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第122节

  以黄河流域的支脉运粮,要颇为轻松些,由此袁绍军中的粮食定然无虑,大军应可调配多倍于曹军,倚靠魏郡南下而战,进军之处应该是……

  贾诩眉头紧锁,仔细思索舆图,得了结论乃是黎阳。

  而曹氏,在东郡濮阳驻军多年,雷打不动,对河岸渡口也是多次丢失复得,绝不松口。

  如此看来,他们乃是要背靠濮阳,靠颍水、济水、卞水诸地,都是运粮之法,水陆两运应当很快,也无粮草之虑。

  真正的关键就在于,官渡水。

  官渡水上的渡口,已经渡河两岸的大片平原,都将是主战之地,可战场,也只能容下万余人。

  贾诩很明白这个道理,战场就这么大,绕路分兵奔袭也找不到更大的战场了。

  两军交战之地,只可容纳万数,那么纵使大军带了百万,也只是一万作战的兵马,和九十九万后援待递补的精力充沛的兵马而已。

  大势应当概如此也,并不算明朗,只能说有得打。

  可如此看来,曹氏也绝不是待宰羔羊,无法与袁绍力敌。

  想到这里,贾诩明白了,张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是要让自己好好思索两家的强弱。

  而且,这种思索不需要他提点多少,甚至不需要多一句嘴,都需要他自己全数思索出来。

  因为自己分析判断出来的局势,方才是最坚信的。

  贾诩以前不曾细想此事,始终和大流一样,觉得当今天下那位河北的袁绍才是明主。

  可经历了宛城变故,曹公进退自如,麾下文武如此强悍,又深谋远虑启用如张韩这样的白丁小辈。

  所谓“唯才是举”、“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方见英雄本色。

  这么说来,那河南北的大战,应当是“海内名士”与“唯才是举”的争斗,颇有大流激撞之风。

  当是一场,名垂千古的大战才是,张伯常……是劝我也到这乱潮之中,拨水翻浪。

  “胜袁绍,在尽取精锐,上下同欲,以精击广,以坚守乱,袁绍必不可得。”

  “关键在于,渡河。”

  张韩和曹昂对视了一眼,眼中颇有兴致,又问道:“渡河,何意?”

  贾诩面色认真,轻抚胡须,双眸微微虚起,干瘦的面皮几次颤动,正在深深思索,片刻后,他方才沉声道:“以黄河为界,袁绍若大动干戈渡河来攻,便可战。”

  “若是不渡河,就可继续发展向南,积蓄粮草以备战,如今优势就在于,曹公对天子如臣如民,尊敬不逆,名声大好,袁绍定会着急。”

  “他一旦着急,便不想再奉诏,一定会寻机而战。”

  “依在下看来,袁氏兄弟二人都不愿再受汉廷掣肘,但袁绍麾下名士众多,不得不顾及,我料定袁术更会先篡逆。”

  “防备河北,只需在沿河渡口加驻兵马,以天子诏钳制。”

  “当先防扬州淮南一部!取袁术之地!如此更扬汉廷声威,又可得人丁、钱财无数!”

  “至此后,再暗中休养生息实则积蓄兵力,对外示弱撤防大河渡口,改夺支流渡口。引袁绍渡大河而攻,如此,他背靠河岸无有退路,粮草需运送囤积于河对岸,属兵忌。”

  “而关键,就在渡河!袁绍渡河之时,便是大战重略所在,大军渡河无退路,粮草一毁,几十万人命可付之一炬也,但……真正作战会否能有这等机会。”

  贾诩眼中精芒不断,但心中依旧觉得机会很渺茫……

  毕竟,袁绍麾下众谋,也有不少当世奇人,若是同聚于战场,并不弱于曹公帐中文武。

  他怅然若失的平视远处,只觉得心中虽激昂,却想象不到细处如何。

  因为这些都只是军略畅享,预见猜测而已,还远远没有到达下断言的时候。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为谋者最忌讳“笃定”、“断言”,应该随时保持抓住变机的心。

