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从萨尔浒开始 第508节

  直到吴霄手中燧发短铳一声爆响,把冲到最前面的河盗脑袋轰掉一半,河匪们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掉头逃走

  三月十五日,在经过十多天辛苦跋涉,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吴霄等人,终于抵达九江府城。

  众人上了岸,为避引人注目,吴霄将人分作两组,一组由李自成带领,一组由他带领。

  众人刚起身要走,忽听背后有人叫道;

  “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可是齐国奸细!”

第600章 防御

  钱谦益一行抵达九江港口时,左良玉所有兵马,都已逃往东南,九江得存。

  并非昆山公对旧友手下留情,只因齐军追迫过甚,左部连喘息之机都没有,只好马不停蹄一路东奔继续去南京“清君侧”。

  在原本历史上,湖广总督袁继咸在力阻左良玉“清君侧”失败后,连夜回到九江,闭城自守。

  奈何部将张世勋同左部将领私下勾结,夜间纵火焚烧全城。左良玉麾下兵马乘势入城,九江沦陷。

  袁继咸于绝望当中准备一死了之,左良玉派部将张应元把他掳入舟中,袁继咸一再投水自尽,皆被救起。

  而此时,左良玉病重,他竭力向袁继咸表明,自己绝无反意,希望袁继咸能一道东下“调护兵将”;监军李犹龙亦再三劝说徒死无益,不如见机行事。袁继咸无奈,只得随左良玉及其麾下五大将,约法三章,严禁杀掠。不想左良玉病重之身,已无力约束麾下这群骄兵悍将,不久之后,左部继续烧杀抢掠。

  左良玉临终长叹:“我负袁临侯。”呕血数升,遂死。

  左良玉死后,部下诸将推其子左梦庚为留后,把袁继咸拘禁在船中,继续引兵东下,先后占领彭泽、东流、建德、安庆,兵锋直通太平府。不久后,清军多铎部占领南京、芜湖等地,阿济格部击败大顺军,一直追到江西九江和江北的湖北州县。左梦庚部下有总兵十员、兵卒数万,既不敢迎击西来的阿济格军,又不敢东下与多铎部交锋,甚至不愿南下江西暂时避开清军主力,竟于五月十三日在九江至东流的长江中率领部下兵马向清军阿济格部投降。袁继咸被送至京师,誓死不降,最后被杀。

  拜刘招孙穿越所赐,这个位面的左良玉和袁继咸,命运都已发生巨大改变。

  首先,在各种蝴蝶作用的影响下,左良玉没有像历史上那样那么命短,至少现在,昆山公身体康健吃嘛嘛香夜御数女不用金刚散也没一点问题。

  原本历史上那场半途而废的清君侧,如今要被昆山公坚决贯彻到底。

  至于左良玉到底何时会死,目前还不确定,或许明天,或许明年。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和他的死对头——坐守南京的大明内阁首辅阮大铖——即将爆发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

  既分高下,也定生死。

  由于这个位面上九江未被左部攻克,袁继咸也不用去北京被多尔衮砍脑袋了。

  这位忠臣将继续活着,而且还要活很久很久。

  齐军将九江城团团围住,只派少量部队追击左良玉军,大部分人马仍集结于九江一带,消化这段时间的累累战果。

  九江江面上,停泊着上千艘运送粮草补给的船只,齐军仿佛遮天蔽日一般,威逼南明江北防线。

  袁继咸下令府城城门紧闭,城中明军亲眼目睹了左良玉军的惨败,早已丧胆,既不敢出击,也无路可逃。

  说起来,袁继咸能活到现在,能继续做他的大明忠臣,也多亏了齐国太上皇帝。

  刘招孙迟迟不下令全力攻打九江,是另有其他打算。

  元至正二十一年(公元1361年),吴国公朱元璋率大军破陈汉都城江州,遂将江州改名为九江府。

  “其山川明净,风泽清旷,气爽节和,土沃民逸,嘉遁之士,继响窟岩,龙潜凤采之贤,往者忘归矣。”——《寻阳记》

  马可波罗在游记中这样描述九江:“这座城市虽然不大,却是一个商业发达的地方。由于九江濒临江边,所以它的船舶非常之多,不下15000艘。”

