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着胆子跑上来的丁若镛,这家伙已经被汉军战力彻底征服。现在听到吴猎虎的疑惑,连忙做出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敌军会内讧,这并不奇怪。只要我大汉天兵能控制牧城,伪牧使又不能快速夺回牧城,或者稍遇挫折,其麾下兵卒必定叛乱。”
“哦?这是为何?”吴猎虎问道。
丁若镛接着说道:“因为济州港就是济州岛唯一港口,也是济州岛对外的唯一通道,济州牧城刚好卡在了这个港口。只要伪牧使李殷厚无法夺回牧城,他们就与朝鲜国内断了联系。而那些被李殷厚聚集的济州士卒,他们大多都为岛上贱民,长期受到官府盘剥压榨,早就想反了。”
吴猎虎明白了,这些济州百姓,早就想反了,只是之前一直被朝鲜国内压制,但凡他们造反,朝鲜国王就会派大军镇压。
可现在汉军来了,一来就堵住了济州港口,只要李殷厚短时间内无法夺回港口,济州岛就是海外孤岛。
那这些早就想造反的济州百姓,自然是有仇报仇,想干嘛干嘛!
丁若镛又说道:“将军,我有一策,可令敌军骑兵倒戈投降!”
吴猎虎:“说!”
丁若镛说道:“立刻派人喊话,只要愿意投降倒戈,就给他们分田,给他们降税。”
吴猎虎摇头:“这些都是本来要做的,算不得什么计策,但还是按你说的来,让之前投降的那些朝鲜兵都给我回去喊话劝降。”
不片刻,就有一大波朝鲜降兵,全都又被放了回去。
他们都被汉军教了专门话术,教给领头能看得懂汉字的,再由领头的降兵军官,带着他们下去喊话劝降。
“投降吧!都投降吧!现在投降中国军队,就能分田减税,不要再给官老爷卖命了!”
“牧师大人是在骗我们,占领了牧城的根本不是倭寇,是天朝的大军。”
“天朝大军来解救我们了,快投降迎接天朝大军啊!”
“快投降……”
……
反正吴猎虎是完全没听懂他们的喊话,但用望远镜他也能看到喊话效果,已经在内讧的朝鲜骑兵,发出阵阵欢呼,之后……变得更乱了。
乱成一团的朝鲜骑兵,统一不再打他们的军官了,全都跟着劝降的朝鲜降兵,一起往牧城这边跑。
这一波劝降干下来,给李殷厚、李德永、尹慤三人差点干成了光杆司令。
李殷厚带了5000大军浩浩荡荡杀过来,想要一战夺回牧城,结果开打不到一个时辰,军队全跑光了,麾下就剩下了200多亲兵。
“果然都是贱民,都是罪囚的后代,他们这样投降倭寇,对得起正宗大王的恩典吗?”李殷厚手中握着缰绳,恶狠狠地怒骂道。
听到李殷厚的话,李德永、尹慤这两个济州岛县监,顿时都有些无语了。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牧使大人您还在栽赃,他们这些人谁不知道,占领牧城的压根不是倭寇,而是中国来的叛军。
李德永正要劝李殷厚赶紧撤退,他们三个都是朝鲜国内派来的流官。那些贱民罪户可以无压力投降,而他们却不行,他们可是贵族,又在国内有着家族,不可能投降中国来的叛军势力。
要是夷狄大清在这里,他们都能勉强接受,好歹大清名义上还是朝鲜的宗主国。
朝鲜虽然嘴上骂大清是夷狄,又自诩为小中华,但实际上对大清还是有着极强的依赖性,甚至有些死皮赖脸了。
历史上,朝鲜被日本敲开国门的战争导火索,就是因为朝鲜仗着背后有清廷撑腰,所以对日本战舰主动发起了进攻。
之后……
清廷自顾不暇,没有派兵支援朝鲜,朝鲜眼看清廷靠不住了,只能妥协开国。
李德永骑马来到李殷厚身边,急切说道:“牧使大人,贱民们已经都叛变了,应当速速撤退!”
李殷厚闻言还想坚持,但紧接就看到牧城的木栅大门开了。
“反攻,杀出去!”
