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第128节

  这话说完,整个正堂的三十六名校事全都紧紧握拳,暗暗准备。

  当然,他们极有可能是和典韦一起去捶别人,毕竟这些人平日也是和张韩相处较多。

  校场只知张韩武艺与威严,却不知他是如此义薄云天的豪杰。

  钟繇嘴角下撇,面皮抽搐了一下……这典韦肯定不明白“职责所在”这种浅显易懂的道理,满脑子义气。

  “典兄,不可放肆,”张韩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有警告之意。

  又半个时辰,去取名录的校事以及问询那七十三户的校事先后回来,一同进堂禀报。

  名录所写和问话陈情都可示,张韩所说没有半句虚言。

  而在此期间,钟繇已经在随意闲聊的时候,又暗中反复问了许多张韩任都伯期间,与眭固、于毒交战之事,可谓句句属实。

  到此处,他不得不心生敬佩。

  “购许县之地,乃是当时战乱,地为荒地,宅院零散,我虽有功绩攒下的赏赐,但难以置办七十三户家产,唯有寻便宜之地,故取许县,谁知……后改为许都,方才变卖十数处,又聚于一院,私以为,能成一桩美谈,没想到却成构陷之污。”

  “至于那些珠宝……”

  张韩说到这,嘿然惨笑道:“这些珠宝金玉要治罪,张某也无法辩驳,这些许多是成婚时的赠礼,有不少也是天子所赠。”

  “钟寺卿可将今日之言尽皆记录?”

  钟繇点点头,长舒一口气,笑道:“君侯放心,事无巨细,皆在录中。”

  “那好,再加一句吧,”张韩吃了一口苦涩的茶,低头看向桌案,嘴角泛起苦涩的淡笑,轻声道:“张伯常,愿辞去屯骑校尉之职,除青亭侯之爵,为庶民以赎罪,以此平息公卿之愤怒。”

  “唉!”张韩叹了口气,忽而朗声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说罢,他闭上双眼,不再多发一言。

  钟繇听闻最后这诗句,身子一震,竟感同身受的有了共鸣,而后便是鸡皮疙瘩从背脊直冲头顶。

  孤寂,何等的孤寂……

  ……

  司空府。

  曹昂今日被留在家中,没有到张韩身边随任。

  本来每日他都会在辰时之前到达,开始宿卫之责,今日是特意被留于家中。

  听完曹操告知原委,曹昂心里不甚担忧,试探性的问道:“父亲您……看似轻松不已,根本不去过问此事,应当是对伯常兄长的品行很有信心吧?”

  曹操嘿嘿一笑,“呵呵呵……错了,我也是在等着看看,这小子家里到底有多少积蓄了。”

第143章 你不了解他,我早就习惯了

  “来了来了!!”门外有校事大步本来,将一卷宽敞锦布送到了宿卫手中。

  宿卫又忙跑上阶,双手呈递给门口一位年轻英俊,气宇轩昂的儒生。

  “禀报司空,大理寺送来的审讯陈情录,由钟寺卿亲自执笔。”此儒生趋步入堂,将此卷安置于曹操身前案牍。

  杨修平日里跟随曹操,多次听他夸赞钟寺卿的书法,每一次都是赞不绝口。

  他亲自执笔记下的审讯录,不说内容如何,至少此卷面上看来一定赏心悦目。

  司空可先得一处开怀,再看内容时不至于太过愤怒。

  杨修真心做事,用心揣测,而且的确是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领,多方了解之下,对张韩非常敬佩。

  不过,张韩的“围炉”他是一定不会去的,杨修出自簪缨之家,敬佩归是敬佩,却不会和张韩混迹一堂。

  他要去,也只能去大公子曹昂的府中高宴,与往来鸿儒把酒言欢,畅谈策论。

  但,因为敬佩,所以心中也暗暗为张韩捏了把汗。

  毕竟谁也不曾想,校事府这第一把火,竟然会直接烧到他的头上。

  曹操面色一正,直接打开了卷宗观阅,其实他心里也并不担忧,张韩即便是真的被审出一个罪大恶极,那他也仍旧不会倒台。

  无非是,撕破脸皮而已。

  那些公卿或许没见到真刀之前都不知道,曹操只是不用刀而已,并非是手中无刀。

  他若是想,随时可以血溅长乐殿,让满朝公卿全部闭嘴。

  现在的局势只不过是……可以杀,但没必要。

  能名、威、利俱得的局面,又有何不可呢?

  他摊开卷宗看时,进入堂内的郭嘉、杨修以及在下手位上坐着的曹昂都是紧张不安。

  时不时的偷看曹操,来揣测他的心思,以猜想审讯录事的内容如何。

  虽说并不担心,但真是到了出结果的时候,又怎能不被牵动些许,毕竟是一件动辄可改变局势的大事。

  看了许久,曹操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沉声道:“居然是这样……好一句……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是我错怪伯常了。”

  “这书法真好。”

  曹操接连夸赞了一番,引得三人立即上前,想要询问但是却不敢开口,只是一直盯着曹操看。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曹昂愣了愣,得子?他不是您儿子啊,只是女婿,半个儿子而已。

  郭嘉急得都想直接上手抢了,但是出于从心他忍住了。

  末了,只有曹昂小声的问道:“父亲,伯常兄长他……”

  “呵呵,”曹操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笑容越发的灿烂,收起了这一份录事递给杨修,道:“德祖,送至尚书台呈报陛下。”

  “另,让尚书台将此录,抄百份,告示全城百姓!”

  “唯!”

