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735节

  “陛下无碍,实乃天幸,臣以为陛下还是稍微歇息两日,等养好了龙体,再看奏疏不迟。”海瑞又又又在说皇帝的不是了,不过这次是说皇帝过于勤勉的问题。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海瑞觉得皇帝太勤勉要休息,这抱病在身,还是养好身体为主,可持续竭泽而渔,才能长久的收益。

  “朕知道了。”朱翊钧很喜欢海瑞,也很喜欢沈鲤这样的臣子,他们一身的正气,他们的存在,就越发显得贪官污吏的可恶,但对海瑞这个建议,朱翊钧只能敷衍,他不打算歇着,该看的奏疏还是要看。

  “臣等告退。”海瑞和沈鲤俯首告退。

  朱翊钧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解刳院的病房里,这次公开露面,朝臣们都清楚了,皇帝真的没事儿,生龙活虎斗贱儒,而不是秘不发丧,京城内外立刻稳定了下来。

  朱翊钧收到了新的一期逍遥逸闻,而这一期逍遥逸闻的内容,则完全是讨论宗教对人的异化,关于喇嘛教种种恶行。

  意见篓子李贽对此评价为: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李贽说话素来大胆。

  著名批评家、思想家、意见篓子李贽也从没有说过,海瑞如万年青草,可以傲霜雪而不可充栋梁!

  这显然是以讹传讹,其实李贽在《焚书·杂述·八物》认定了海瑞是杉松栝柏的栋梁之材。

  完整的意思是:世间的清流之士,可以作为震古烁今的道德楷模,薪火相传,滔滔不绝。又怎么可以因他精神的光芒,就说他只可傲霜雪,不可充栋梁呢?

  海瑞这样的杉松栝柏之才得不到重用,绝不是海瑞的问题,那不是海瑞的问题,是谁的问题?

  李贽评论张居正说,江陵宰相之杰,故有身后之辱,那会儿张居正被夺了谥号赐官,家里人被饿死,长子被逼自杀,李贽不是嘲讽,而是说张居正实在是太能干了,才招致抄家夺谥之辱。

  张居正太能干却遭受如此的屈辱,那是谁有问题?朝廷有问题,皇帝有问题,大明有问题,容不下这样的能臣,干臣。

  在这个子不言父过,臣不言君过的年代里,李贽能这么说,如此阴阳怪气,已经是胆大包天了。

  喇嘛教分为了黄白花黑红五派,在草原流行的主要是黄教,也就是密宗,而且是最糟粕的东西,而祭祀用的东西是五肉五液,五肉就是人象马狗雀的肉,五液就是脑精血屎尿,法杖是人腿骨,法钵是人的天灵盖,人皮鼓、人头碗、腿骨笛子、肉莲花等等,而举行各种法会,都要用人肉骨血作为媒介。

  李贽、林辅成、姚光铭等人组成的游学团,在开平卫没有见到这些,因为开平卫离大明很近,当地的寺庙能称之为僧,但到了归化城,李贽和林辅成等人就彻底破防了,在他们印象里,汉传佛教不干这些事儿。

  而李贽等人主张的灭佛,就是一个目的,逼迫宗教在武力威胁下进行改变,进行世俗化,与大明整体社会相适应。

  草原有没有反抗过这些喇嘛?反抗过,但都被带走做成了人皮唐卡。

  李贽去讨一碗水喝,当地的胡人,还是个铁匠,惊慌无比的说:铁匠的黑水你喝吗?

  在喇嘛教的教义里,贱民天生就是贱骨头,骨头是黑的,血是黑的,喝的水也是黑的,是不纯洁的。

  “灭!立刻马上!下章绥远总督、绥远布政司询问潘季驯、忠顺夫人,能不能灭,看看问题在哪里,困难在哪里!”朱翊钧心善,看不了这些,之前已经让部分没有度牒的喇嘛还俗了,力度完全不够!

  把这些个喇嘛阉了送矿场挖矿到死都便宜他们了,送解刳院里做成标本,都嫌他们脏!

