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皇帝放下望远镜,手指猛地前挥。
传令兵作战命令传往前方,蒲刚确认之后,大声命令道:
“第二营,进攻!”
“目标,正黄旗中军大营!踏步前进!”
第二营战兵踩着战友们燃烧的尸体,继续前行,卢象升率领骑兵开始抄略清军两翼,与两翼清军游骑缠斗,炮兵在骑兵掩护下,将野战炮往前推进。
硕讬皱紧眉头,他被眼前这支军队震撼住,这支从关内调来增援的齐军,全军上下流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气质,实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感觉正朝他冲来的这些人,就像是刘招孙的手臂,完全听从刘招孙的指挥,好像生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需要考虑的事情。
一年多来,正红旗旗主硕讬在辽东打过不少硬仗,可是像今天这样的对手,他从没遇到过,直觉告诉硕讬,眼前这支军队战力比沈阳城中的齐军更加可怕,他总感觉这些士兵身上少了点什么,又说不太清楚·····
随着第二营火铳兵步步逼近,乌真哈超渐渐慌神,他们的火箭已经全部射完,烧死了第一波齐军,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第二波接着就来了。
让清军匪夷所思的是,对面这些炮灰根本不需要督战队弹压,自己立即就补上来了。
不等最前排清军反应过来,齐军野战炮已经开炮,片刻之间,上百发开花弹落在乌真哈超火铳兵阵列中。
伴随轰轰声响,上千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包衣兵瞬间团灭。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在以前的认知中,一轮实心弹过后至多杀死几十个人·····
刘招孙从太师椅上霍然站起,手执令旗,指向正黄旗中军大帐,不断向他的战兵发出指令。
“不要在乎侧翼威胁,直接攻灭正黄旗!生擒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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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日,武定皇帝派蒲刚、邓长雄、赵率教等人前往铁岭、清河、开原受降,自己亲率六万大军继续向东追击,摧枯拉朽横扫辽东,辽阳,抚顺等地不战而降,四月二十八日,大军饮马鸭绿江,宽甸城中朝鲜溃兵逃走不及被截断退路,皇帝下令尽屠之。
五月初一日,十万齐军兵临赫图阿拉,武定皇帝告谕各地乡民,但有人告知杜度下落者,封千户,赏银千两,有斩杀、生擒杜度者,封指挥使,赏银万两。藏匿不报者,诛九族。
告示张贴下去,辽东本地乡民纷纷自发组织起来,搜山检海抓杜度。
赫图阿拉以五台子山,满脸疲惫的杜度勒马徐行,远远将追兵甩到后面,回望身后,发现只剩最后一百多人。
“老汗被刘贼杀死,四贝勒被刘贼害死,朕今日也要被刘贼逼死,长生天,你是瞎了眼吗?为何对我爱新觉罗家如此恶毒!”
杜度指天怒骂,放声痛哭,左右皆泣,莫能仰视。
康乾皇帝哭了一场,重新骑上马骑,麾下戈士哈骑从者一百余人。
杜度没有像黄台吉那样,在最后时刻死守赫图阿拉,而是趁着齐军包围圈还没合上,便率领正黄旗残兵突出重围,沿途和齐军打了两场,伤亡惨重,渡过苏子河后,跟在后面的就剩下一百余人。
杜度等人走到五台子山,迷失道路,问旁边一个正在耕地的尼堪老农,老农眯缝着眼睛给大清皇帝指路:
“沿着苏子河向东边走,走三里路就出山了。”
众人连忙策马向东狂奔。
杜度张开大弓,瞄准身材瘦小的老农,一箭将老农射个对穿。
“你死了,就不会报信了。”
清国皇帝喃喃自语,挥鞭追上已经跑出半里地的戈士哈。
一众骑手向左走了两里地,马蹄下面道路越来越松软,最后,他们陷入一片滩涂淤泥,马速不得不放缓下来。
“妈妈的,被那老头子骗了!”
女真人一边操纵马匹离开沼泽,一边大声叫骂。
很快的,他们背后传来齐军骑兵尖锐的竹哨声,
杜度无奈,只得调转马头,朝北边狂奔,等逃到宽甸城郊时,身后只有二十八骑。
后面黑压压的全都是近卫军骑兵,至少数千骑。
杜度知道自己无处可逃,于是对众人道:
“朕从六年前起,卧薪尝胆,只为能消灭刘贼,从去年到现在,辽东七十余战,所挡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
“今日受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
杜度说的这些,翻译成人话就是,刘招孙实在是太强,我死在他手里,也不冤啊!
