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金猎人按住枪柄，身体后退，摆出决斗架势。
“住手！”
江百龄大手一挥。
“先聊聊吧？”
“乐意奉陪！”
大镖客向老人鞠了一躬。
在西部探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需要提防在漫长艰辛的旅程中，必须能吃苦耐劳，同时还要机智、勇敢、沉着、冷静，能应付途中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故和危险。
牛仔要管束半驯服的牛，特别是性情凶野的西班牙牛，牛仔跟在牛群旁边，紧紧盯住它们，一刻也不能放松。
沿途还要留意狼群等野兽和毒蛇、毒虫的袭击，防范印第安人的冷箭、标枪。
“你们。来自哪里？”
“东部，遥远的东部，英国人的地盘！”
江百龄道：“你叫什么？”
大镖客耸耸肩膀。
“约翰，马斯顿。”
“我是一个赏金猎人，他们是牛仔，牛仔的日常是驱赶牛群，让它们吃饱喝足，你们在这里安装帐篷······”
马斯顿抬头看了眼四周，“你们试射枪炮，吓到了牛仔牛群，死了两头奶牛。混乱中，我的钱包也消失不见。”
江百龄略显尴尬道：“你们的损失，老夫会全额赔偿。不过在此之前，老夫须依照大齐法律，将你们处死。”
大镖客若无其事道：“死亡不可怕，你要给我们一笔钱，赔偿牛的损失。”
“你的职业精神让老夫敬佩，我会把你们的尸体运到东海岸。”
江百龄停顿片刻，继续问道：
“要多少钱？”
大镖客伸出五根手指：“五百英镑。”
第880章 大地惊雷
秃鹫在荒野上空一遍遍盘旋，风滚草跟着风的方向蹦蹦跳跳，直到被巨石或灌拦住。
一个刚刚搭建好的十字架上绑着三个金发碧眼的赏金猎人。
开拓团营长董邵伟出现在十字架前。
“老子最后一次问你。”董邵伟指着五花大绑的马斯顿，指着对方的大鼻子，杀气腾腾道：
“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刺杀江大人的！！！不说，就把你阉了送到雅加达做南极！”
董邵伟行伍出身，并没有蓑衣卫那些威逼利诱的手段，这样的恐吓显然还不能震慑住亡命之徒。
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年轻军官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要砸去，却被江百龄拦住。
“此人有自己的信仰，不必强求，让他接受大齐法律的惩罚，这样就够了。”
作为开拓团的最高统帅，江百龄知道自己不仅代表自己，也代表着大齐在北美的形象。
见董邵伟仍旧不平，江百龄劝慰道：“要让欧洲人知道，大齐是法制国家，是尊重宪法的······”
在老统帅喋喋不休的唠叨中，荒野大镖客马斯顿的最终命运被确定下来。
通事将最终绞死的处理结果告知马斯顿，赏金猎人用英语大声抗议道：
“可是这里不是你们契丹人的国度，你们凭什么用你们的法律处死我？”
江百龄耐心向犯人解释说：“按照太祖皇帝定下的祖训，凡是太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都是大齐的领土。”
马斯顿瞠目结舌。
所有的争论都结束了。
江百龄最后一次询问犯人：“马斯顿先生，你肯悔过吗？为你残暴的罪行。”
马斯顿斩钉截铁道：“我不后悔，也不需要悔过，如果非要让我悔过，那也是向上帝他老人家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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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百龄当众宣判，对赏金猎人约翰·马斯顿处以绞刑，立即执行。
老人给出的理由是，赏金猎人刺杀齐国统帅未遂，依律处死。
在北美洲西部荒野上，杀人的理由有一百万种，一个刺杀未遂就够了。
临刑之前，通事告诉赏金猎人，他应该感谢江大人。
马斯顿诧异道：“你说要我感谢一个即将杀死我的人？”
“正是，”通事和颜悦色道：“作为刺客，如果你出现在天心城，出现在天授女皇的皇极殿上，那么你面对的就不是绞刑这么简单了。”
“你会被当众凌迟处死，锋利剔骨刀会在你身上切割三千六百刀，直到你咽下最后一口气。整个过程可能持续两天，或者更久，视刽子手的刀法而定。”
通事绘声绘色的讲解让人感觉不寒而栗。他告诉赏金猎人，只要现在放弃对上帝的信仰，说出幕后主使，就可以免除酷刑。
然而马斯顿还是坚持他的信仰，拒绝了通事的好意。
通事摇了摇头，盯着马斯顿的眼睛看了很久，最后长叹一声，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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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齐国早已废除酷刑，但对于像马斯顿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施以凌迟也未为不可。
