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615节

  吴惟忠介绍完了最底层的结构,笑着说道:“咱们的船和泰西的船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没有老鼠吧。”

  太岳箱,就是漕粮箱,这东西被用的到处都是,张居正要收专利费的话,能成为大明次富,仅次于皇帝的大富豪,一个不多,抽一分银,就够张居正富甲天下了。

  朱翊钧曾经和户部研究过这件事,每个漕粮箱给张居正一分银,真的不算多,这东西造价二钱银一个,贵是挺贵的,但是和沉船相比,那可就太便宜了。

  但张居正拒绝了,这东西就是个巧思而已,抽钱有些抽象了,张居正当官要是图钱,新政稍微拿一点,比徐阶还富,朱翊钧只好恩赏了一番。

  漕粮箱的好处就是没有老鼠,这东西可是泰西船只的顽疾,大明的船工,每次清理泰西来的大帆船,都会怒骂泰西番夷,不通礼仪,连基本的卫生都不保持,什么玩意儿都能收拾出来,老鼠比人小臂还大。

  朱翊钧如同一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东问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问的太多了,带着略有些腼腆的笑容说道:“朕多少有点没见识了。”

  万士和立刻俯首说道:“陛下这话说的,这游龙号设计之精巧,整个大明都是头一次见,谁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大家都没见识,也好奇它的为何要设计这些东西。”

  吴惟忠赶忙说道:“陛下,臣刚登船的时候,那真的是跑上跑下,三五天才摸清楚了全船,和陛下一样,大明军兵也都是一样的。”

  水师见多识广,看得船多了去了,但上了游龙号,都是好奇宝宝,东看看西看看,总是看不够,缠着船厂的大师傅问来问去,大师傅都给问烦了。

  “哈哈。”朱翊钧站在前艏的位置,拍了拍三十斤的火炮,笑的更加阳光,大明朝的廷臣们,都跟着一起笑,这次算是捞到了,跟着陛下见了世面。

  快速帆船游龙号,对得起自己的名字,接下来游龙号要进行远航,前往大明海疆的边界,马六甲海峡进行一次商贸,仍然是海测,并且对设计进行进一步的改良。

  三十斤火炮,在船首的位置一共五门,有专门的炮车,负责调转方向,调整高度,这五门火炮如果一次命中,可以直接击沉一艘二桅船,重创三桅夹板舰,打到五桅船也够五桅船喝一壶的了。

  京营觉得三十斤火炮太大,转运不便,但水师用,刚刚好。

  朱翊钧从甲板之上,下到了第二层,这一层,挂着很多很多的吊床,除了船长和舟师可以睡床之外,船上所有人都是睡的吊床,用的时候拉出来,不用的时候,堆放整齐,朱翊钧看到的是井然有序。

  “其实船上睡床有点遭罪,臣在船上也不喜欢床,喜欢这吊床。”吴惟忠吐槽了下松江造船厂的设计,床这东西是为了表示尊贵,为了船长睡的舒服还加了挡板,但船只颠簸,就变成了碰碰床,连舟师休息的时候,都跑到二层来,把自己扔进吊床里。

  本来搞差异化的东西,反倒是让享受福利的人,抱怨起来。

  吴惟忠解释了其中的原因,那个床设计的确实不好,睡着了稍微有点风浪,就是碰脑袋,但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船上和地上不同,船上搞差异化,下面的人心存不满,出了海,真的会把船长给扔到海里去,而后就地落草为寇。

  大明水师目前没有发生这种事,但是之前发生过,防微杜渐,从小事做起,在船上能看到许多平等的设计,比如同灶,比如同住,比如盥洗,国窖的取用等等。

  朱翊钧和工部沟通了下,才知道,差异化是为了表示船长舟师的尊贵,设计的床睡的不舒服,是刻意为之,这是经验,取消是不能取消的,只能设计的不舒服一些,让船长始终知道,在海上,船长就是所有人的寄托,他的每一个命令,关乎船只生死存亡。

