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国王刚刚登基的时候,布朗将军从英国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毕业,很快成为帝国最优秀的海军军官。
后来,他在大西洋北部参与了那场针对西班牙无敌舰队的作战行动,因为自己的指挥失误,导致舰队遭受不必要的损失,于是他被排挤出皇家海军权力核心,调往马尼拉,维护不列颠在远东的商业利益。
直到半个月前,布朗将军接到长崎商会的求援,要他率领马尼拉所有力量,参加对野蛮人的讨伐战争。
生性机警、注重观察战场形势的英国海官并没有贸然调集人马,而是乘坐“海上霸王号”,先来一探究竟。
海上霸王号发现董事鲁普雷希特·科伦时,场面颇为恐怖。
常年在马尼拉热带地区养尊处优的科伦老爷已是蓬头垢面形若槁木,瘦的像跟船桨。
英国董事的同伴都已死去多时,正躺在帆船甲板上,任由风吹雨淋和海鸥啃食。
“布朗将军,我们距离野蛮人国度还有多少英里。”
鲁普雷希特·科伦从一块草席上挣扎站起,急切望向海上霸王号舰长,渴望复仇的热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一脸风霜的布朗将军不为所动,望了眼风雨如晦的海面,摇头道:
“科伦先生,我们不去中国海,我们正在返回。”
“什么?布朗将军,野蛮人正在屠戮文明正直的绅士,难道你想袖手旁观?”
科伦暴跳如雷,指着布朗将军咆哮。
因为野蛮人在日本各藩和对马海峡的暴行,英国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商业全线崩溃,科伦的董事职位也将不保。
作为这次“四国惩治野蛮人”行动的主要组织者之一,他会接受东印度公司的全面调查,面临巨额罚款,并以渎职罪在监狱渡过余生。
除非,科伦能击败野蛮人,挽回已经造成的损失。
布朗将军再次拒绝英国董事的请求,当得知这些野蛮人不仅侵略日本,抢夺货物,还敢篡改教义,玷污神圣宗教,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布朗将军决定先返回伦敦,将此事详细禀告给国王和首相,最好能够联络法国人和其他欧洲亲戚,再次发动一场针对异教徒的扫荡行动。
这或许将是中世纪之后,西方世界又一次浩浩荡荡的十字军东征。
“科伦董事,按照您的复述,我认为以不列颠王国当前在远东的实力,尚不足对这位,平辽侯,进行报复行动,我们的舰船已经损失殆尽,我们在马尼拉的步兵有限,很难对他们造成威胁。”
“作为一名军官,我不会让我的士兵白白送死,更不会让他们为了金钱去送死。科伦董事,请好好休息,返回马尼拉,公司监理会重新评估你的出兵请求。”
~~~~~~~
天启元年三月,王增斌受平辽侯将令,率开原骑兵增援科尔沁部,扶持年仅十一岁的布木布泰。
林丹汗获知情报,立刻召集部将准备抵御。
起初,他欲率军撤至漠北喀尔喀,伺机展开反击,然而喀尔喀的三位大汗素日与他不和,此刻并不打算伸出援手。
无奈之下,林丹汗率领十万部众与五千开原骑兵、一万科尔沁部众在漠北激战,林丹汗三战三败,十万人马最后只剩三万人。
林丹汗率残兵继续向西奔逃至库赫德尔苏,又渡黄河前往达鄂尔多斯。
开原骑兵紧随不舍,五月,王增斌进驻呼和浩特,得知林丹汗早已南渡黄河而去,开原军望尘莫及,王增斌下令停止追击,大军折返。
这位北元末代皇帝林丹汗,蒙古帝国创立者成吉思汗的嫡系后裔,达延汗之七世孙,黄金家族的成员,自此一蹶不振,渐渐退出草原,失去了草原共主的地位。
开原骑兵主力在击溃林丹汗后,协助布木布泰扫灭周边其他几个敌对部落,科尔沁实力得到空前提升。
天启二年三月,十二岁的布木布泰在科尔沁王庭举行仪式,正式继承父亲汗位,成为蒙古草原历史上第一位女大汗。
自此,科尔沁、喀喇沁、土默特三足鼎立,相互制衡,成为平辽侯控制草原的三大支柱。
~~~~~
天启二年四月初,满脸征尘的平辽侯率大军抵达天津港码头。
刘招孙望着张家湾码头攒动的人头,一眼便认出了躲在一众巡抚、海防道、御史后面的吕德民。
几年不见,吕同知瘦了两圈不止,他正遭受言官弹劾,从同知降为百户。
若非乔一琦点名见他,这位百户根本没资格见平辽侯。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开罪平辽侯,又受阉党蒙蔽,差点害了平辽侯夫人性命,下官罪该万死。”
刘招孙俯身望向吕德民:
“吕同知,你现在为何如此消瘦?”
吕德民胆战心惊:
“刘太师,下官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刘招孙大手一挥:
“本官听沈百户说过,当日,你是被逼无奈,本官不会杀你。”
吕德民擦擦额头汗珠,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听闻你舅舅高巡抚病死,你被罢官,还受言官攻击,这是你以前作恶的报应,本官心怀仁慈,既往不咎,不会落井下石。”
吕同知跪下磕头,泣不成声:
“下官该死!再不敢做那些人口买卖,求大人给条活路!”
