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第206节

  “特意来见你,”孙乾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陈登也十分受用,长叹着笑容逐渐盛放:“多些君侯挂念,登区区病痛,不足挂齿。”

  孙乾点头又道:“这段时日,南临山军营管得极严,君侯得丞相严令,制下了军营之中十八条禁令,其中随意擅自离营的罪过很大,故而君侯此次特意来看望,也是担着罪责,还请元龙担待。”

  “他,不必冒此风险,严令不可违,否则必损威也,治军应当公私分明,公祐快快劝君侯回去,我无事,待养好后自会去南临山请见。”

  “别担心,君侯已经回府了,他说十日后再来看伱。”

  去踏凉的,你笑得一点都不亲切,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们!

  陈登的笑容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不断抽搐,然后翻侧身猛砸在床榻上,被褥一盖,给了孙乾一个侧卧的背影。

  “元龙看来已经无碍了。”

  陈登“哼”了一声,确实没爱了,他打算先睡一觉,就当做没听见方才孙乾的话。

  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感动,就恨不得把牙都咬碎。

  娘的,他那是“特意”来看望我?!特意!?

  他怕不是知道我病倒了,欢天喜地在军营里借机告假,回家休养,纸醉金迷去了!!

  陈登越想越是幽怨,以至于胸闷烦躁,感觉气血又开始顶上来了。

  他忽然感觉这一次回到许都,可能酒色财气的“气”会变成自己,毕竟荀令君这么多年应该已快习惯了。

  酒色财不会变,但气可以是他们这些儒雅君子轮流来当。

  “元龙,好好养病,丞相过几日应当也会来看望,至于任职之事,可过几日再说。”

  “大理寺如今积压了不少案件公务,等你养好身子之后,再去上任,君侯还托我给你带句话。”

  陈登稍稍正色,道:“公祐请说。”

  “以后吃肉吃熟的,喝水也烧一下,你什么档次跟君侯一样,敢天天吃生腥之物?”

  陈登:“啧。”

  ……

  陈登在太医署静养了约有十日,曹操早时一直在关注此事,听闻张韩立刻从军营告假,不惜扣自己一月俸禄,立刻出南临山大营来探望,心中颇为欣慰。

  夸赞张韩乃是极有情义之人,不管平日里如何跳脱浪荡,终究还是性情中人。

  结果没过几天就听说张韩一直在府邸内,深居家中不出,而本来女儿时常会回来拜访母亲和阿翁,但这几日却也没有再来。

  明白一切的曹操因此在衙署给气得嗷嗷叫,就有一种当初绝影被张韩骑走拿去日夜奔袭的感觉。

  我都舍不得多骑。

  自家女儿其实也是这么个道理,自己宠还来不及呢,宪儿素来可爱活泼,张韩回家几日,她也不来拜会几日。

  “他现在是打算在家里待足了十日,而后再去看一眼陈登,是吧?”

  曹操冷冷地拍打着桌案,气不打一处来,主要是最近大家都很安分出不了气,战事还怪好,到处都是捷报。

  郭嘉在旁苦笑起来:“恐怕是这样,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伯常向来是居功抵过,且他本人又不是居功自傲的人。”

  “一般自傲者,与常友不睦,难寻知己,伯常功绩越多,则以小过相抵,可谓是进退有度。”

  “好了好了,你别帮他说话了,”曹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现在听不得半点张韩的好话。

  “陈登这十日休养如何?若是已好,那就去大理寺上任,大理寺积压的案件已经很多了,要在六月前全部理清。”

  “大理寺不光是积压卷宗那么简单,钟寺卿去了长安,张伯常去了南临山练兵,大理寺光靠原本那些人手,不足以理清案情,许都附近治安如今颇有乱事,让陈元龙尽快理清。”

  曹操认真的看了一眼郭嘉。

  此时郭嘉也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道:“说得是呀,伯常已经没救了,但他举荐的人,却可以委以重任,就当补全伯常的懒惰……”

  曹操:“……”

  奉孝懂我!