  船长特殊,他要对全船负责。

  船上挂着很多很多的小水桶,细问之下,才知道里面是水,是为了防火,挂起来的原因是因为风浪,放着会东倒西歪,撒的哪里都是。

  朱翊钧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本来计划半个时辰的参观,硬生生的拖到了一个半时辰,这样一来,今天回不到京师了,行程有变,冯保从陛下身边离开了一刻钟,安排了陛下的住宿等事儿。

  “要对历史负责啊,大明不能失去海洋,看那些泰西的撮尔小国,仅仅凭着海贸,就开始物质丰富,连红毛番都敢以日不落自居。”朱翊钧下船的时候,仍然恋恋不舍的拍着栏杆,对着所有廷臣说道。

  “谨遵陛下圣诲。”群臣再次俯首领命。

  对历史负责,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大明因为兴文匽武、精算风力,导致在北方失去了北平行都司和河套,战败耻辱,接踵而来,而大明因为禁海的风力,让大明失去了关键的一百四十七年,撮尔小国成为了大明天朝的座上宾。

  日后春秋论断,这河套丢失的罪恶,就要扣在大明的身上,君臣都要负责。

  给番夷设座,是因为大明需要白银,都是大客户,出手极为阔绰,同样,泰西番夷特使,能够跨洋而来,本身已经说明许多问题了。

  十年了,大明的大帆船贸易航线,仍然没能拓展到泰西去。

  当初泰西的大帆船到港的时候,大明人人惊骇船只的庞大,那时候,张居正清楚的意识到了大明在造船事上失去了优势,曾经拥有世界最大规模水师的大明,失去了造船优势,这何其令人心痛!

  若非殷正茂带着无法安置的客兵奇袭吕宋,缴获了马尼拉造船厂的船只,若非大明从茅坤家里找到了郑和下西洋的旧案,考古式科研,大明会彻底失去海洋,东南沿海,每一处都是敌人来犯的方向。

  那会是何等惨烈的境遇。

  对历史负责,大明失去了一百四十七年,难道还要再失去一百四十七年吗?这就是朱翊钧坚持要来天津卫阅视水师的原因。

  朱翊钧回到了下榻的住处,收到了一个消息,王谦在京师整了个大活,定点爆破了几个设有极高门槛的私人交易会,就是那些交易行里的东家。

第519章 皇遁正字斩杀术

  第519章 皇遁·正字斩杀术

  有一个屠夫挑着肉担子回家,这是全村人三天的肉食,他哼着小曲,走着走着,忽然看到身后有两匹狼。

  这两匹狼,显然是闻到了肉味儿,看上了肉担子上的肉,目露凶光,屠夫很是害怕,这两匹狼,看起来都凶残无比。

  屠夫一直走,这两匹狼就一直跟着走,跟了很远很远。

  屠夫害怕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看向了担子,上面有几块没有肉的剩骨,本来回去要熬大骨汤的,他将剩下的骨头扔了出去,一匹狼开始低下头啃骨头,但还有另外一匹狼还在跟着屠夫,屠夫只好再扔剩骨,结果刚才那匹狼又追了上来。

  屠夫叫苦不迭,结果没一会儿,剩下的骨头已经扔光了,两匹狼一起前行,追着屠夫,伺机而动。

  屠夫知道这两匹狼要的是担子上的肉,这可是全村人三天的肉食,屠夫只好亮出了屠刀,故作声势,意图吓走这两匹狼,这两匹狼自然畏惧屠夫手里的刀,但只要屠夫一动,这两匹狼还是要跟着。

  走到了一个麦场旁边,屠夫放下了担子,持刀跟狼对峙了起来,双方虎视眈眈,盯着看了好久,两匹狼忽然开始进攻,但屠夫手里的屠刀,可是宰了无数牲畜,躲闪之际,刀光剑影之间,就将一匹狼捅伤,而后一刀划破了这只狼的喉咙,眼看着这狼活不成了,屠夫追另外一匹狼。