这时候鸭绿江畔驶来一条小船,驾船的正是李舜义幕僚,他见杜度等人,大声道:
“朝鲜虽小,地方万里,众数百万人,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齐军至,无以渡。”
杜度心知朝鲜无险可守,即便逃去汉城,也不过苟延残喘几日,况且刘招孙与李倧血海深仇,等平定辽东,刘招孙下一个目标就是朝鲜了。
康乾皇帝仰天长啸,大声道:“如今是天要亡我大清,朕一人渡江又有什么用!”
他想了一会儿,补充谁道:“何况朕曾答应你们朝鲜国王,帮他占宽甸抚顺,恢复朝鲜国的疆土,朝鲜万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朝鲜国王可怜朕收留朕,朕何面目见江东父老!即便朝鲜百姓不说什么,朕难道不会问心有愧吗?”
于是对那划船来救援的朝鲜人说:“你是大清的好奴才,朕在宽甸城东八里铺河岸埋有黄金万两,都赏赐给你吧!”
杜度脱下鎏金铠甲,脱了赭黄袍,丢去金花啐头,脱下朝靴,穿上草履麻鞋,下令所有戈士哈全部下马步行,结成战阵,与齐军短兵接战,做最后一搏。
最后二十八名戈士哈纷纷下马,齐军骑兵立即将戈士哈全部围住。
只有杜度乘其不备,望深山旷野,透岭穿林,策马奔走,马不停蹄,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话说杜度连夜退过五座山头,走到一处山凹边,见一个草屋嵌在山凹里一颗大松树下面。
杜度肚中饥饿,却待正要去茅内寻讨些饭吃,只见草屋后面转出头猛虎来,一声虎吼震动的茅草簌簌作响,杜度一个激灵,吓得心胆俱寒,慌忙拔出腰刀,对向猛虎,牙齿上下忍不住打颤。
“啊!啊!”
杜度大吼一声,抡起腰刀劈砍下去,什么也没砍中,再看那猛虎,往后退了两步,一瘸一拐。
杜度细细看时,只见它后腿插着支箭羽,皇帝一眼便看出那是巴图鲁鳌拜的三棱狼牙重箭,伤口已经化脓,怪不得这猛兽奄奄一息。
“哈哈哈,朕正好饿得很,就把你杀了烤肉吃!”
杜度正要上前补刀,忽见松树背后转出一个半大小子尚来,一刀鞘打翻,便取条绳索绑了。那少年不是别人,是大齐战兵江流儿。
人虎重逢,喜不自禁,江流儿抱住松下哭了一场,见老虎还有气息,连忙抬头折断老松树上的松针,进屋子熬了水,给老虎灌下去,他听人说这可以救命。
半响过后,松下缓缓睁开眼睛,挣扎着要站起,这时,老钱和阿勒萨、朱由校、康光绪已经跟了上来。
众人拿了杜度,带到草屋中,取了些饭吃,正解出山来,却好迎着搜山的哨马,一同绑住捉来,见到了正在宽甸镇守的戚金。
戚金见拿得杜度,大喜,便问道:“江流儿,你却如何正等得这贼首着?”
