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英雄无可见,今有铅丸与炮弹。”
闻所未闻圣父手,无坚不摧发条铳。
吾辈修士均神选,纵有千难亦无惧。
歌我一排又一排,神圣联盟救世军!”
第683章 逃!
“哈……哈……哈……”
双手撑着膝盖,塔斯金站在河畔边,大口地喘着气。
尽管他们是提前逃跑,并且没有向着河畔奔逃,可十几个同伴到现在还是仅剩下五人。
剩余的要么被沼泽所吞噬,要么就是没跑过骑士老爷们。
他们抢占了先机,一路沿着原来的路逃到了干地的土丘上,这才挣得了一条命。
潮湿压抑的河风下,这五个难兄难弟互相看看,各自的脸上却是被泥巴糊满的无奈。
“歇歇吧,大家互相包扎一下伤口。”强忍着疼痛,塔斯金声音沙哑,“要不然感染了,就是跑出去也得死。”
这该死的黑蛇湾气候,随随便便受点伤都会感染风毒(破伤风)。
扶着土丘上的棕榈树干,塔斯金伸手让同伴用小刀剜出被铅子打中的烂肉,回首便向这片沼泽区张望。
在先前的那巨炮齐鸣后,这场遭遇战便进入了尾声。
虽然期间一部分骑士多次组织了小规模的反攻,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但在鹰隼炮和圣铳的圣风下,这一点点反抗还是消弭于无形。
天空中仍然传来轰隆隆的炮声,草地上还是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狂奔的骑士们。
在芦苇溪流纵横的小路上,身披重甲的骑士老爷们还在小心翼翼地躲避,身影在灌木后头若隐若现。
这部分的骑士们还算运气好的。
那些运气不好的被几门炮一轰,慌不择路被驱赶到了河畔,然后迎接他们的,就是河面上的狮鹫炮。
塔斯金心情复杂地扭头,浑浊的小眼睛望着河面,上百具衣着精美的浮尸从河面上流过,不舍昼夜。
然而这只是冰山一角,因为还有上百名骑士来不及脱甲,而在水面下漂浮着。
被狮鹫炮吓疯了的骑士们,居然在神罚军的驱赶下,选择了跳到了一旁的摩恩河里。
在一定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骑士们是可以硬顶着重甲在水里潜泳一段时间的。
要是运气好能钻到空子,说不定还真能逃离包围。
只可惜来了个不讲武德的圣女让娜,站在土丘上,塔斯金时不时就听到一阵闪电的噼啪作响声和水面上跃起的电光。
随后不久,河面上就会浮起翻着白肚皮的河鲈与双眼发白的骑士老爷们。
见识过圣女的威力后,骑士们老老实实停止了下饺子的行为,哭丧着脸跪下,用粗疏的莱亚语高喊着:“投降了!投降了!”
他们被迫将盔甲脱掉,在圣铳手的铳口下,被沉重的砂浆枷锁锁住双腿和双手。
如果不是在沼泽地形,如果不是在黑蛇湾的话,那么这3000名骑士起码能跑掉一半。
而现在估计逃离了战场的,还不足五六百人,排除掉战死的,这一回霍恩估计能抓住接近2000名法兰骑士。
当河风从沼泽间吹来,塔斯金能清楚地闻到血与汗的气味,还夹杂着闪电的焦糊味以及骑士老爷们的尖叫与呻吟。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败。
咬紧的牙关,任由同伴用剪刀将变形的铅子夹出,再把挂着铅屑碎片的烂肉剜掉,塔斯金声音发颤:“好了,咱们走吧。”
“去哪儿?”一个稍显青涩的年轻雇佣军问道。
塔斯金瞧了眼那战场:“黑蛇湾是不能待了,咱们再往前走一段,找个小木筏,偷偷回营地,把钱财行李什么的拿上,就坐商船离开吧。”
“索拉堡城下不还有一万多士兵吗?就这么跑了,咱们以后还接得到单子吗?”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们去应募专制公的国土佣仆得了。”另一名用树枝夹住断臂的雇佣军晃悠着苍白的脑袋过来,“喀齐伯爵带着3000强悍的全甲超凡骑士都输了,那索拉堡城下一万多卫兵军士怎么赢?”