  “什么玩意儿!”朱翊钧连续拍了五六下桌子,愤怒无比的说道。

  “潘总督和忠顺夫人上来了奏疏。”冯保把两本奏疏呈送御前。

  显而易见,李贽、林辅成这个游学团,又被地方衙门当枪使了,有些解决不了的问题,又不太好直接求援,就让这些个口舌说出来,引起皇帝重视的同时,给出自己的处置办法。

  “诶?不是?潘总督和忠顺夫人啥意思?不信佛,信朕?!”朱翊钧看到了地方给的意见,灭佛不信佛,信什么?信皇帝。

  确切的说是信荡魔天尊真武大帝,这也是老朱家一贯的宣传,真武大帝转世。

  按照三娘子的说法,就是真武大帝手一指,天兵天将便踏上了草原,解生灵倒悬之急,苍生涂炭之危,真武大帝才是真神仙。

  朱翊钧汗都下来了。

第614章 圣堂勇士的终章

  朱翊钧就是狐假虎威的那只狐狸罢了,而真正的老虎是张居正和戚继光,一文一武,辅弼国事,朱翊钧作为皇帝背靠大明京营锐卒,才能如此的狂妄到对所有人都可以生杀予夺,而多数的臣子又托庇于皇帝的威信。

  这么多年,朱翊钧很珍惜京营,京营的锐卒,都是选出来的良家子,以戚继光提出的‘上报天子,下救黔首’为军魂训练而成,是黎牙实口中的圣堂武士,因为优厚的待遇、严苛的军纪,京营锐卒不会滋扰百姓,进而获得了普遍拥戴。

  朱翊钧只要有功夫,就会到北大营去。

  这么多年,朱翊钧也很珍惜现在的朝堂,在张居正这个威权人物的影响下,大明朝堂肉眼可见的变得清明了许多,吏治的清明,带来了更加公平的竞争环境,大明行政力量终于恢复,政治从来都是不缺少规矩,缺少的是如何让大家守规矩。

  朱翊钧勤政到海瑞都要批评,也是因为朱翊钧很珍惜现在的朝堂景象。

  这是来之不易的,纵观中原五千年,也是少有的格局,朱翊钧自然要珍惜。

  可是现在潘季驯、三娘子,绥远地方希望皇帝能够肩负起更大的责任来,为王化做出自己的贡献,一方面是侯于赵提出的一个大明,皆为王民;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潘季驯希望皇帝能够成为草原的人间信仰。

  朱翊钧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君王,让他成为人间信仰,的确是加了担子。

  其实这事儿挺犯忌讳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大明作为一個传统的世俗国家,在解决问题的时候,诉诸于神佛,多少有点离经叛道,属于是异端发言,所以,潘季驯、三娘子才利用林辅成、李贽等游学团,试探朝廷的反应。

  这就是政治里的冗余,如果朝廷廷臣们一致反对,那也是因为游学团考察的时候,‘仓促之间’为了解决突发问题,提出了一些‘不太成熟’的建议,朝廷还能因为不太成熟的建议责罚吗?

  但写成了奏疏,那就是政治谏言了,如果朝廷不采纳,可能会影响廷臣们对地方官的观感,进而影响升转。

  灭佛容易,大明在绥远有七万二千人的卫军,大明京营用驰道部署,抵达归化城的时间,只要五天,灭佛对于大明而言,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而灭佛之后的善后事宜,才是重点,一如对于大明而言,收复河套容易,守住不容易。

  “其实细想一下也挺合理的,实在是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了。”朱翊钧拿着潘季驯和三娘子的联名奏疏,批注后递给了冯保说道:“下章内阁廷议。”

  这个担子,朱翊钧给自己加了,日后的骂名,他也背了。

  荡魔天尊真武大帝是否转世,需要经过大明朝廷廷议决定。

  三日后,大明皇帝出院了,礼部尚书沈鲤,为了皇帝出院,准备了盛大的仪式,搞得朱翊钧一脸懵,他的智齿横生,需要缝针,朱翊钧拆线后,打算离开解刳院回通和宫去。

  这一开门,就看到了旌旗招展,锣鼓号角声骤然响起。

  “搞的这么大?”朱翊钧愣愣的看着院子里的廷臣和门外的朝臣,疑惑的问道。

  “热闹热闹。”张居正低声说道:“陛下,京堂万民,需要看到陛下的英姿。”

  举行盛大的出院仪式,是为了安定人心,大明皇帝离开了呆了七天的解刳院,再次回到了人间,大明朝的君王回来了,自然需要所有人知晓。

  “好吧,好吧,开始吧。”朱翊钧是知道有这么一出的,他也批准了,但没想到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罢了,规格等同于祭祀天地坛了。

  而朱翊钧这次亲自奉祭了立在解刳院门前的岐圣岐伯。

  岐伯是《素问》里的大医官,是黄帝的医倌,而素问全篇都是黄帝询问,岐伯回答,岐伯是医祖,所以解刳院奉祀,这可不是淫祀,就是贱儒们打上门来,这也是法三代之上的至圣先师。

