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攻城巨炮,同时三声巨响轰炸。
巨型实心炮弹,朝着淮安府城墙就打了过来。
炮弹实在太大,炮口和炮管也实在太长,又是近距离放炮,炮弹几乎就不会失准。
三发炮弹,直接命中城墙。
这么大的冲击,给城墙都撞得仿佛摇摇欲坠。
这真是火炮?
已经不用康基田和铁保怀疑,因为汉军正在清理炮弹,准备再来一轮。
这俩终于不敢再站城楼里了,那么恐怖的炮弹打过来,真要打中了城楼,再厉害的砖墙怕是都难挡得住。
清军这边两个主帅,就这么灰溜溜逃下城楼。
他们逃下去,就算提前留了亲信指挥,可主帅都先躲起来了,让他们这些小兵去打那么大口径的巨炮,真是痴人说梦。
主帅躲起来,士卒也跟着低头蜷缩避战。
任由将领如何弹压激励,压根没人敢起来,就连将领自己都是半弯着腰,不敢起身。
“轰轰轰!”
汉军也没闲着,索性拉出所有加农炮和迫击炮,对着淮安府城墙狂轰。
能不能有效果不清楚,反正就是老规矩,火炮做掩护,民夫上去填平护城河,同时挖掘地道准备炸城墙爆破。
一切都是进行的有条不紊,汉军完全没把淮安府城放在眼里。
哪怕这里面有两个伪清总督坐镇,在杨芳眼里跟空城没有什么区别。
第427章 各怀鬼胎
汉军的火炮持续炮轰一天,到了傍晚才终于停火。
淮安府城的护城河已经填平了好几处,外部城墙已经满目疮痍,表面遍布蛛网样的裂纹坑洞。
就连城墙上方的女墙,都被大炮轰了好几段缺口。
城墙上,只有寥寥几处点起了火盆,大部分的墙段都是黑漆漆一片。
倒不是没有守军了,而是守军完全不敢点火盆,生怕被汉军看到了,开着大炮就往这边轰。
靠近城墙的区域,有一处稍微安全些的房舍。
康基田和铁保正围在桌前,桌上摆了一幅淮安府城的城防图,还有两颗刚被士卒搬进来的炮弹。
左边的炮弹稍微正常些,就是红衣大炮的标准炮弹,而右边的炮弹就有些恐怖了。
铁保伸手比对了一下炮弹尺寸,又摸了摸自己脑袋。
好家伙,比自己头都大!
“南兵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大炮?”铁保惊叹道。
康基田说道:“此炮我倒是曾听说过,那时南兵尚被‘困’于湖广之地,且朝廷内外皆将其视为地方官府推诿责任,夸大其词,不想还真有这样的火炮存在。”
铁保说道:“现在不是说这大炮的问题,问题是南兵已经拿出这么厉害的大炮。我们要是不想个应对之法出来,先不说淮安城会不会被攻破,军心士气也得被打散了。”
康基田想了想,说道:“办法总归还是有的,第一,就是用我们的大炮与南兵的大炮对轰……”
“不可,”铁保立即摇头,“我们的大炮别说跟南兵的巨炮比了,就是连红衣大炮都没有。而且新铸大炮炸膛也太多,剩下的大炮根本不可能压制的住南兵的巨炮。”
康基田又说:“那就只有出城主动迎战了,不求打赢南兵,但求夺取他们的巨炮。再不济,也可炸毁南兵的大炮,好歹也能争取到一点喘息的时间。”
铁保听完顿时陷入了沉思,康基田的这些法子,听着是一个比一个坑,但又是眼下为数不多的解决办法。
死守是肯定守不住的,汉军不用攻城巨炮,他们实际也守不住太长时间。
无他,军心士气太差,士卒的差距也太大,跟汉军完全没得比。
汉军带来的可都是精锐,不止火炮兵甲充足,还做到了与民秋毫无犯。
地主乡绅主动捐输粮饷都被拒绝,凡是收下的粮草肉食,也都是付给银钱和打了借据。
军心士气比不过,民心拥护也比不过,战力差距还悬殊到离谱,清军拿什么来守城?
铁保与康基田对照着淮安府的城防图,反复商议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要三策并用。
一方面,下令已方新铸的所有大炮全部推出来,就连那些城墙上堆积的陈旧老炮,也都在连夜清理炮膛里的锈蚀杂物,准备用大炮的数量优势来抵消汉军阵地的火力压制。
同时,又选派军中勇士悍卒充当敢死队,出城主动迎战汉军,不求能夺取汉军的大炮,只要能够捣毁炸烂汉军的火炮,削弱汉军的火力。
翌日,汉军阵地再度开炮。
“轰轰轰!”
三门攻城巨炮开头,朝着淮安府城墙就是炮击狂轰。
三发炮弹打空了一发,两发炮弹命中城墙,直接轰的淮安府城墙都是剧烈震动。
城墙上的清兵炮手,强压着心中恐惧,弓着身子来到炮台位置。
康基田和铁保也是下了血本,为了能让士卒卖命打仗,干脆许诺只要他们的炮弹能打中汉军阵地一发,就赏银十两。
能轰毁一门汉军大炮,赏银百两。
银子已经用箱子抬到了城墙下,表明他们没有糊弄士卒,只要能办到,那就真发银子。
重赏之下,总会有几个愣头青。
“轰轰轰!”
