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牧鲍信,跟张韩的关系更是相近,怎么选都觉得很正确。
刘备只是单纯的感觉董承等人不自量力罢了。
现在想来,用心深远啊……他们的目标根本没那么傻。
要不张韩还说过,玩计谋的心都脏呢……
张韩若只单单是个奇谋之臣就算了,可偏偏他在寿春之战的表现里,也是一位万人敌的猛将。
以他为目标,难上加难。
“张韩只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一个可以令许都局势更加危险、混乱的人。”
“荀彧!”简雍当即眼前一亮,惊喜般的看向刘备,“只有他,能有如此分量!”
“而且,荀彧乃是曹操麾下的士人之首,荀氏如今的掌族之人,地位同样尊崇。”
“哈哈,”刘备大笑了起来,“不只是他,若是按仇怨的话,现在校事府那位监察了百官的府君,不是也很可能?”
张飞左看右看,脸色又起了怒意,道:“诶,这些人虽有功绩,但终究不是为了大汉国祚吧?俺总觉得,他们乃是为了荣华富贵。”
“现在看曹操掌控权势,那天子又废置了三公,将军政的权力全部交托给了丞相一职,定然是着急不已。”
“那大兄,此事是否该去告知那张韩?他以前也帮过俺们,这次俺们也去帮他一把,将这人情还了。”
张飞的心思很简单,快意恩仇。
还了恩情之后,日后哪怕走到各为其主的地步,同样也不会留下太多情面。
“这倒是,不必,”刘备笑着摆了摆手,“就算是真去告诉了张韩,未必能引起重视,而且也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万一,误导了他们呢?”
“也有道理,那就等他们自己猜吧,”简雍也摇摇头,这要猜出来董、伏二人的用心,那可太难了。
而且主公所言极是,若是他们这几人,猜错了呢?
那岂不是害了张韩。
“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简雍狐疑道:“他们既然拉拢主公,却为何一点拉拢的意思都没有。”
张飞左看右看,拍手道:“对啊,就没给咱们什么好处?!”
“可能会给的吧,哈哈……”刘备稍稍朗声大笑了几声,但其实他并不在意。
可是,若自己猜测不差的话,或许真的会有拉拢,因为董、伏二人若是真的用心极深,应当会慢慢的将自己拉入漩涡之中。
刘备喝了一口酒,眼神锐利了起来,心中思绪万千。
我虽有大志,却非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
“宗谱?”
丞相府。
曹操听闻张韩的话之后目光颇为奇异的抬起头来,惊喜的看着张韩。
“你是说,刘备面见天子请功之时,会有内侍出宗谱,以正名其汉室宗亲的身份?”
“唔,不只是宗亲,”张韩拱手道:“在下认为,若是认了宗亲族辈,等于给了玄德公一个皇亲身份,若说以往他只是背负汉室之姓的草莽,那一旦得天子相认,就不再是低微出身。”
“主公且想,当今世上的三位皇叔,地位都如何?”
刘虞曾为大汉宗正、幽州牧,在整个天下都有盛名。
刘表南下荆州,一骑定南方大乱,且联合了当地的所以士族,现在也创下了二十万军的家业,无数钱粮堆积,不知有多少家底。
刘焉,无需多言,首提牧制而进西川,坐拥益州,若是贬他,可骂一句“玉阶下的看门狗”,但那终究是物产丰富,称为天府之国的益州!
若是再来一个刘备……
第173章 哪有人这般谈判?你气节呢?
绝不能让刘备有这样的身份,否则他或许也能一跃成为一方诸侯。
此乃是,池中物的“风云”,池鱼的“龙门”,我岂能给他。
但,功绩不可不赏,海内鼎沸之盛名,如今已得半数,难道要落一个慢待他人的口实?
应当有万全之策。
“若是论族谱,刘备会是——”曹操看向张韩,他还真拿不准,但极大可能应该也是皇叔。
“这要看是不是真的有谱了?不然我是心里没谱。”张韩两手一摊,满脸无奈。
我都把话说到这了,总不能还让我去办吧?
现在不该是您直入宫廷,面见天子,或者诉说天子身边之人吗?
而且这是,也的确有点缺德,有点对不住这位玄德公,可立场在此,我张韩岂能是一个朝秦暮楚之人?
玄德公再光正,即便和历史所有的正面描述都一样,是那种深情豪迈,心怀天下的仁善模样。
也算是事已至此了!