  曹操简直哭笑不得,每每想到张韩的缺点,总是会气得浑身发抖,但是想到他的优点,又可以令人忽略了所有缺点。

  而且,张韩现在对于曹操来说,又多了一种意义。

  因为曹昂,乃只是年纪尚且还小的曹丕,都因为威严高位,不会对曹操撒娇耍赖,偏偏张韩来补全了这个缺憾。

  让曹操有时候觉得自己和张韩相处,竟真有父子温情,毕竟在外再厉害,回家来还可以给父亲耍赖,也实在是难得。

  虽然张韩只是半个儿子。

  “提前去给陈元龙说一下,让他有个准备。”曹操叹了口气,满满都是对张韩的爱意。

  ……

  下午,郭嘉到了太医署,见到已可以自如走动的陈登,知道他也几乎无碍了。

  于是在一堂屋之中,和陈登深聊了大理寺如今的状况。

  “积压一百三十余件案情,需要元龙前去处置。”

  “这么多?”陈登瞪大双眸,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

  他感觉自己入了一个很大的坑,这不光是不能出什么政绩,甚至若没能处理妥当,恐还会损伤声名在此。

  所以陈登陷入了沉默之中,整个人心绪复杂,感觉上了大当。

  “元龙不必担忧,”郭嘉眼神锐利,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想法,“许多案件和朝堂公卿有关,只需收集之后送校事府即可。”

  “校事府有戏府君在决议。”

  郭嘉暗示得已经颇为明白了,陈登也不是迟钝之人,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缘由,而且也听张韩说过,现在朝堂实际上在丞相手中掌控。

  就连尚书台、御史台也是如此,丞相府的地位已经十分超然了。

  陈登正色的思索了许久,已明白了各种深意,自己来接任这少卿,实际上行使的是寺卿职责。

  而这个寺卿,同样是为了暗中督察百官,稳固朝堂。

  “原是如此,这少卿之职,在下恐难以出功绩。”

  “伯常举荐之人,日后自然着重升任,”郭嘉把话说得十分明白,“这大汉朝堂,不会怠慢元龙这种有功之人,而且匡琦城两胜,已是名震南方,若是继续留于广陵,岂不是屈才?”

  “何意?”陈登眉头一皱,略有不解。

  郭嘉笑道:“元龙还是不明白,陈氏久居徐州,下邳名族,多年人脉,你祖上门生故吏多遍布各地,又有家族底蕴在手,在广陵立下战功军威,威震四方。”

  “而陈氏又是起于张伯常,却没有家族子嗣留在许都……也不曾有族人在许都为官,在广陵如此壮大,也只能在广陵,若行事稍有不慎……”

  郭嘉的话戛然而止,陈登也愣神沉默,这次就自然而然的听明白了。

  会因功绩而被防范,陈氏不是张韩,即便是如伯常这样的功绩,也需弃军权不要,时常犯错来保全自己。

  陈登忽然觉得张韩聪慧、快活,可随心所欲,倒也挺好。

  “在下明白了。”

  陈登直接躬身,已经认命了,“君侯怎么还不来看我?”

  他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疑问,而且还有很多话想和张韩说。

  “还没来吗?”郭嘉都懵了,“我以为已经来过了。”

  “没有……”陈登低下了头去。

  “这个张伯常,不要太过分!”郭嘉腮帮一股,站起身来立即准备出门,“告假时说来看望你,我们都以为情深意重。”

  “他十日了都在家一动不动!!”

  说完,他直接大步流星的出去了,留下陈登一人在屋内黯然伤心。

  晚上,张韩终于来了。

  一到太医署,先大奔到陈登面前,拉起他正在端碗的手,满脸动容,双眸不断闪烁。

  “元龙,你好了,好了就行!!这几日我担忧不已,寝食难安,始终记挂你的安危,如今一听你已几乎康健如初,立刻赶来相见。”

  “你……”陈登一肚子火,但是看到张韩真诚的眼神又发不出来,直愣愣的问道:“我早就醒了,派人去请君侯多次了。”

  “那可能没见到我,”张韩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若是知晓消息,岂能不立刻来见?”

