗大的链子锤从他身旁飞过,直奔贺田的前胸。
贺田连忙道断刀阻拦,只听咔嚓一声响,断刀再一次被链子锤砸断,下一刻,链子锤重重的轰在贺田的胸口,贺田在挨锤子的那一刻,迅速后退,即便是这样,链子锤还是砸在胸口上,仰头吐一口血,身子继续飞退。
一锤得手,云策那里会给贺田反应的时间,越过褚雄,另一只链子锤在也同时飞出,斗大的锤头,再一次朝立身未稳的贺田砸过去。
贺田退无可退,撞断身后的阑干,滚落花圃,这才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云策追杀的锤头,云策脚不落地,右脚勾起掉地的铁链,双腿来回搅动,迅速收回链子锤,人在半空,劈开双腿,链子锤重新获得动力,裹挟着狂风,再一次砸向倒地的贺田。
眼看云策步步杀招,杀的贺田连连后退,除过褚雄其余八个千人将那里能允许云策杀了贺田,纷纷抛开心中的小心思,齐齐向云策发起攻击。
“褚将军帮我拦住他们片刻,待我杀了贺田,我们平分贺田的哨子。”
原以为这句话就是吓唬一下那些人,没想到褚雄居然喊道:“好!白承凤,老子就相信你一回。”
说这话,就把手里的断刀砸向率先扑过来的柳正春,同时,双腿下沉,沉腰坐马双拳以双龙出水之势捣向飞扑过来的裘衣大汉。
云策踢飞一柄飞过来的斩马刀,再避开一柄尖刺,趁着身体翻转的功夫,将缠在左腿上的流星锤,重重的向贺田砸落。
贺田低头,斗大的锤头砸裂了他的头盔,头盔里的头发立刻就垂落,眼看落地的云策乌龙绞柱再起,同时还把流星锤再一次缠绕在双臂上,慌乱的贺田再也忍不住了,左边腮帮子高高鼓起,还不断的颤动。
“接受中,接受中,继续,继续,逼迫他使用更多的音阶,我需要更多的讯息。”
狗子在云策的脑海中疯狂的呐喊。
云策大吼一声,不再远距离进攻,而是将两柄流星锤缠在手臂上,身体翻转,以泰山压顶之势再次砸向贺田。
贺田一边鼓动腮帮子,一边拼命抬起手臂格挡云策砸下的双臂,只是,跟他手臂最先接触的不是云策的手臂,而是两枚巨大的流星锤。
流星锤刚刚与手臂接触,贺田就惨叫一声,被云策当胸一脚踢得再次飞了起来。
第277章 破解这样的简单密码不难
贺田甲胄上的臂盾被锤子砸的裂开,两条呈十字形交叉的手臂在锤子面前,稍微触碰也以诡异的姿势向后弯曲。
被踢飞的贺田,连续在地上翻滚,云策的流星锤如影随形,砸的青石板纷纷碎裂,即便是这样,贺田的求活之心依旧强烈,哪怕就剩下两条腿能用了,他的腮帮子还是高高的鼓起,且剧烈的颤动。
这就是云策所要的结果,如果不是看他正在焦急的召唤虎贲军,云策早在用锤子砸断他手臂的时候,就一脚踢死他了。
原本木头桩子一般矗立在院子里的虎贲军到底还是动弹了,而且一旦开始动弹,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无差别的攻击院子里的所有人。
当然,贺田除外。
两柄斩马刀砍过来的时候,云策不得不暂时放开贺田,跟两个虎贲军打的有来有往的异常的剧烈。
褚雄他们就不同了,看他们纷纷弄死跟他们对战的虎贲军,云策的心就一阵阵的发痛,果然,只有东西是自己的时候,被别人破坏才能感受到痛苦。
眼看褚雄要用夺过来的斩马刀劈死对面的虎贲军的时候,云策的流星锤恰好在这个时候飞过来,磕飞了褚雄的斩马刀不说,还帮助那个疯狂的虎贲军重甲军用斩马刀豁开了他的甲胄。
褚雄正要喝骂,发现白承凤已经陷入危机之中了,不仅仅有三个虎贲军在攻击他,就连柳正春,胡通那个家伙也在攻击他。
褚雄见刚刚脱离危险的贺田正在鼓动着腮帮子行为诡异,自然是不管什么白承凤的安危,绕过前面厮杀的战团,举着斩马刀就砍向贺田。
虎贲军源源不断地向这个院子涌过来,他们好像真的没有脑子,片刻功夫,院子里就挤满了虎贲军,而还有虎贲军从大门,院墙,甚至房顶往院子里跳,眼看贺田已经被虎贲军团团的包围住。
云策率先大叫一声,跳墙就跑,褚雄挥刀逼退围上来的虎贲军,看一眼还在疯狂鼓动腮帮子的贺田,知道今天想要拿到哨子是不可能了,懊恼的叫唤一声也跳墙而出。
才飞身到墙外,双脚还没落地,一柄巨大的流星锤就到了胸口,褚雄大吃一惊,反手撑在墙上想要闪避为时已晚,流星锤砸在胸口,一下子就把他的胸骨给砸的塌陷下去了。
他很想张嘴咒骂白承凤的无耻,就看到一条白亮亮的铁刺就捅进了他的嘴巴……
云策安静的等待大鱼落网,毕竟只有这边靠近火场,没有虎贲军的存在,其余三面还有虎贲军源源不断的杀进来。
“贺田,住手,我们是来帮你的。”隔着墙就听到柳正春气急败坏的咆哮。
“说的好听,你们都是一群群的食腐兽,是来吃我的血肉的,还以为你们多少会讲一些交情,没想到,吃人吃的最凶猛的就是你们这群朋友,柳正春,今天,你们都别想活,儿郎们,给我杀光他们。”
听着院子里接连不断的惨呼声传来,云策多少还是有些惋惜的,十七个狗子喜欢的目标,转瞬间就剩下了六个。
从挤满人的院子里活着跳出来的只有六个人,每个人都遭遇了云策的毒手,柳正春是一个很有老大气质的人,就是有他拼死断后,在舍弃了一条手臂后,那五个人才得以从死亡走向死亡。
所以,当柳正春在挨了一记流星锤后,他一边喷血,一边讲单手插进坚硬的墙壁,想要重新回到高墙那边的时候,还是被贪婪的狗子给盯上了。
今天,云策就没打算让这些知晓虎贲军秘密的人活着。
云策再次翻墙来到院子里的时候,贺田正在接受部下的医治,折断的双臂已经被矫正过来,还绑上了木板。
贺田看见了云策,没有在第一时间召唤虎贲军攻击他,只是死死的盯着云策道:“白承凤,白城的城主白承凤?”
云策没有辩解,只是看着贺田道:“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要问你。”
贺田忍着痛冷笑一声道:“还想图谋老夫口中的哨子?”
云策摇摇头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当初在丘壑州,你是怎么舍得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放蒸笼里蒸熟的?
还有,看到她被蒸熟的模样,你是什么心情?
大仇得报,还是宣泄了你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