吴猎虎一声令下,只在牧城留下了500汉军驻守,而他自己则亲领1500名汉兵,另有500名全程没参战的满洲奴儿兵,合计2000大军。
又有投降过来的1800多朝鲜叫花子骑兵,以及1000多叫花子步兵。
这样一统合,汉军大军的总兵力已经达到接近5000人的大军。
5000人的大军,反攻只剩下200多人的朝鲜军队,战力完全不成正比。
这下不用人劝了,李殷厚勒转马头,跟几天前惊闻港口炮声时候的反应一样。
单人匹马跑的那叫一个飞快。
李德永、尹慤二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立马朝着相反方向,骑马逃跑。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牧使大人慢点跑,您别往北边跑啊!倒是等等我们这些人啊!”
用的还是蹩脚的汉话在喊,生怕汉军这边听不明白。
嗯,这很合理。
前面为了保命,这三个济州岛的朝鲜官员可以联手,一起聚兵反攻牧城,可现在大势已去,打是肯定打不过了,跑又只有济州港一条海路能跑。
既然如此,那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跑是肯定跑不掉的,这破岛就这么大,但是人都惜命怕死,能多活几天就多活几天。
吴猎虎的骑兵自然是有战马的,但他刚刚从海上坐船到济州岛,人会晕船,战马当然也会。
汉军的战马,暂时牧养在了港口附近,恢复体力精神,没被拉出来作为骑兵使用。
不然的话,哪用得着守城,吴猎虎带着2000骑兵出去冲一波,就能把朝鲜军队冲烂了。
吴猎虎对着朝鲜降兵下令道:“立刻追上去,杀光逃跑的敌军!”
朝鲜降兵面面相觑,别看他们刚刚造反胆子大,可这会被汉军招降了,反而又变得惜命胆小起来。
毕竟,之前那是脑子发热,不清醒状态下的糊涂决定,现在汉军承诺给他们分土地,给他们减免赋税,那自然就不敢再拼命了。
这要是死了,不就亏大了!
吴猎虎见朝鲜降兵都不动,拔刀大怒:“不去的全都不给分田,也没有减税!”
“哒哒哒哒!”
这些叫花子降兵都吓坏了,既怕吴猎虎不分田,又怕吴猎虎这位天朝将军大怒杀他们。
1800多叫花子骑兵,分成了两股,一股硬着头皮去追逃跑的李德永和尹慤,另一股去追单人匹马跑路的李殷厚。
没追多长时间,去追李德永和尹慤的骑兵就回来了:“大人,敌军的骑兵太厉害了,我们压根打不过,只能先撤回来。”
打不过个蛋!
吴猎虎又没瞎,他用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这帮朝鲜骑兵明明已经快追上逃跑的敌军了,可敌军骑兵只是回头反冲了一下,就把这些家伙吓得抱头鼠窜。
没办法,到底是朝鲜军队,不是他手下的汉军,甚至连清军都比不上。
作为东亚三国之一,朝鲜的名声响亮,但军事实力不能说弱,只能说是一滩稀烂。
朝鲜已经很多年都没打过仗了,上次打仗还是两百年前的万历朝鲜战争。要不是有大明爸爸出手帮忙,朝鲜差点都被丰臣秀吉给灭国了。
就这,棒子国还能吹出个世界级名将李舜臣。
要是李舜臣能提名世界名将,那中国高低也得提名一个李如松。
朝鲜的军队很早以前,就已经废弛不堪大用,应该说他们甚至都没有军队。
之前的朝鲜军队,全都属于类似军户的特殊军队制度,这种制度很早就糜烂了。而真正意义上算是朝鲜常备军的军队,还是万历朝鲜战争打完以后才正式建制,即“训练都监”。
时至今日,200多年过去,这套模式已经基本没啥用处。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朝鲜又不靠军队保家卫国,他们全靠“以小事大”,抱中国爸爸的大腿,所以压根不需要军队有战斗力。
能有个样子货就行了。
吴猎虎被这些朝鲜降兵整的没脾气,转念去想又觉得合情合理,朝鲜军队就是烂,才能被他吊着打。
而且,朝鲜军队这么烂了,跑掉200骑兵也没啥大不了,等他的战马休息恢复好了,就是来20000朝鲜骑兵,那也能无压力横推。
倒是另一股分去追李殷厚的朝鲜降兵,稍微追的久了一些,但也没久多少,他们还记着自己是朝鲜贱民,所以对李殷厚还有天然敬畏。
只是远远缀在李殷厚的后头,一直看着对方遁入野外树林,这才跑回来汇报。
吴猎虎两股都没追到,他也不再继续派降兵去追,而是分别南北挺进,去占下旌义、大静二县的县城。
与其说是县城,两县干脆就是聚居起来的集镇,连县城的城墙,都是用木栅围栏作为替代。
真是太破了!