不管有没有族谱,明日在朝堂之上,他们功臣面圣的时候,都不能出现这样的族谱。
想到这,张韩顿了顿心神,意味深长的看了曹操一眼:“他汉室宗亲的身份真假,不重要;宗谱之中为何辈,也不重要;而没有这个族谱,很重要。”
“有理。”
曹操拍了拍案牍,他已经明白张韩的话。
身旁杨修站出来拱手道:“丞相,当初管理这些事务的人,都是赵太傅留下的旧人,内侍之中同样也梳理不少。”
“应当去寻侍中,以更改此事,若是不能,则应该紧急卸下侍中之职,换朝堂近卫。”
“羽林、虎贲两中郎将麾下,都该清洗一遍,如此可确保陛下,能查明宗谱。”
“平日里,陛下肯定是不会看的,但各地刘氏宗族会送一份到许都,这些年多有损失,很多已经不可靠了。”
杨修在弘农时候就知晓圣驾在东逃的时候,并没有机会和时间携带更多的卷宗出来。
这话,很具有两可之意,曹操进宫查看,可以修改,可以遗失,也可以加上去。
一切都能按他的心意来做,关键就在于,他要立刻进宫去。
否则,明日上朝时候,就晚了。
“伯常,随我进宫。”
“为何?”
张韩愣住了,为什么是我?!这种事谁跟你去不是都行吗?我人微言轻,陛下未必会听我进言,我去给你当吉祥物吗!
我还要去乐坊雅舍,一起研究艺术,怎么能占用我下任时间呢?
“还为何?”
曹操眼睛瞪了一下,现在找你和我出个门,还要理由了是吧?
“我这,进言应该是有功绩的吧?”张韩试探性的问道。
“有,”曹操眉头一皱。
“那怎么还劳累功臣呢?小婿要回家去陪夫人了。”
“进宫!”曹操怒喝了一声,当即不容分说拉着张韩就走,根本就不听他的理由。
不多时,两人乘坐车驾到了皇宫之内,刘协本来已经睡了,又被内侍叫了起来,请到长乐殿会见曹操。
无精打采的刘协身穿黑袍,头戴冠冕,仿佛压得沉重而微微低头,眼神涣散的瘫坐于尊贵坐榻,时不时就会闭上眼,又恍惚惊醒。
以至于曹操所说的话,他大部分都未曾听明白。
过了许久,刘协实在顶不住,眼神求助于张韩,发现他也是一样,在鸡啄米似的准备打瞌睡。
“张爱卿?”
“唔,加钟加钟……”张韩恍惚之下回过神来,迷茫的看向左右。
曹操和刘协,以及在殿上的宫人都盯着他看。
“……”
张韩人都吓了一激灵,坏。
他支支吾吾了片刻,马上眼神澄澈的盯着刘协,道:“可加上大理寺卿,钟寺卿前来商议。”
刘协如蒙大赦,求助似的看向曹操,或许此刻正好让曹公采纳。
曹操点了点头,道:“陛下既然要请钟寺卿,也未尝不可,此事有他见证,或许更为公允。”
“好,去请寺卿。”
宿卫出宫去内城,寻钟繇的时间大致需一炷香,趁此时机,刘协眯了一会。
不多时钟繇到来后,曹操再说起了查看宗谱之事,刘协让宫人内侍与之商议,交办钟繇旁证。
而他则是回去睡觉歇息。
曹操找到了内侍,将宫中现在还留存的宗谱取出一观,寻各地存在的刘氏宗族脉络。
其中刘表、刘焉、刘虞都是颇为清晰,其余的则是稍微模糊,都有断裂之处。
“此三地,是因为从益州、荆州、幽州,都还有人送来宗谱修补,不令汉宗室的记录遗失,”钟繇对此记忆很是清晰,立刻如数家珍的为曹操解释。
“而当年迁都长安时,走得非常匆忙,以至于雒阳本来留存的那些宗谱祭祀之物都断绝。”
“在长安时,我们曾修补过数年,刚有起色,又历经了几次逃亡,导致现在根本未有留存。”
“丞相若是要查,则应当先行发令修复,再行打算。”
钟繇的话是出于大局考虑,想要查阅宗谱,现在只能凭借几任三公的记忆,和宗府里面所藏之卷,来推测。
曹操确看向了殿内的诸多内臣,沉声道:“这卷宗上并没有找到刘备的宗族脉络,是吧?”
“这?”当即就有一人脸色大变,而曹操一眼就看中了他,冷笑道:“哼,阁下何人?”
“回丞相,在下,在下是……黄门陈禹。”
“伱为何面色慌张?呵呵,”曹操笑着走近他,直接将倚天剑从剑鞘里面抽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吓……”
陈禹立刻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汗流浃背,大冬日天气本来很冷,剑上的寒气又更是让他手脚冰凉。
“丞相,丞相饶命!在下不知做错了什么!”
“丞相饶命!?”
旁边钟繇也愣住了,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道叫自己来是干什么的,难道便是看这一出大戏?
大理寺卿有公正之责,定是来见证什么。
他只能看向张韩。
“丞相,”张韩得了眼神示意,也马上出言来劝解,先稳住曹操现在的情绪。
然后面向那黄门,轻声道:“校事府已经知道,明日殿上,有人会趁机为刘备进言宗族族谱之事,而且已有内应在宫中为他递上宗谱,以证明其身份。”
“明日朝会,便有人依计行事,以推举刘备,请陛下认亲,再有内侍之臣送来族谱,大庭广众下,以正身份,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