  杨修立刻得令去办,他此刻根本不用猜测,这份录事绝对不是张韩认罪的罪状。

  甚至其中记录之言,极其精彩,他现在就立刻想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快步行走的时候,整颗心就好似被人用羽毛不断抚动,简直难受至极。

  不过他本身出自世族,自小深受礼教影响,绝不会偷看。

  只能纵马而奔,快步走送,直至荀彧面前,呈递了此录事之后,传达了曹操的命令。

  荀彧看了他一眼,而后仔细阅读钟繇亲自书写的录事,此书法刚入眼,便让荀彧赏心悦目,嘴角平缓,暗含笑意。

  当真,如沐春风、心旷神恬。

  再看到中段,荀彧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不住的点头。

  “伯常啊……虽有缺,却如何不令人倾心。月亦有缺,士皆慕之。”

  “令君此言,何意?”在旁的杨修早就忍不住了,当即轻轻拱手发问,那眼神直盯着荀彧手中的书信,看得热切。

  荀彧看他如此,便笑着道:“德祖在来前的路上,未曾翻看此录?”

  “不敢,”杨修立刻躬身:“学生知礼,不敢随意翻看,且司空下令抄录百份广而告之,其实事后也可得见。”

  “不错,”荀彧这一声不错,也不知道在说修的一番分析,还是在夸赞他的品行。

  是以,荀彧也不瞒着,笑道:“伯常君侯,并无贪墨,其家产大数为因救人性命,得其馈赠,有人证证明。”

  “其家中奴籍,并未为其私藏,而都是他当年行伍时,小营之中的兄弟亲属,伯常是为了他们,所以购地、搬迁,为他们安置其家。”

  荀彧说到这,将录事直接递到了杨修的面前来,笑着道:“你看最后这诗句。”

  杨修接过一看,顿时愣住,心神震动,双手攥紧了录书的两端,情绪略微有些激动。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何等孤寂、失望,不,这应当是绝望,”杨修又看了看上文记录,腮帮很快就鼓了起来,整个人的双眸凝实,“怪不得,君侯如此气愤,一生戎马征战功绩,竟然被人这般构陷。”

  “辞官去爵,好个气节昭昭的将军!”

  杨修眉飞色舞的看向荀彧,只觉气血翻涌,心中不忿难以平息,如今许都有天子坐镇,应该是安平盛世,若是百官可清朗治理,上下皆能勠力同心,方才能安万民,重振大汉。

  只可惜,现在的公卿在做些什么?!构陷一位满身功勋的青年才俊?

  选了张韩就算了,手段还这般愚蠢,此录事送上朝堂,这不是扳倒张君侯的罪状,这反而足以让他名声再上一阶。

  这张录事,其实是最好不过的事迹传言,甚至比那些年的“月旦评”更加有力,因为这不是品评出来的干瘪言语。

  这是大理寺审出的案状,而且,其中不乏实绩。

  但是杨修又觉得很奇怪,荀彧好像很淡定,既没有为张韩案反转而有所波动,也仿佛并不因为张君侯本身这般义薄云天而感到震撼动容。

  甚至,连这直抒胸臆、荡气回肠的诗句都无法打动。

  荀令君好稳的气度。

  “抄录百份,传扬。”

  荀彧将这一份录书交给了尚书台各文学掾,这些年轻学子都乐此不疲,大为兴起。

  且不说录书的内容如何,光是钟繇的书法,都属他们争相临摹的墨宝,自然争先恐后。

  ……

  长乐殿上。

  此时曹操已然入宫,满脸怒意,趾高气昂,身后跟着数名官吏,其中校事府府君戏忠、大理寺卿钟繇也赫然在列。

  这些文武一言不发,直冲长乐殿,在门前守候的黄门、内侍全都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有人进去禀报。

  伏完、董两人早已在殿内和天子刘协一同等待大理寺审讯的结果。

  告发张韩的事,属董承前头,那些有西凉将背景的官吏尽皆附和,因此校事府也不得不重视。

  刘协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也是处于懵乱的状态,他根本不敢相信张韩背地里竟然是这等巨贪。

  他是去年定都之后做的屯骑校尉,即便俸禄很高,却也不该有如此宽阔的宅院,足足堪比一宫。

  这些土地、宅邸建造的人力从何而来,若非是贪墨,张韩怎能有这等财力。

  刘协做梦都想不到,他一直认为是青年才俊、救世后生的张韩,暗地里居然是这种人!!

  听取官吏揭举时,刘协就已头晕目眩,感觉自己遭到了欺瞒哄骗,在一上午无言之中,心中愤懑!

  此刻,内侍慌乱跑来,朗声急道:“陛下,陛下……曹司空领着许多大臣,正气冲冲上长乐殿来……”

  刘协双眸一颤,还,还是露出真面目了吗?曹爱卿,终究还是藏不住了……

  董承慌忙躬身行礼,快速道:“陛下您看看,曹孟德气急败坏,终究还是图穷匕见了,张伯常如此贪墨,他曹操又能是什么好人?”

  “这定是知晓若按照法度论处,张伯常当处以绞刑,曹操自然不舍,定是要威逼陛下撤回成命!”

  “微臣,恳请陛下切莫改口,一定不可屈于曹操之威啊。”

  董承他们当然清楚刘协心中惧怕,不敢和曹操当殿顶撞,一旦被弹压了回来,则日后再无机会。

  而曹操,实际上并不是董卓,因为曹操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他虽然不喜士族,当下却还是需要士族为他输送人才,不会真正对立到底。

  毕竟,曹氏虽得天子,却还不算是能独挡天下诸侯的一方势力,他和士人之间,绝不会像董卓当年那般剑拔弩张,弄得朝野上下均是反对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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