江流儿道:“小的从五台子山万松林里杀出来,追罗刹鬼,杀入深山里去,真好撞见他。”
戚金见天启皇帝和康应乾的公子都在,一时感慨万千,拍了拍江流儿肩膀,大声笑道:
“好啊好啊,你们都还活着,皇帝见到你们,必定龙颜大悦。”
第465章 禅位
太初元年五月,关内外两支齐军合兵一处,追击清、朝残兵与哥萨克骑兵。
五月初五日,齐军攻占赫图阿拉,俘虏建州女真一万余人,包衣两万人,其中青壮五千人被遣送辽南挖矿,其余皆被处死。
五月十二日,大军围攻宽甸,截断了朝鲜兵回国的退路,李舜义和最后八千朝鲜兵无路可走,被蒲刚逼迫投江,朝鲜兵淹死大半,剩余的两千人被俘后成为矿工。
五月三十日,辽东全境光复。
自此,辽东辽西重新归于大齐统治之下,历时一年的辽沈战役终于结束。
七月初,齐军各个方向的军事行动暂时停止,武定皇帝养精蓄锐,准备秋后对库页岛、朝鲜发动远征。
至太初元年七月,帝国疆域囊括山东、辽东、辽西、河南东部。
相比一年前,大齐疆土缩水了一大半不止,不过,由于皇帝坚决执行屠杀与大清洗,他的统治,比之从前要更为牢固。
依靠军队、商会、农会、特务这四大支柱,穿越者第一次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了一个深入县城,乡村,甚至每个家庭的极权统治体系。
在他的统治下,所有人都被绑架在这架战车上,所有人都受到严密监视。
这,就是帝国的代价。
总数超过四万俘虏被送往各地矿场,开启他们的赎罪之旅,主要包括幸存的建州八旗,朝鲜王军、五百二十名东印度公司水手,以及一支千人规模的哥萨克雇佣军。
由于辽南被齐军占领,进入辽东的五百多东印度公司职员无路可逃,他们很多人跟随清军一起退守宁古塔,最终都被齐军俘获。
对于这些人的处理,武定皇帝表现的非常仁慈,只是将其发配到各地矿场服役。
只对东印度公司头领科伦进行了无害化处理也就是凌迟处死。
此外,皇帝还格外开恩放走了两个荷兰水手,章麻子叮嘱两人,让他们尽快返回雅加达,向东印度公司索巨额赎金,否则东印度公司的员工们可能会面临终身挖坑的悲惨命运。
对付统制公李舜义,皇帝的处理方式是炮决,用一颗十斤重的红衣大炮炮弹撕裂了统制公的身体,手段和后世某家族方式差不多。
剩余朝鲜兵被发配到最危险的开原煤矿,余生皆用来支援大齐工业革命。
考虑到那些煤矿经常发生瓦斯爆炸透水塌方等事故,他们会死去大半。
资本的原始积累是血腥的,残忍的,武定皇帝对俘虏的处理干净利落,没什么拖泥带水,赢得了各方一致好评。
对哥萨克骑殖民者的处理表现的颇具创造性。
在库页岛上吃过人肉的三百多名哥萨克人,全部被砍去左腿,驱赶至原野,在豺狼虎豹中荒野求生。
剩余的七百多人进入煤矿。
据参观过矿场的大祭司描述,在各地挖矿的各国俘虏,宛若置身地狱:
镇抚兵对俘虏们进行功德林(齐国集中营的统称)式管理。
矿工每天工作七八个时辰,食物只有豆饼、胡萝卜、草籽、荞麦、红薯之类的食物,每天都有人因累饿或营养不良死去。
矿井之上,白杨钻天、垂柳蔽日,苍松一年四季郁郁青青,桃花、杏花,还有那白皑皑的槐花盛开,空气里漾起扑鼻的馨香,蜂蝶起舞,雀鸟歌唱,风景宜人。
然而矿井之下,却是巷道异常狭窄,宛若地狱。
很多地方仅容一人爬行,采煤工几乎直不起腰来。没有通风设备,全靠自然通风,巷道里又闷又热,煤尘飞扬,就像一个大蒸笼。
俘虏们挖矿时,采用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提到的长竹筒插入煤层中排出瓦斯,因为效果不佳,经常发生爆炸。
俘虏们光着身子干活,挥舞几下十字镐,就会汗流如雨、全身酸痛,呼吸困难。
当然,没人敢随便昏倒,因为昏死之后,就会被看守当成死人,丢进“万人坑”。
辽东各矿场边都有一个或两个“万人坑”。
刚开始的时候,矿工死后,民政官还给死者一个薄棺材,后来两人一个,再后来直接扔掉完事,甚至把重病缠身不能劳动但尚存生息的俘虏也直接扔·······
矿场规定,为防止瓦斯爆炸,只有工人上下井时才点点灯,采煤时只能摸着黑干。
每个工作面只有锨头、麻包、铁镐、锤子、钎子、筐头等。
此外,巷道因为常年积水,没有也不可能给他们准备排水机械,所以俘虏们只能站在水里干活!通常下矿三天后,小腿以下就会腐烂破皮。
矿工们每晚躺下前必须用秫秸把脚指头隔开,否则次日脚趾头就会粘到一块。
太初元年六月二十八日。
经过深思熟虑后,刘招孙决定将皇位禅让于太子刘堪。
刘堪即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齐武帝。
武定皇帝的决定是明智的,毕竟刘堪已于去年称帝,若是因为自己恋权而废除,那就不免太过儿戏。
武定皇帝先给群臣下了一道圣旨,大致是说,为了区别于唐宋两代禅位的帝王(唐高祖李渊,宋高宗赵构),群臣必须详细议定礼仪流程,绝不可“礼无所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