  实际上,九江府并非江西最富庶之地,府城规模较小,明万历年间,人口仅2万有余,可谓弹丸小城。

  不过,对于守城一方来说,在同等兵力的情况下,城池越小,往往更容易守住。

  九江,就是这样一座小小坚城。

  作为长江要塞城市,九江极为重要。

  地处交通要冲,得舟楫之利,上控蜀楚,下扼吴越,南连粤桂,北承燕秦,素有江湖锁匙,是兵家必争之地。

  如果把江西北部的地形当做是一个瓶子,把两面的大山当做瓶壁,那么,瓶口是九江。

  两侧皆是大山,大规模用兵不方便。

  无论是从两湖还是苏皖,要攻略江西,最便捷的途径就是从九江进入鄱阳湖。

  九江临江依山,易守难攻。

  目前九江府已成南明弃地,如果不是太上皇用兵谨慎,齐军完全可以跳过这块硬骨头,直接东进,接着攻打湖口彭泽。

  刘招孙思虑再三,决定把九江作为下阶段进占江西,威胁福建的前沿基地。

  如何顺利占领这个要塞,成为他考虑很久的问题。

  直到那日登黄鹤楼,吟诗作赋,才有派人劝降的主意。

  这也是钱谦益等人成行的背景和原因。

第601章 天下归心

  九江府在明代以前被称为江州,没错,正是《水浒传》中梁山泊好汉大闹江州的那个江州。

  北门挨着滔滔长江,最繁华的码头便坐落于此,平日这里货船麋集,商贩走卒络绎不绝。

  因近日齐军兵临长江,南来北往的商船受到影响,码头显得有些冷清。

  钱谦益踩着晃晃悠悠的舢板,走上江岸,抬头眺望面前的岳师门。

  “那东林寺里是人是鬼,将军还不知道,要多加防备。”

  “二位大学士也要小心,李自成、魏昭,进城后若有变故,你们及时发号箭,大军自会攻城。”

  队伍在这里分成两支,吴霄带着第一兵团那名江西夜不收,往东林寺找静安和尚,钱谦益带着剩余人,由岳师门进城。

  九江北门名为岳师门,九江人口顺,唤作“钥匙门”。

  魏昭目送吴霄两人渐渐走远,微微叹息:

  “想当年,我们七侠闹登州,林兄弟血染沙场进有七,怀中公主正睡熟,唉,如今天各一方,不知生死。”

  钱谦益笑道:“魏军门文采斐然,不过不必杞人忧天,这次大家不仅会安然无恙,还会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怕是要让袁临侯建功立业吧!”

  张溥冷笑一声,径直朝前走。

  徐景万韶连忙追上去护卫。

  李自成对两位大学士之间的争斗不感兴趣,他负责殿后,走在后面一声不吭。

  九江虽是南北要冲,军事重镇,不过和南明其他城池一样,府城承平日久,战备松弛,距离上次宁王朱宸濠造反,王阳明平叛,已过去一百多年了。

  沿江城墙有些残破,外层包砖的地方,竟长了青苔,好在城墙大体保存的还算完整,不至于坍塌。

  魏昭低声道:“大学士,没想到九江城这般破烂,朱常灜也不派人修葺一下,左良玉连这都打不下来,还想去打河南?”

  从空中俯瞰,整个城墙像被一条灰蒙蒙的巨龙盘绕在江岸边,巨龙老迈的躯体旁,散布着密密麻麻的人影。

  钱谦益宛若老僧入定,只顾自走路,也不搭理魏一刀。

  走过,一段陡峭台阶,众人来到岳师门前。

  台阶两边是蚂蚁一样的挑工,他们挑着几十斤重的担子,沿台阶一步步朝上走。

  魏昭见挑工中还有几个半人高的小孩,诧异道:“九江城的壮丁都哪里去了,还让小孩挑水,比咱天津卫的纤夫还苦!”