吕同知两次丢失货物,上次又连累烧了天津武库,虽然舅舅一手把事儿压下来,保住他一条性命。
然而各路债主天天找吕胖子要钱,尤其京师那些大官,动辄派锦衣卫上门勒索,逼得吕德民倾家荡产。
这一年下来,他官儿也丢了,老婆小妾也卖了,瘦得不成人样。
平辽侯看他一眼,沉声道:
“交你一个差事,办的好,就给你活路。”
吕德民不等平辽侯说完,大声道:
“下官当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刘招孙指向南方,微微笑道:
“此去南方三万里,有一大岛,名曰澳洲,岛上有很多红毛夷,本官准备把他们抓回来卖到南方为奴,你在南直隶人脉众多,对秦淮风物最是熟悉,买卖红毛夷的事情,便交给你去办。”
~~~~
四月初六日,大军抵达京师。
近卫军战兵迅速击败前来勤王的几支边军,包括宣府、山西的两支精锐。
京营不战而降,再次打开大门放开原军入城。
京师叛乱的始作俑者,大学士李明睿在开原军入城前便上吊自杀。
这位天启皇帝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殉国前留下最后一封檄文,号召大明士绅,继续与刘贼血战到底。
~~~~
天启二年四月初八日,皇极殿大殿。
文武百官分列大殿两侧,忐忑不安望向站在皇上旁边全身披甲手执利刃的刘太师。
百官惊奇发现,天启皇帝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都被换了一波,成了些生面孔。
皇帝还没开口,大殿上已吵成一片。
马士英带着一众开原文官吵吵嚷嚷。
森悌指着面前几位勋贵,气急败坏道:
“扑街仔!衰仔!禽兽!平辽侯亲率大军在倭国冲锋陷阵,和红毛夷杀得气壮山河时,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却在背后捅刀子,竟敢谋反!还把杨大人和诰命夫人丢进镇抚司诏狱!摸摸心口,你们还有良心吗?”
民政官谢广坤一把扯下假发,露出光秃秃的地中海,攘臂高呼:
“磨叽什么,削他丫的!”
刘招孙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诸位同僚,要文斗,不要武斗,不要坏了文官的和气。”
马士英听了,立即撸起袖子,一胳膊肘抡到身边一个参与谋反的勋贵头上。
“都愣着干嘛,平辽侯说了,要文斗,就是要我们文官战斗,赶紧动手!打死这些衣冠禽兽!”
第334章 勋贵之死(一)
天启二年四月初八日。
早朝未散,皇极殿上忽然陷入混乱。
开原官吏对勋贵京官拳打脚踢,下手狠辣,在少年天子面前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全武行。
开原皆精兵强将,自萨尔浒时便所向披靡,实乃天下强军,这一点大家都已毋庸置疑。
然而,刘招孙麾下那些文官们,战力到底如何,因为没有机会验证,大家都不清楚。
现在,机会来了。
是时候展现验证乔一琦孙传庭谢阳等人的真正实力了。
考虑到朝堂群殴是大明文官的传统艺能,所以大家下手时都没留情面,狠命朝对方要害部位招呼。
人们终将认识到,平辽侯麾下,不仅武将骁勇善战,连文官也是武德充沛不遑多让。
忽然,平辽侯上前一把攥住天皇白皙小手,吓得朱由检尖叫一声。
两边侍立的宫女太监像耳目失聪一般,站在原地不动,远处值班御史、大汉将军,此刻也都把皇上当成空气,呆呆望着群臣斗殴。
朱由检抖成筛糠,惶恐而愤怒。
“刘····刘爱卿,你要作甚?侍卫每(们),快来救驾!”
朱由检努力想要挣脱,却被武夫铁钳般手指紧紧抓住。
刘招孙对少年天子微笑。
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陛下勿忧,有臣在,陛下勿忧!”
勿忧当然是扯淡。
耳旁传来大臣凄厉的惨叫,血肉飞溅,头皮发麻。
场面堪比浑河战场。
一个身材瘦小,操着粤语腔调的文官,取下自己发髻上的簪子,俯身对倒地不起的遂安伯一阵乱捅,那娴熟的动作,像极了勤劳插秧的老农。
一个身材高大、陕西口音的文官抡起上朝用的芴板,对着兵马司主官的脑门奋力砸下去。
砰!砰!砰!
直到芴板碎裂,花白色的脑浆崩出,他才停下,对着尸体怒骂:
“竟敢对民政官员下黑手,今日便让你看看我孙白谷手段!”
刘招孙神色平静,眼前这血腥一幕,正是开原对京官勋贵的报复行动。
在过去的半个多月时间里,留守京师的开原文官被一网打尽。
除了杨镐、杨青儿、谢阳这些需要留下来作人质的重要人物,其他文官,都是先被乱兵围殴,再送去镇抚司走一遭,受尽酷刑,凄惨无比。
短短半月,刘招孙留在京师的两百三十多人,只剩下一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