  结果这个狼躲在麦垛子里,露着个屁股,瑟瑟发抖,这屠夫抽刀,将另外一匹狼斩杀。

  回到担子前,屠夫发现还有一匹狼在觊觎担子上的肉,正打算趁着屠夫不在偷吃,杀红眼的屠夫,根本没惯着这匹狼,将其斩杀。

  回到村子里后,这三匹狼的肉,屠夫也没浪费,这俗话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狗和狼没什么区别,味道极其鲜美。

  王谦就是这个故事里的屠夫,而燕兴楼交易行绥远驰道的票证,就是那把刀,绥远驰道的长期收益,就是肉担子上的肉,可以说,这是全村人的希望,整个大明寄托于矿产开发,引动产业的规模化、体系化和标准化生产,那三匹狼是三个设有极高门槛的私人交易会,也就是庄家。

  双方在燕兴楼交易行围绕着绥远驰道展开了一轮看不见的厮杀,这场厮杀在七天前就开始了。

  王谦最开始看到几股来自不同方向的资金流入,王谦也没注意,交易行每天人来人往,太多人太多钱在这里流动,但很快王谦注意到这几股资金都是奔着绥远驰道去的,这很不寻常。

  皇帝出巡,王谦本来不打算做什么过分的事儿,甚至抛了几块剩骨头,王谦卖了点自己手里的绥远驰道的票证,稳定价格,只要他们做的不是太过分,王谦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皇帝出巡、稳定为先,想吃肉,绥远驰道还没修好,肉还没到村里。

  事情的变化,发生了朱翊钧出巡的前一天,大明皇帝确定出行后,绥远驰道的票证开始了大规模的波动,这几股资金开始了大量购入绥远驰道的票证,价格开始飙升,割韭菜的镰刀已经开始挥动!

  绥远驰道票证很容易做局,因为量小,一共认筹了三期,只有三百万银,量小交易量小,护城河就浅,而且预期收益不明朗,这是信心不足,驰道抽分局的前景还不明朗,政策波动很大,大明五龙驰道的抽分局的政策也在不断的调整之中,这就是波动较大。

  船舶票证的规模极为庞大,想要干扰船舶票证的价格,就连皇帝陛下都得倾尽全力,而且船舶票证的价格,其实受到海贸利润的影响,五大远洋商行的商总们也有干事在京盯着,海贸的利润只要仍然丰厚,想在船舶票证上做文章,很难很难。

  而绥远矿业的交易量几乎为零,因为矿业的收益非常稳定,卧马岗、胜州、碱湖都是有数的,属于那种不流通的好东西,持有者几乎是晋商、楚川商贾、浙商,这都是托庇于三大会馆的商贾,图的也是稳定而长期的分红。

  朱翊钧出行前一天,也就是十三日这天,大笔的资金开始快速拉涨绥远矿业,王谦在十四日,也就是皇帝走的那天,找到了内帑太监崔敏,王谦得找把刀,他自己手里的绥远驰道的票证,太少了。

  惨烈的拼杀开始了,内帑、国帑、晋商手里的绥远驰道票证,全都集中在了王谦的手里,起初王谦跟着几个庄家一起拉涨,王谦突然大量抛售绥远驰道的票证,抛售量之大,直接引发了恐慌和踩踏,涨到了八银每张的价格,在短短一瞬间暴跌到了五银每张。

  这几个庄家被抛盘砸的头晕目眩,在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里,绥远驰道的票证一路向下。

  一个谣言在燕兴楼交易行交头接耳中传开,绥远驰道修筑出了问题,大明皇帝的内帑要解套跑路了!

  这个谣言非常的合理,因为大明皇帝的确跑路去了天津看船去了,这个时候,京师交易行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是皇帝的本意,这个谣言如此的合理造成了更大的恐慌。

  恐慌,恐慌,还是恐慌!