  “还不是去守城了。”

  苦力只顾干活,没人注意到一群齐国官吏正从他们身边走过。

  博学多识的张溥解释:

  “九江府城,井水浑浊苦涩,所以城中用水,皆是来自长江,都是要人一挑挑从江里挑起来的,已有千年历史了。”

  魏昭接过话头:“和咱天津卫相像,这挑工,和纤夫一样,都是极能吃苦的,等攻下九江,新兵兵源便有着落了。”

  钱谦益抚须笑说:“诸位,这次来九江府城,是议和来的,切莫提什么打仗的事,以免伤了和气,若能兵不血刃收复江州,老夫亲自上奏太上皇,为诸位请功!”

  “还是大学士说的是,姓袁的投降了,省得再去打,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张溥回头指着江面上遮天蔽日的齐军战船,不阴不阳道:

  “以和为贵?如何以和为贵?一念之差,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形势如此,不是你我如簧巧舌就能改变的。诸位不要忘了,太上皇说过,能和则和,不能和便战,我十万大军,所向披靡,看这城墙,能经得起火炮轰几下?”

  张溥放着好好一个翰林院修撰不能做,莫名其妙从太上皇身边来到九江前线,如何不恼火。

  一路上,他处处针对钱谦益,对收服袁临侯也不抱希望,反而说风凉话。

  “我等能否活着回去,就看钱大学士有没有张仪苏秦之辩才了。”

  钱谦益抚掌大笑:

  “天如老弟何必如此悲观?本官既在太上皇面前夸了口,必能兵不血刃收下九江。如今朝廷改弦更张,对降官多有包容,太上皇有意劝降南明群臣,收服江南,天下归心。袁继咸只是马骨而已,重头戏还在后头。太上皇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可见信任,你我现在肩上的胆子很重,不能懈怠,当勠力同心!”

  李自成魏昭听了这话,皆是点头,称赞大学士说的好,张溥被怂的哑口无言,脸色涨红,一言不发。

  钱谦益对魏昭道:“魏军门,把大齐的信幡打起来,进城!”

  “大学士,咱就这样一声不响进去,也没人拦,打起信幡,明军就看见了,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来一炮射一箭,那可……”

  “信幡乃是使者身份,我等心怀坦荡,何惧哉?”

  九江外围江面上游弋的齐军战船,对出城挑水的苦力,并不怎么过问。

  同样的,岳师门上的明军,对从上游逃难而来的百姓,也不盘问。

  攻守双方就这样达成默契。

  不过,若是像钱谦益这样穿着大齐朝服招,举着信幡,招摇过市,守军想不管都不行。

  “齐贼来了!抓住他们!”

  一群明军围上来,把钱谦益堵在城门下。

  一个把总模样的军官过来,在距离李自成等人三四步距离站住,勒令他们交出兵器。

  魏昭李自成几个哪里肯交,咣当拔出佩刀,城头守军张开了弓弩。

  张溥躲远处,幸灾乐祸看着眼前这幕。

  钱谦益朝那把总走去,他脚步踉跄,走的不稳,魏昭上前搀扶,被一把推开。

  来到把总身前,钱牧斋伸出枯枝一般的老手,一耳光扇在把总脑门上,把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周围明军被这气场镇住,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举刀砍人。

  “谁敢!”

  一路上一直以温文尔雅示人的大学士,忽然爆发了小宇宙。

  他上前一步,贴着那把总的脸,怒目圆睁道:

  “九江城中有多少人!一万?还是三万?一万杀一万!三万屠三万!这是齐国太上皇的原话!老夫不忍看九江百姓死绝,才不顾舟车劳顿来救你们!”

  钱谦益一把揪住明军把总,指着江面连绵不绝的战船,吼道:

  “老夫不来,兵丁来!火炮来!你这武夫不晓事,本官不和你计较,但你坏了大事,有几个脑袋可以砍!便是袁临侯在这里,也不敢拦我!”

  把总被喷一脸唾沫,哪里敢伸手去擦。

  看钱谦益说话气势,再听他随口提起袁总督字号,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知道,这人必定与袁大人认识,而且两人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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