  这一点,他和郭嘉完全不同,郭嘉所谋在风采豪迈,一旦定论便会勇猛奋进,驽力达成。

  贾诩,则是谨小慎微,时刻注意时局变化,不断修正计谋,以确保敌人绝无翻身之可能。

  不过此时,他侃侃而谈的一番军论,已经让曹昂深感佩服,若不是张韩在场,他真的要上前拜先生了。

  因为这些大势判断的依据,应当都是来源于贾诩当初在长安的情报所得,自己推断而来,这份眼光当世无双。

  他甚至还没有涉猎曹营的许多隐秘情报。

  此时,张韩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那明天就少跑一半吧。”

  “诶!?”贾诩顿时目瞪口呆,既而怒视张韩,指着道:“年轻人,你为人要敬老啊!!”

  “这军中操训我,我真的不行……”

第138章 司空!您的事迹许都尽知!

  “他真这么说!?”

  宛城衙署之内,曹操听完了张韩和曹昂的禀报,眼中逐渐浮现出了笑意。

  “这贾文和,可谓博学多才,急智善谋,不过人心险恶,他的事迹不多,但许多大事的背后,都有他的身影。”

  “相比于宛城将士,能得贾诩归附我更为心喜,”曹操说到这,顿了顿,笑道:“可惜的是,贾诩其实心中最想去的应该是河北。”

  “那不一定,”张韩不了解贾诩,但他知道这样的利己主义者,从来不会将自己的退路堵死。

  “贾诩要的是长久安宁之地,他肯定不会一开始就想去河北。”

  曹操狐疑的看向张韩,道:“那,伯常之见,他会想去何处?”

  “谁赢就去谁那,”张韩面色如常,提醒道:“不光是贾诩,天下许多家族、贤才、豪士都是如此,谁赢他们就会去何处。”

  曹操听完此话暗暗点头,张韩所言极有道理,而且他这些时日的话与思想,都越来越有道理。

  孩子不错,依然还在快速成长,当初让他在身边为主簿一直教导,而不是只顾派遣他上战场冲杀,如今看来竟是极好的决定。

  “伯常所言极是,那这贾诩就暂且放在你那里,如何处置你自己决定。”

  曹操安然靠在了软塌之后,脸色悠闲喜悦。

  张韩点头应下,并且豪言壮语保证一定能看住贾诩,再逐渐笼络其心,消磨其志,让他彻底为曹氏出谋划策,日后获取功绩。

  一番话之后,张韩话锋一转,道:“岳父,小婿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为我主持公道。”

  “陛下赐我那把长枪……”

  曹操脸色顿时一黑,伸手往堂外院门一指。

  张韩双眸登时一亮:“我可以直接去找张绣要了!?”

  “滚出去。”

  啧,曹贼。

  张韩内心狠狠地谴责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宛城战事的军报,小婿已经着飞骑送回许都,陛下的封赏应该快准备了,而且书信告知文若、祭酒两位先生领百官出迎许都十里……”

  “到时候,岳父您在宛城的英勇事迹——”

  “呵呵,”曹操冷笑了一声,眼中带有厉色瞥向张韩。

  宛城这件事,曹公很满意,但伱方才说话的态度,曹公不喜欢。

  张韩嘴角一抽,连忙改口:“此将计就计之举,堪称一绝,后义释张绣,又能传为一段佳话,或许此后,那些当初从长安奔逃的西凉残部,都会因此事想要归于岳父麾下。”

  “嗯,”曹操收回了目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去吧,你和张绣的恩怨,我不掺和。”

  “哎,好嘞。”

  张韩立即和典韦、曹昂拱手而去,直奔张绣所在的府邸。

  他在宛城内城还有一宅,现在衙署是已经让了出来,在外的兵马也完成了换防,张济的旧部兵马会在数日之内相继前往汝南。

  张绣随叔父张济一路劫掠而来,积攒了不少钱财。

  张韩和典韦去了一趟,很快就欢天喜地的从张绣宅院里出来,并带走了一杆亮银长枪和大量的财物细软。

  晚上张绣状告到曹操处,曹操说他还很年轻,日后立功有的是荣华富贵,而张韩贪财,品行必不能及也日后再难有擢升了,张绣受用离去。

  他后面一想觉得不对劲了,张韩屯骑校尉、青亭侯、曹氏恩人、女婿,曹昂的兄弟义友,甚至还是良师。

  确实难以再擢升了,再升不就是四征、车骑、骠骑、大将军了吗?