  踩踏开始了,庄家们以为自己被算计了,无论是被皇帝算计还是被同行们算计,价格的暴跌,让庄家之间本就微弱的信任,立刻就变成了彼此的仇视。

  王谦太了解这些庄家了,这些个庄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在算计着对方,都在计较着自己的得失,而且在投机的心态下,情绪会被价格的涨跌,无限的放大!

  这一刻,所有人都是一群赌徒,无论是达成了多少桌下协议,在这种可怕的恐慌之下,信任彻底变成了仇视后,就绝无可能形成合力。

  人性之恶的鸿沟里,有太多的尔虞我诈,这里充满了不确定性,唯有陛下的确定,是王谦最大的依仗。

  下午时候,绥远驰道的票证暴跌到了三银每张的时候,王谦确信,庄家们赔了个底朝天,开始低价买入,而后一个新的故事出现了。

  十六匹马力铁马的改良和小型化进程,绥远驰道票证价格和蒸汽机发展高度相关,随着十六匹马力铁马利好消息出现,以及大笔资金的注入,绥远驰道的票证价格终于恢复到了五银每张。

  朱翊钧觉得王谦这个故事讲得好,所以大家为这个故事买单,但王谦则觉得,是皇家格物院的研发,才有了这个故事,他王谦这个说书的人,就是再会讲故事,没有事实,没有十六匹马力铁马的小规模量产以及小型化,他王谦拿什么讲?

  这个交易行里最大的确定性,就是生产力的提高。

  庄家拉涨绥远驰道,准备狠狠地挥舞镰刀割一波大的,结果高位买入低位抛出,狠狠的被王谦给收割了。

  到这里,也就只是护盘成功,没有把那些觊觎肉的狼给宰杀掉。

  十三日那天,王谦不仅找到了内帑太监崔敏,还找到了这几股资金的来源,并且暗地里埋伏了这几个庄家们一手。

  京师这个地方,有很多的钱庄,想要操纵票证,需要大笔大笔的银子,而王谦找了几个钱庄,狠狠的给这几个庄家上了一次杠杆。

  庄家们其实一直在找利钱低的钱庄,但是钱庄的利息都很高,而王谦找的这几个钱庄,利息很低,但要求有抵押物,而且抵押物要以五折抵押在钱庄里。

  既然要利息低,那就要付出点什么。

  这就是王谦的定向爆破,毫无疑问,突然出现的低利息的钱,就是王谦专门埋伏的陷阱。

  如果庄家们有一点恭敬之心,不在皇帝出巡的时候捣乱,或者不是那么贪婪,在王谦寻求平稳的时候,稍微吃点,或者说不借这笔钱,都不会死的这么难看。

  可是庄家们的吃相太难看了,王谦定向爆破了这几个庄家。

  这次有人跳了永定河,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一无所有,连祖产都因为借钱而抵给了钱庄,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庄家们,四处借钱想要赎回祖产,却没人借给他们。

  “王谦在奏疏里说,但凡是他们选择的时间不是现在,王谦也不会赶尽杀绝。”朱翊钧拿着王谦的奏疏,感慨万千的说道。

  王谦崇信威权,和王崇古的崇信威权是一模一样的,王谦不希望出事,这次陛下出门玩两天,是少有的出门散心,因为临时行程的原因,又加了一天,潞王朱翊镠说皇帝是磨坊里的驴,陛下的勤勉王谦看在眼里,陛下好不容易出门散散心,非要在这个时间捣乱,给陛下添堵,那就不怪王谦下手狠辣了。

  “陛下,臣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冯保有些疑惑的问道:“如果是为了谋利,低价买入高价卖出,如果是为了票证,低价的时候,就该大量买入。”

  “臣没看明白庄家们的目的,既然投机,这点定力都没有,为何要入场呢?”