  万士和写了一篇青词,算是祷告文章,在皇帝祭拜之后,万士和将青词焚烧,算是谢过了岐伯庇佑。

  朝臣先拜皇帝,再拜岐伯,冯保吊着嗓子宣读了一本圣旨,而后圣旨通传四方,安定人心。

  至此,皇帝生病的阴云终于从大明的天空散去,太阳依旧升起。

  朱翊钧的身影出现在了文华殿主持了廷议,又出现在了北大营操阅军马,至此一切关于皇帝的谣言不攻自破,而那些趁机惹是生非的家伙,也遭受到了惩罚,沈自邠、雒于仁等一众十四人,还有西土城富户许有仁等一十八人,被办了个加急,拉到了菜市口斩首示众。

  大明皇帝并没有亲自去监刑,因为皇帝很忙,休息了七天,很多事都需要亲自去处置,看贱儒脑袋落地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大明皇帝忙碌的时候,在鸿胪寺坐班的黎牙实,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吹干了墨迹,颇为满意的将自己翻译好的一卷书,放进了铁箱之中落锁。

  翻译好的书,都要再经过交叉审定后,送三经厂作为泰西文集的一部分刊印。

  他翻译的是一篇神话故事,关于圣堂勇士帕拉丁的故事。

  黎牙实看着少卿高启愚说道:“在泰西,圣堂勇士是在所有骑士之上的一种传说骑士,他们宣誓、他们效忠的从来不是王权或者神权,而是崇高的理想,是人间一切美好的守护者。”

  “但在泰西圣堂勇士只能变成一个传说,因为他们效忠的对象不是王权,当君王的品德接近于崇高的时候,就像是陛下一样,那么对理想的忠诚和对君王的忠诚没有区别,当君王的品德有限时,他们对理想的效忠,反而成为了君王的顾虑。”

  “我们都知道大部分君王的品德是显而易见的有限。”

  “当君王的品德有限,对这种理想的效忠就会有顾虑,自然会有居心叵测之人造谣和中伤圣堂勇士的品德,最终驱逐这些勇士,而君王也会因为失去圣堂勇士,而失去一切。”

  天生贵人,也就是贵人的道德是有限的,这些宣誓效忠于自己理想,而不是王权或者神权的帕拉丁,他们对君王不是忠贞无二的,所以,就会成产生间隙。

  高启愚思索了一番摇头说道:“对于大明也是如此,京营也是起起落落,经历过许多次的波折,永乐年间兴盛,正统年间战亡在土木堡,景泰年间兴盛,天顺年间解散,成化年间再次组建,弘治年间没落至今万历年间,再次兴盛。”

  “现在大明试图折中,取了上报天子、下救黔首的主张,希望能够让京营锐卒们保持足够的信仰和战力。”

  “矛盾说告诉我们,历史总是在循环往复,也在螺旋上升。”

  黎牙实对大明京营出乎意料的在意,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讨论京营,因为在他看来,这种军事机构在理论上是不应该存在的,手持钢枪,是人间最暴力的集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但大明京营做到了上报天子下救黔首,李如松在武川县借了牲畜,居然后来还给了钱。

  “在这殖民、侵略以及掠夺他国的时候是不利的,因为掠夺战争和侵略战争是不义之战,你也清楚圣堂勇士是为了守护世间一切美好而存在,殖民、侵略、屠杀、掠夺、奴役,这些都和美好无关。”黎牙实还在坚持他的高道德劣势论。

  “如果需要掠夺和侵略,可以用雇佣来的蛮族,汉唐这么做,大明也可以这么做,有些脏事做了会人心涣散,那京营的锐卒不做,交给这些蛮族雇佣兵即可。”高启愚解释了这个疑惑。

  良家子拿去搞屠杀,实在是太浪费了,大明在海上也是以客兵、牙兵为核心战斗力,雇佣了不少的土著和倭奴,战争是矛盾激化到最激烈的体现,战争必然伴随着杀戮、镇压和掠夺,大明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干这些脏活累活就是。

  黎牙实两手一摊,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话来,大明有坚持,也有变通。

  黎牙实翻译的这篇传说故事,是帕拉丁,也就是圣骑士传说中的终章。

  在西罗马帝国灭亡后,在泰西短暂的出现过一个罗马帝国,那就是查理曼帝国,也就是现在神圣罗马帝国的前身,领土囊括几乎整个泰西大陆。

  理查大帝死后,圣骑士还在,帝国开始内战,为了夺取皇帝位,展开了长久的战争,有的圣骑士因为不愿意对平民动手,被杀害;有的则是因为残忍的战争,自己成为了刽子手而悔恨不已,最终自杀;有的则因为不愿意当屠夫而逃离;

  亚伦·德·布朗,他的父亲是追随理查大帝的十二圣骑士之一,亚伦因为不忍战争的残忍,在巴拉丁礼大教堂前,点燃了自己,引起了轩然大波。

  盛极一时的圣骑士们,就这样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最终变成了传说。

  黎牙实郑重其事的说道:“拥有坚定信仰的军队,在守护人间美好的时候,就是人间无敌的,但在进行不义之战的时候,其战力和流民组成的贼配军,没什么区别。”