城墙上,清军大炮终于也朝着汉军阵地开炮了。
虽然清军大炮的口径威力都太小,但架不住数量够多,又是居高临下。
一时间,还真就在声势上压制住了汉军的大炮。
只是声势上压制,实际火力上跟没有差不多。
清军大炮的射程实在太近了,炮手又多半都是新手,压根没什么打炮经验。
打出去的炮弹,全都落在了城墙下,没有一发命中汉军阵地,就连够到阵地都勉强。
汉军炮兵阵地这边,一开始见到清军用上了城防大炮,连忙就把楯车推上来作为防护。可很快就发现,清军火炮压根打不过来,他们的火炮射程太近了,炮手又在几乎瞎打乱打。
杨芳笑道:“呵呵,这就是鞑子的火炮,果然跟鞑子一样,都是不堪一击。传令下去,给我开炮,对准那些冒烟的城墙,给我狠狠打!”
命令快速下达。
“轰轰轰!”
汉军炮兵调转炮口,对准了清军的城墙炮位,就是开炮齐射。
二十多门加农炮和攻城巨炮的齐轰下,清军部署在城墙的炮位被挨个点掉。
清军炮手不是吓得狼狈逃窜,就是干脆被炮弹轰得伤亡惨重。
其中几门城防炮位,因为年久失修,太长时间没有维护,清理炮膛又不够仔细,居然在打炮的中途炸膛了。
“嘭!”
“嘭!嘭!”
“嘭!”
一个白天的炮轰对射下,清军这边连续炸膛了接近二十门火炮。
三分之一甚至还是新铸的火炮。
炮手的伤亡率倒是不高,可架不住炮手们害怕啊!
淮安府城的火炮数量,加上那些老旧的城防火炮,还有临时熔铸的新炮,总数差不多能维持在120门左右。
能听得见响的不会超过三分之二。
一天炸膛二十门,四舍五入,相当于淮安府城的城防火力,一天就灭了四分之一。
这还怎么打?
损失率比伤亡率都高,也就是火炮是死物,不会崩溃。
要换成军卒一天伤亡四分之一,早特么崩了。
康基田和铁保原本还想用火炮趟路,顺便看看情况,结果这才刚开始第一天,就确定火器已经比不过汉军,汉军的火器远胜他们。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
康基田和铁保,各自在漕(绿)营与河(绿)营挑出200勇卒,合兵凑出400人的夜袭敢死队。
子时三更,负责夜袭的清军悄悄出城。
虽然心惊胆战,但两位总督老爷已经跟他们保证了。只要他们能炸毁反贼的火炮,就算是死了,总督老爷也能保他们的家眷妻儿衣食无忧。
横竖都要干,领头的清军千总深吸口气,就准备绕过汉军的岗哨,偷摸潜进汉军大营。
忽然间……
“呜!呜!呜!”
汉军的几处岗哨相继吹响军号。
那领头的清军千总反应很快,瞬间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来不及细想哪里暴露了,就要起身逃跑。
然而,他的反应快,汉军的动作更快,前脚军号刚吹起来,后脚大队的火把就朝他们扑了上来。
好家伙,子时三更,天色这么昏暗,反贼怎么发现他们的?
清军千总大惊失色,连麾下的400夜袭队都顾不上了,撒丫子就跑。
“杀!”
后头,汉军举着火把朝他们的方向喊杀追来。
淮安城清军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400精锐勇卒,就这么被汉军轻而易举的驱逐冲散。
大半夜的,汉军营帐周围全是火把,还伴着响亮的喊杀。
康基田和铁保站在城楼上,两个人此刻面面相觑。
没有火炮的爆破响声,再看汉军的大动作与喊杀,不用猜都知道,夜袭的计策失败了。
可问题是,怎么失败的?
“南兵看来定是藏了一手,能够及时防备夜袭,我们这是着了南兵的道了!”铁保沉吟半晌,郑重说道。
康基田微微点头,他其实也想到了,虽然不清楚汉军具体用的什么办法,但明显是不怕夜袭的。
应该说这些相关的情报消息,南边还没完全沦陷前就已经汇报过,汉军打赢了那么多夜袭战,还能让自身几乎没什么损失,明显是有什么针对夜袭的战术。
康基田和铁保也早就防备过这一手,所以专门派了个有些经验的千总领队,还知道要绕过汉军的岗哨,而不是傻愣愣仗着夜色掩护就冲。
可现在的情况,夜袭的清军还是被提前察觉了,彷佛黑夜里开了火眼金睛一般。
严格来说,还真就是“火眼金睛”了。
毕竟,当前时代而言,岗哨汉兵配置的夜视装备,对清军简直就是降维打击了。
康基田和铁保明知道汉军肯定有手段,但做梦都想不到,黑夜在汉军岗哨的眼里,跟白天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