  这话没毛病,但张绣感觉被诓骗得不轻,于是回到家徒四壁的宅邸气得嗷嗷叫。

  却并没有什么用处。

  ……

  驻留七日,曹军班师回许都,留下两万余兵马驻守宛城、樊城,继而进一步踏入南阳郡。

  而曹操飞骑探报告知,天子诏书已在路上,会以汉廷名义镇扫南阳贼寇,不令此地荒废颓唐,重回人丁兴旺的大郡光景。

  得天子诏书在此,想必刘表这几年之内都不敢有太大动作。

  宛城局势,算是稳固了下来。

  而张济的旧部,尽数归于曹操所有,去往汝南,由曹休、李典、许定等人操训,再挑选精锐演练战阵,日后为一支兵马。

  又十日班师,大军回到了许都外十里,荀彧领百官来迎,吹号擂鼓相庆,以恭贺曹操班师。

  刚见面,荀彧将曹操迎下马车来,原本严肃的面庞上浮现笑容。

  而且还很欣赏、敬佩,他一到曹操面前当即拱手,朗声道:“司空威震宛城,功成南阳!令彧敬佩不已!只身入城收服张绣,听得荀彧目眩神迷!”

  “司空之胆略、才情,当世无人能及,汉室于司空之功,定能复兴!”

  荀彧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宛城一下,兵驻汝南,便是向朝廷传得一个讯息,长安旧部当归属于曹氏,威德加以海内。

  而那些公卿大臣,更是无话可说,听闻大胜且收服所有宛城的张济旧部之后,他们在朝堂上的人也都逐渐沉寂了下去。

  每日上朝也只能启奏日常政务,相安无事了十日,整个公卿层的大臣,均无任何异样之言,尽是夸赞司空之能。

  天子刘协,惊喜不已,每日欢心雀跃,肉眼可见其脸上笑意发自内心。

  能有这等光景,均是宛城扬名之功。

  但是,荀彧发现说完之后曹操的脸色不太好,原本他还微笑,但听完了自己夸赞后,却古怪的板起了脸。

  然后沉声道:“文若,区区宛城而已,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迎接,况且,你以往并非是阿谀奉承之人,这些话日后不必再说了。”

  这不是荀文若能说出来的话!

  荀彧愣住了,眉头紧皱,没明白曹操这些话的意思,但他却也没有再多问。

  只是,心里很奇怪别扭。

  我这是发自内心的夸赞,洞悉张绣其奸,只身赴计重而破,的确是潇洒豪迈之姿,令人仰慕也是正常。

  怎么主公不喜夸赞吗?以往我见奉孝、志才他们所夸,都是极为受用,并且面露得意之色,喜形于色的啊……

  他不喜我夸?

  主公还是喜欢我严肃认真的品性,荀彧心想道。

  到入朝堂,接受了天子的表彰之后,曹操再得功绩在身,又点名夸赞了张韩、郭嘉、典韦等人在此行之中的文治武功,彼此都得一番赏赐皆大欢喜。

  散朝时满朝文武的夸赞,曹操都是一概不想听,面色严肃的向下疾走,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身后百官望着他的背影更是百感交集,各有心思。

  董承、杨彪等人走得缓慢,一层层向下,啧啧称奇:“司空明明是打了胜仗,却跟败了一样,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杨彪轻抚胡须,附和点头:“的确是奇人也,这等人正是因为大胜,才以严肃鞭策己身,不可骄傲自满,正是行事豪迈不羁,实则内心谨小慎微,曹孟德……欲胜之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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