  “现在陛下的勤勉,风雨不辍的前往北大营操阅军马,如此这般的辛苦,是因为陛下的道德接近于崇高,有两个问题,朝廷必须要考虑到,防止京营步了帕拉丁这些圣堂勇士的后尘,第一个就是陛下懈怠,第二个就是继承人的品德有限。”

  “人性都都趋向于懈怠,陛下的勤勉是违背人性的,贵人更加无法保证品德的高尚,这是之前陛下就已经和张先生讨论明白的问题,而且国朝还有这么多贱儒的铁例。”

  “所以,这是困局。”

  “如你所言。”高启愚眉头紧蹙,而后逐渐舒展开来,笑着说道:“这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儿了,到那个时候,咱们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陛下,春秋鼎盛,大明之福。”

  黎牙实笑容满面的说道:“好吧,你说得对,我多少有点杞人忧天了,这不是我们要头疼的问题。”

  因为皇帝病危带来的种种乱象,让高黎牙实考虑起了帝国继承人这件事,泰西的圣骑士是如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这是有借鉴意义的。

  高启愚和黎牙实只是在闲谈,这是皇帝病危带来的影响和顾虑,但张居正作为帝国首辅,却不能将这件事交给后人的智慧,因为在张居正这个帅老头看来,后人没有智慧。

  张居正站在高位,他很清楚现在大明这种蒸蒸日上,甚至日新月异的局面是来之不易的,在中国漫长的历史上都是少数中的少数,仅有奋六世之余烈的商鞅变法,在那个大争之世,曾经短暂出现过。

  这是张居正唯一想到的似曾相识的时代。

  万历十二年四月十三日,大明皇帝恢复健康后,第一次正式主持廷议,清晨的阳光明媚,春天的燕子在叽叽喳喳的筑巢,随着植被的逐渐恢复,天空变得越发的清朗,煤烟造成的烟尘和霾灾,只在深冬和初春出现了。

  “先生是真的舍得,熊廷弼半大点的孩子,送到绥远去?”朱翊钧看着面前的奏疏,张居正请旨遣熊廷弼随扈潘季驯,为王化绥远做贡献。

  “熊廷弼深受皇恩,十五岁也不小了,若不是在全楚会馆就学,早该婚配了。”张居正给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培养出更多的人才,形成一股维持新政、维持朝堂清明的合力。

  “那就让他去吧。”朱翊钧思索了片刻,决定让熊廷弼前往绥远随扈潘季驯,在绥远累积更多的实践经验。

  “刑部主事俞显卿,上书弹劾礼部主事屠隆,游宴淫纵。”张居正拿出了一本奏疏来。

  单单弹劾一个礼部主事屠隆,还不值得拿到大明文华殿来廷议,除了屠隆之外,还涉及到了两位侯爷,一位是西宁侯宋世恩,另外一位是临淮侯李言恭,还有一个就是礼部的少宗伯,礼部右侍郎张佳胤。

  礼部主事屠隆和西宁侯、临淮侯时常游宴,皇帝病危消息传出这七日时间里,都老老实实的没出门,等皇帝出院了,这才出门继续游宴,纵情于声色犬马之中,因为憋了七天,喝了点马尿(酒),就有了淫纵之事。

  至于淫纵的场面,实在是有点不堪入目,在青楼,大庭广众之下,闹得人尽皆知。

  “西宁侯和临淮侯,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和屠隆搅合到一起了,而且还结拜,称兄道弟?”朱翊钧看完了奏疏,眉头紧锁,武勋和文臣拜把子,当真是有点别开生面。

  “陛下,西宁侯和临淮侯并不习武,也从未参加过京营遴选。”戚继光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作为武勋之首,不知道这两个武勋的情况,因为他们属于勋军,光领俸禄不视事儿,不归戚继光管。

  戚继光这个大将军,只管军中武勋。

  都察院总宪李幼滋开口说道:“屠隆是万历五年进士,拜了礼部右侍郎张佳胤为座师,而后在万历六年去了松江府青浦县任知县,万历十年回京上计,考成后,经过了少宗伯张佳胤保举留任京师为礼部主事。”

  “西宁侯和临淮侯好诗文,而屠隆擅诗词,这偶然相识,一来二去,西宁侯和临淮侯就想拜屠隆为老师,但屠隆自然不敢收侯爷为弟子,只好兄弟相称了。”

  “昨日西宁侯宋世恩昨日游宴,对屠隆说:徼天宠灵,业蒙先生许某称弟。异日者,家弟妇将扶伏拜太夫人、嫂夫人,西宁侯是真的觉得屠隆有才,要带着妻子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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