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安德烈,瓦伦泰勒这位管家出身的义士立场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至于提出的策略,显然是参考了霍恩提供的资料并结合自己思考的结果。
眼下,看的就是执行问题了。
…………
不得不说,由于圣父不作美,连着下了三天雨,且三天都是逆风。
这就导致霍恩的船队不得不频频停下休整,甚至不得不雇佣纤夫。
教皇冕下出手大方,可却苦了随行管家的人员。
后来干脆将六个战团留在了岗哨堡,仅由第一圣甲兵团与第八先锋团护送霍恩与瓦伦泰勒。
这一下,才算是加快了行船的速度。
只是高堡那边却是等的艰难,毕竟边境骑士团正在进攻,他们还得抽出级别不低的人等候在高堡。
这支战团本来就是墨莉雅提一手塑造,霍恩并没能在其中建立太强的威信。
况且战团中,还有不少人都是先前的死亡团、雄鹰团,跟霍恩救世军在奶酪湾交过手的。
那些底层的小军官和士兵,自然是要嘀嘀咕咕。
本地司铎修会得到消息的修士们,自然是看《真理报》得到消息,提前赶到高堡迎接。
听到兵油子们抱怨嘀咕,这些修士们却是不敢正面对抗。
毕竟安德烈的铁拳战团,已然逐渐架空了司铎修会。
但他们治不了铁拳战团,教皇冕下还治不了吗?
于是各种告状信和检举信,就像是雪花般朝着圣孙座船飞来。
每次小船送水附带的一大袋信件,都把瓦伦泰勒看的直皱眉。
本地司铎修会被架空不是没有原因的。
上瑞佛郡作为山地派领地,一样存在着贵族势力任命百户长,百户长与巡游修士合作治理的体系。
而巡游修士这一层级,由于后期霍恩人手用空,只有少量圣孙派,大多都是本地修道院与教堂里审查提拔的。
这些人尽管经过集训,可立场和意志远不如那些拜圣父会的修士坚定,导致本地修会和铁拳战团在权力争斗中屡屡拉胯。
结果双方从互不干涉,变成了安德烈指挥司铎修会的模式。
每天看完这些信件,瓦伦泰勒一边对本地僧侣怒其不争,一边还要大骂安德烈僭越。
这法兰浪子居然敢私自任命军屯官。
军屯官就是招募牧羊人,一丁参军,家中余丁就可以得到五十亩地。
但问题是,由于人口逃散、户籍失效与司铎修会不作为,导致田地归属极其混乱。
虽然这些田地被耕种和放牧,但报告到霍恩这来,那就是荒地。
既然是荒地,那自然是不收税的。
然而,这还是只是安德烈养兵的其中一个法子。
铁拳战团的大头,居然还是靠边境贸易。
他先是大肆扩充兵额,再拿着这兵额去御前修会,说薪资不要了,要军粮总行吧?
御前修会看他超编,自然是不肯,于是安德烈就哭爹喊娘说他买还不行吗?
可霍恩规定了战时状态,粮食不许随意交易,所以御前修会被他磨的没办法,就给了他一个对外买粮的权限。
然后这位安德烈就开始表演了。
简而言之,从红叶丘进口低价粮,卖到碎石原换羊毛,羊毛送到南芒德郡换钱,钱再去买粮食。
要知道,霍恩能把洪水治理好,不代表碎石原人也可以。
洪水淹没了碎石原的产粮地,导致碎石原闹了饥荒。
尤其是目前碎石原翼巢公爵跑路,贵族们群龙无首。
本来荆棘园的欧斯拉家族还能伸出援手,但现在他们自己也要打仗,那就只好死教友不死本人了。
在现在的碎石原,随便一袋子粮食就能买来大批羊毛甚至是人口。
相当于安德烈直接吞了碎石原的羊毛关税用来养兵和他自己。
是的,这位安德烈战团长甚至还贪污。
瓦伦泰勒每日都是面对信件,对着安德烈虚空谩骂。
反倒是霍恩经常在帮着说两句,看本地修会这费拉不堪的样子,不做整合还真不一定能抗住碎石原贵族进攻。
安德烈能这么玩的前提,就是他彻底压制住了碎石原南境的贵族们。
这些贪污所得的很大一部分,的确用在了士兵身上。
“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
伴着瓦伦泰勒疑惑而愤怒的评价,船队终于抵达了高堡市。
第860章 极端不忠诚,交代不老实
“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不会真去搜集什么罪证,要判安德烈阁下的罪吧?”
高堡市城下码头的一间修道院内,潮湿的地面上爬着鼻涕虫。
可房间内的两名军官却是不以为意,仍旧围坐在圆桌前,用修道院珍藏的白瓷杯斟酒。
听到好友贝瑟说这话,一名胸前裹着纱布军官,用法兰口音浓重的莱亚语笑道:“安德烈阁下手握兵权,边境骑士团近在眉睫,他们还敢有什么动作吗?”