  “定力?”朱翊钧笑了笑,真的是旁观者清,站着说话不腰疼。

  冯保都被庄家们搞迷糊了,整个过程冯保看明白了,但始终无法彻底理解庄家们的行为。

  朱翊钧摇头说道:“庄家们原来的打算是平价买入,高价卖出,砸盘收割,而后以低价买入,几个私人交易会一定是签了桌下的协议来完成这个举动,进而将这个规模不大的绥远驰道,完全掌控在手里,其实庄家们和王谦一样,长期看好绥远驰道。”

  “整个过程里,只要有一个人撑不住抛售,那就是桌下协议失效的那一刻,庄家们彼此之间的信任就破裂了,如果这种信任不破裂,其实庄家们是完全有一战之力。”

  “在踩踏的时候,大量购入稳定价格,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低买高卖,踩踏的时候,可惜,哪有理性和定力,那个时间选择了抛售,就会引起连锁的抛售,这就彻底滑入了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在整个过程里,王谦利用的就是人性,他太清楚了庄家们的恐慌的信任会在什么时候崩裂。

  冯保感慨万千的说道:“夫子说,人无信不立,事无信不成,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果如是也。”

  “其实绝对的信任,在交易行是不存在的。”朱翊钧靠在椅背上,他信任张居正和戚继光,是绝对的信任,而这种信任建立在大明再次伟大的目标之上,一如当初秦孝公信任商鞅一样,只有大道之行,才有绝对的信任。

  人性本恶的鸿沟里,信任还是过于奢侈了一些。

  “这次赚了多少?”冯保好奇的问道。

  “这个数。”朱翊钧伸出了四根手指头说道。

  冯保试探性的说道:“四十万银?”

  该配合演出的时候,冯保不会视而不见,赚四十万银,还值得王谦亲自出手?

  “四百万银。”朱翊钧拍着手里的奏疏说道:“这可是这三个私人交易会,七十多个势要豪右、乡贤缙绅数十年的累积,全都毁于一旦了。”

  交易行,比缇骑们抄家还要快速,短短不到五天的时间里,这些积累的白银,都被王谦给收割了。

  “势要豪右乡贤缙绅也挺穷的啊,这么多家就四百万银。”冯保听闻乐呵呵的说道。

  其实这里面还发生了一些背刺,就是这个私人交易会,跟着王谦步调一致,狠狠的收割了一波同类,也不知道这些背刺的人是察觉到了事情有变化,还是王谦安插进去的人。

  “王谦把六册一账送了户部审计,这次是借着内帑的银子和票证才做到的,所以盈利国帑内帑五五分了,王谦倒是把之前丢出去的剩骨,给拿了回来。”朱翊钧说起了这件事的分账。

  王谦真的没赚到什么吗?自然不是,王谦赚大了!

  他首先赚到了圣眷,在陛下离京的时候,维持了金融的稳定,守住了绥远驰道的盘面,这玩意儿是无价的;

  其次王谦讲完了铁马的故事,关于一年半到两年,蒸汽机的马力和产量都会翻番的这个论点,有了现实的支撑。

  还有就是丰厚的报酬了,那笔利息不高的银子,是王谦牵头钱庄的定向爆破,哪怕王谦这个人真的非常廉洁,和海瑞一样清廉,没有权利寻租,这五折抵押的利钱都归了钱庄,这些钱庄就那么不懂事吗?王家可是有生意的,只需要在某些时候彼此方便一下,该有的分账,一厘钱都不会少王谦的。

  钱庄还指望着王大公子,再定向爆破几次,朝廷皇帝吃肉,他们跟着喝口汤就等于几年的忙碌了。

  朱翊钧心有余悸的说道:“所以这个交易行啊,中人之家就不要碰,是最好的,怪不得先生要提高门槛,因为这个地方,没有什么规则,是完全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虾米只能被吃。”

  通过王谦的这次操纵,朱翊钧发现交易行的残忍,绝对自由的失序和吃人,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大明皇帝对游龙号仍然恋恋不舍,但是再喜欢,也到了回京的时候,说出来玩两天,已经玩到了第三天,朱翊钧一步三回头的坐上了大驾玉辂,向着京师而去,这次没有落水,没有火追着烧,一切都平稳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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