“现在你可以向上帝祷告了，如果你信仰上帝的话。”
“本官代表大齐皇帝，宣布你的死刑，马斯顿！”
马斯顿被蒙上眼睛，绑住了双手，脖颈伸进绳圈里，一匹马牵着他缓缓向前走去。
他不敢从马背上跳下来，因为那样会更快被绳索勒死，
西部牛仔想要生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得罪了大齐，得罪了开拓团，与齐国人为敌，最后的结局必定如此。
“给一口水喝吧，我会被渴死的。”
然而开拓团没有人搭理约翰·马斯顿，任由他骑在马背上苦苦哀求。
一阵强劲的热风吹过荒原，
风滚草随风起舞，在荒原上四处翻滚。
约翰·马斯顿绝望的闭上眼睛，作为赏金猎人，他曾经无数次击杀目标完成任务，然而这一次，他却栽在了契丹人手里。
罗刹国心目中的契丹人本不值一提。然而真正遇到眼前这群契丹人，他还是感觉到不能承认的愤怒。
半小时时间极为漫长，时间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直到哒哒的马蹄在黑暗中响起。
“救命！救命！”
马斯顿竭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他已经觉察到胯下那匹劣马开始变得躁动。
黑暗中传来木棍划破空气的声音，接着遮住眼睛的头套被掀开。炽热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睁不开。
“感谢这位绅士。”
马斯顿话还没说完，手腕和脖颈上的绳子几乎同时被划断。
他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等瞳孔渐渐适应强烈的日光时，才发现对面骑马而来的竟是江百龄的副官，那个年轻暴躁的开拓团军官。
董邵伟用娴熟的英语对赏金猎人说：“大帅饶你不死，留你下来作为开拓团向导。”
“我该说谢谢吗？”
“你不应该吗？”
赏金猎人成为任务目标的向导，这样的转折未免太过炸裂。
刚刚捡回条命来的马斯顿久久不能抑制内心的激动。
“大帅会和你签订一份协议，保证不将此事泄露给其他人，而且会按时给你发放酬劳的。”
齐国军官告诉马斯顿，他每个月的薪酬是一两黄金，也就是五十克，此外这一路上的所有花销都将由齐国人负责。
马斯顿断然否决，有些不高兴道：“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赏金猎人虽然四处流浪，但我们是有尊严的，是有职业道德的，上帝啊，哪怕你们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背叛我的雇主。”
“如果每个月三两黄金呢？据我所知，这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生活了，而且还会有很多结余。”
赏金猎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见齐国人如此爽快，马斯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说：“要我背叛我的雇主，····那得多增加一些筹码？”
齐国军官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每月给你五两金子，除掉你的雇主，你会得到更多金子。”
第881章 迷途知返的牛仔们
开拓团接下来的旅程并不平坦，他们需要穿越河网密集的中部平原，一路向东，抵达欧洲人盘踞的东海岸。
虽然乔治国王已经与齐国达成了某种协议，然而在北美，在这片化外之地，总督对国王或是议会的命令并非全部遵从。
江百龄忧心忡忡道：“我们的处境并不怎么好，曾经的盟友或许已经成了敌人。至少在北美这片土地上是这样的。”
江百龄自幼在殖民地长大，太祖时代国内极圈主义的教育，对他影响十分有限，虽然身处十八世纪，他却是个开明的人。
尽管欧洲殖民者们已经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然而统帅还是决定任用这几个欧洲人作向导。
这趟旅程，离不开牛仔们精确的导航。
牛仔就是这片大陆的眼睛，没有他们，开拓团可能在沿途容易闯入印第安人地盘，或最后陷入沼泽投喂大鳄鱼。
这里的鳄鱼个头不小，据说能猎杀虎豹。
开拓团需要牛仔，就像撒旦需要犹大。
如果拒绝与齐国人合作呢？
结局就会和那些印第印第安人一样。
董邵伟在旁催促牛仔们迅速作出决定。
“统帅既往不咎，不管你们曾经为谁效力，现在，只要能弃暗投，开拓团就能给你们想要的一切。”
年轻军官特别强调，开拓团代表大齐的意志。
大齐的意志无需怀疑。
这个国家曾在三个月内击败罗刹，将不可一世的彼得大帝抓回天心城，在女皇面前跳天鹅舞。
这个国家可以在短短几十年内数次改弦更张，在不同意识形态之间无缝衔接。
套用后世天朝的话来说，这个国家用几十年时间完成了其他国家几百年没能完成的事业。
总之大齐不是在赢，就是在赢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