吴猎虎看的都难受,摇头说道:“看来,必须尽快着手把城池给建起来,你们朝鲜的官吏简直太懒了。”
旁边跟着一起巡视的丁若镛有些脸红,他也是朝鲜人,之前也是朝鲜官员。连他看了都不得不承认,这些济州城墙实在太简陋了。
丁若镛都想找到李殷厚,指着对方鼻子去骂,这么多济州牧使,难道就没一个知道稍微修一修城墙的吗?
这要是被天朝爸爸看见了,他们就不知道为国蒙羞吗?
当然不知道,谁能想到天朝爸爸会来济州岛,甚至还要济州岛,这块他们用来流放党争失败的政治犯的地方。
蔡弘他们也被从港口喊了回来,这时跟着吴猎虎一起说道:“确实需要重新筑城,不说防住敌军,好歹也要防住野兽,让这里的百姓对大汉有着归属感。”
丁若镛适时给出建议:“建城确实必要,但不可操之过急,应当先从海外运来足够石料。而且,将军若要长期驻扎济州岛,那就应当合理征发民夫,不可过度损耗民力,否则济州岛民生受损,天朝大军必然受害。”
吴猎虎从善如流:“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回去就给朝廷发报,让陛下尽快派遣流官来济州,还有输送些建材石料,让我们在岛上重新筑城。而且,陛下要在济州岛驯养的马种,也可以运过来了。”
那第一批的50匹马尔瓦尔马,都可以运过来济州岛进行牧养了。
南京没有大马场,马儿待久了容易退化,就做不了骑兵了。
至于济州岛上的战马,退化的实在太严重了,甚至不如汉军目前的骑兵战马,肩高低的能有1.3米。
这特么也叫战马?
第409章 林公
福州,侯官。
鳖峰书院。
康熙年间由时任福建巡抚的张伯行主持修建的一所书院,后来又被康雍乾三位鞑帝轮流题字,基本奠定了后续鳖峰书院在福建书院的教育地位。
只可惜,鳖峰书院在辛亥革命时,因为大火而付之一炬,只留下几处不容易烧毁的假山景物留存。
“少穆兄,等等我!”
一个少年学子刚从书院下学,准备回到书院宿舍,就被身后一人叫住。
林少穆驻足回头,有些无奈道:“我这边才刚下学,还未出得书院,章钜兄长这时间掐的真准啊!”
梁章钜笑道:“哈哈,明日好不容易是少穆兄休沐,为兄自然要过来与贤弟好好论道畅谈一番。”
梁章钜并非书院学子,他这年纪再入书院读书,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他虽不是书院的学子,却是书院院长郑光策的女婚,所以就算自由出入书院,也无人会来阻拦他。
而且,这梁章钜也并非傍着老泰山,不学无术的软饭之辈,这家伙也是有着真才实学,还拜师福建大儒陈寿祺。
因为老师的影响,所以梁章钜跟林少穆也颇为谈得来,二者甚至就是通过大儒陈寿祺才认识。
严格点来说,梁章钜算是书院以外,林少穆的师兄,而林少穆没有跟陈寿祺正式拜师,但深受陈寿祺的学术影响。
梁章钜在书院门口,接到了林少穆,便随即引着对方来到自己家中。
梁章钜家里已经摆上了酒菜,林少穆没有拒绝,他跟梁章钜虽是好友兼半个同门师兄弟,但梁章钜很有家资,书院的院长又是他的岳父。
林少穆则是自小家贫如洗,全靠父亲在私塾教书养活一家老小,能跟大儒陈寿棋后面听讲学习,并非靠着家世出身,纯粹是父亲年轻时候跟陈寿祺是同窗好友。
酒过一巡,就没吃上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