“这些天,那些乡巴佬修士,不就是天天给那位写信吗?”贝瑟拈起一片咸猪腿肉丢入口中。
那负伤军官不回话,只是抬头朝着河面看去,他每隔一刻钟就要抬头看一次。
从四瓣花形的玻璃窗外,正能看到平静的银蜢河河面。
除了几艘来往的小商船,就只剩下渡船与捕鱼的小木筏了。
贝瑟伸手扒拉了一下那负伤军官的肩膀:“索切特,你别不当回事,我抢了一封看了,可没好话。”
这位安德烈的旧部却是不置可否的饮了一口酒:“咱们自问无愧,要不是扩了兵,整合了上瑞佛郡,边境骑士团早打进来了。
去年起,安德烈阁下就说莱亚人要增兵,你还不信,这不就来了吗?
按照你说的,不管这位圣孙品行如何,绝对是个聪明人,他一时半会不会对安德烈阁下定罪的。”
“那位看着和善,心狠着呢。”霍恩在不流血之夜中的表现给山地骑士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至今还只敢叫“那位”。
无敌的墨莉雅提殿下都倒下了,被软禁到现在呢!
垂下眼帘,索切特只是将一团黑糊糊的梨膏倒入酒中。
这是法兰风暴岬那边特有的喝法,当地虽盛产梨子,偏偏又小又涩。
所以当地人会把梨子与草药等制成膏体,然后加入蜜酒中来喝,效果与啤酒花类似。
将梨酒喝下,索切特才慢悠悠开口:“这位起码还愿意做个仁爱世人的姿态,花丘城与圣座城那两位可是连面子都不做了。”
圣座城的普利亚诺调动边境骑士团进攻内陆,索切特现在是亲身经历。
至于花丘城那位,索切特可是法兰人,格兰迪瓦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吗?
“那要是安德烈阁下在战后被判了罪,你该怎么办?”
“回老家继承家产。”
贝瑟一时语塞,他倒是忘了,眼前的这位索切特,家里可是风暴峡的丝绸商。
不过他家只是第一代丝绸商,还未完成商人向新贵的转化。
这位索切特可是上过当地的伦德巴大学,读的就是行政学院。
这种类型的学院,被法兰人称呼为“宰相的摇篮”,尤其是新桥大学的行政学院。
不过莫名奇妙的是,作为富商子弟的索切特并没有选择通过成为国王包税人或者廷臣而获取晋升之阶——
在法兰,联姻、购买头衔、服务国王算是商人向新贵转化的三大路径。
可索切特却选择了参军。
只可惜他的父亲是富商,购买的爵士(终身不世袭男爵)头衔得不到土地贵族横行的法兰军队体系的认可。
在中队长或者叫连队长(三百人队)的位置上待了四年后,他选择了退役。
此后他当过雇佣兵,跑过船,当过税吏和贵族廷臣。
这一次他本来是来千河谷跑商,结果却被安德烈留了下来,并直接授予了他守城官的位置。
谁能想到,他在法兰的军职天花板,居然是他在千河谷的起点。
这一次熊啃堡守城战,他立下了不小的功劳,预计还能再升一级,成为新编兵团的兵团长。
安德烈对这些法兰旧部,可是向来不吝官职的。
这边贝瑟还在唠唠叨叨地说着,又一次抬头观望的索切特却是忽然站起身。
“来了。”
“什么来了?”
“你们千河谷的教皇。”
…………
带着车马行李来到码头广场的边缘,得到消息的安德烈正快马奔来。
这人都还没看清影子,便听到了他豪迈的大笑声:“瓦伦泰勒啊,你小子可叫我好等啊。”
没等战马停稳,安德烈便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给了瓦伦泰勒一个大大的拥抱。
周围的围观的士兵、军官以及巡游修士们都是探头探脑地观瞧。
交流着这位陌生僧侣的名字,才有人后知后觉地想起。
“哎呀,那不是圣孙义军的那个领袖吗?还号称过西境守护教皇的……”
西境守护教皇……听到这个称呼,旁边几位法兰军官脸上都绷不住地露出了V型笑嘴。
安德烈酒后可没少说过当初干的荒唐事,见到真人了,他们才有了几分实感。
相比于安德烈的热情,瓦伦泰勒却是冷淡了许多。
他轻拍安德烈的后背,示意他松开手:“途中遇雨,耽搁了几天。”
安德烈像是没感觉到这份冷淡,向后退了一步,颇为感慨地望着瓦伦泰勒:“我几次请你过来帮忙,你都不肯,我还以为你真要当苦修士呢。”
“要不是冕下点将,我现在的确应该还在做苦修士。”瓦伦泰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安德烈,“只是上瑞佛郡修会无能,我必须出山!”
听到瓦伦泰勒的发言,原先面露喜色的诸多司铎修会修士们都是大惊。
这怎么打小报告还打出反效果了?
“没有啊,上瑞佛郡修会干的非常好啊,我们合作愉快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