  “我听说,你有话要与我说?”张韩的表情一直保持关切,他害怕自己稍稍松懈,就会崩坏的笑出声来,所以也忍得颇为辛苦。

  “我想问,我在许都,和我在广陵,究竟有何分别,以往我不了解,但此刻我已明白,在广陵治理可更能安定百姓,繁荣南部之地。”

  “广陵、庐江越繁荣,对于江东就越能遏制,君侯,我不信他人之言,不想认为你是为了怕我壮大,方才在大胜之后将我调任回来,我宁可相信,君侯是让我回来治病救命。”

  “你意思是,在大理寺,不可有所作为?”张韩脸色微微一变,已有些正色了起来。

  “至少在下,暂且看不到何处光明……”陈登的脑袋低垂下去,有些颓唐。

  “错了,”张韩咋舌了一声,“你的想法或许错了。”

  “我总说知政之人在于野,可同时,变政之人在庙堂。”张韩坐了下来,已有了往日围炉论道的模样。

  “此前,我只是提及了豕肉增产,一道令下,各地村落就出现了无数劁猪匠;更早之前,我们说一句军备储粮,于是有了几十万屯民,少了几十万流离失所的难民。”

  “再至如今,我们提及一句以商道通行,繁荣各地物产,于是有了各家商贾,上千支商马货队。”

  “是以身居高位者,一言一行看似简单轻巧,但影响何其重大,功绩自然也无比重大。”

  “那么,任何一个部门……不是,任何一个官职,在许都乃是如繁花盛放,但自许都至各地,都是自上而下,影响深远也。”

  陈登轻轻地点了点头,慢慢咀嚼张韩说的这番话,深以为有道理。

  “你若是要聊,我今日就陪你多聊一些,聊深一些,和你深入交流。”张韩双手放在盘着的两膝上,微笑而视。

第212章 朝堂时局已在暗流涌动

  “伯常,此道理我自然明白,不过,我却是觉得这大理寺,是为丞相而设,故而心中颓然,既然此刻只有你我二人,请你为我扫却心中疑惑。”

  陈登不是短视之人。

  他知道在天子跟前,每一道政令都会滋生很多行当,改变百姓民生,可他同样也明白,现在的大理寺,已经变成了丞相府的斩首刀,可以悬在许都百官头顶。

  而圣驾上的天子,分明是已经被尚书台、丞相府、内廷等蒙蔽了视听。

  他所见所闻,几乎全都是丞相愿意让他得见得闻,否则这位天子极有可能什么都听不到。

  如此态势之下,他身居高位,哪怕日后成为了大理寺卿,真的可以为百姓、为官吏、为大汉铸就风清气朗的公平之态吗?

  不能。

  而最可笑的是,大理寺居然还是以公正为名。

  张韩端坐,深思许久,开口道:“当下朝堂局势,以丞相府为准绳,乃是丞相掌握兵力、权力、贤才任免,若是归还天子,一不能平军心,二不能达民意,三不能慑士族。”

  “士人,是横于皇权与百姓之间的桥梁,过往数百年莫不如是,天子所见、所闻,均是士族愿意让陛下得见得闻,至于治理灾祸,平衡各地内政,均是在士族的掌控之中。”

  “若推举某人,可举荐治理,倾力扶持,则能得名,若是欲罢黜某人,则污其声名,令士族不耻,陛下自然只知其劣迹。”

  “而为何汉室依然可有兴衰盛竭?乃是士族之中,有利欲熏心、舞弄权势之辈,也有一心为公,鞠躬尽瘁之辈,历代君王同样有圣明、有昏聩者。”

  “而今,此权柄,不过是从士族之中转到了丞相府,若是丞相不是我岳父曹公,而是杨彪、袁绍等士人名流,再以儒生之道传播礼仪,是否你便会认为乃是理所应当?如此,伱还会自然而然的认为天子尚且才能、见地浅薄,所以不该包揽全政,当交托丞相府,听从各府之意见?”

  “元龙,你被一叶障目矣。”张韩摇了摇头,说完之后又自己回味了一下,笑道:“不,你不是一叶障目。”

  “而是自小到大所学,皆是站在士儒之列,自然有你的失衡所在。”

  “所学失衡?”陈登双目一林,“可,朝堂上下,各地衙署,均以德行为重,初衷自然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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