不得不说,这些打了多年仗的雇佣军,可谓是久病成医,各自都有一套治疗和急救的经验手段。
“我倒不是说这个,而是公爵那边怎么交代呢?”
“公爵?”撑着沙沙的喉咙,塔斯金咳嗽一声,“你看着吧,等战败的骑士们找到波多撒,他从这里到蜻蜓湾,能脚能沾到一次陆地算我输。”
话刚说完,他的肚子打雷般响起了“轰鸣”,仿佛传染般,周围几个人的肚子都传来了咕嘟嘟的响声。
毕竟刚刚打了一场仗,外加一系列跑动和生死时速,大家的肚子都空了。
好在塔斯金遵循留最后一口食物的原则,剩下了一点面包和咸鱼肉,勉强做了一个脚臭小汉堡,五个人分着吃了,才摸着肚子继续上路。
…………
“呕!”贝芒莱猛地捂住了鼻子,厌恶地看着眼前的药汤,乞求般看着眼前满脸大胡子的勤务兵,“不喝行不行?”
“不行。”那位团外科医生兼理发师强硬地将汤碗怼到了贝芒莱嘴边,“止血的汤剂,你一滴都不许剩。”
贝芒莱自认倒霉地咬着牙,将汤剂一饮而尽,立刻像个哈巴狗一般伸着舌头,掏出了麦片棒狂舔起来。
他也算是倒霉,在追击骑士们的过程中被一只鳄鱼咬伤了大腿,要不是同伴反应快,他差点就要交代在那了。
这场仗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打完了,真正交战的部分不过两刻钟,然而清理残敌和打扫战场却用了足足3个小时。
沼泽地形实在是不好展开,更别提专门用来追击敌军的兽人骠骑兵了,双方步兵只能在草丛和溪流间不断缠斗。
但战局的胜负,是不会因为这些局部的小小胜负而改变的。
等到天幕日渐昏暗,不仅两个战团走出了这片烂泥地,打扫完了战场,甚至连营地都立起来了。
一个个蜂窝煤炉上升起蓝色的火焰,水壶里装着摩恩河水,煮着用来包扎的白绷带和各种汤剂。
这种根植于救世军中的战后医护体系和先进的卫生概念,让霍恩军队中的死亡率很低,而伤残率同时代相比极高。
围绕着一个个蜂窝煤炉的,是一群群裹着薄毯的修士,口水横流地等待着犒军的紫蛋炖肉汤。
军需官们更是不过了,把所有的蓝浆咖啡都提了出来,让每名伤员都能喝上一口。
端着加入了牛奶、香草、肉桂和糖粉的蓝色液体,贝芒莱在其他健康的士兵羡慕嫉妒的眼神中,故意拿起一件精美的华服上下观瞧。
这些全甲骑士们可是全身上下都是宝,随便一个戒指都能卖上七八个金镑,虽然是二手的战时衣服,却同样能卖上一个半个金镑。
不仅仅是衣服,还有盔甲。
这一战打下来,不说别的,却算是把神罚军的铁甲给补齐了。
先前的神罚军,可是只有军官有胸甲全甲,普通士兵要么是近卫军淘汰的旧甲,要么就是最烂的锁子甲。
战场之上,士兵们搜刮到了1800多副完整的盔甲,400多副损坏的盔甲,直接一口气补满了神罚军的盔甲空缺还有的剩。
想象着自己穿上铁甲时威风的模样,哪怕是向来沉闷性格的贝芒莱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甚至有些猥琐的笑容。
“好了,别看你那个破衣服了,玛德,它是你娘们啊?”旁边的修士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现在腿坏了,到时候等我们进敌军索拉堡大营时,你就没机会了,那才是精华呢。”
贝芒莱原先笑开花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第684章 喀齐伯爵,你这个狗叛徒!
刚放下手中干干净净的汤碗,霍恩便听到了军帐帘子掀起的声音。
在七八名高大战争修士的羁押下,几名仅穿着内衣的贵族与骑士被带入了帐篷。
“你就是那位妖人霍恩?”为首的贵族虽然狼狈,可还是倨傲地昂着脑袋,看着盘坐在矮几边的霍恩,“你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或许应该比现在更雄壮,或者说更高大一点。”那贵族上下打量着霍恩,“我从没想到过,打败我的人会是一个矮小的农家小子。”
“大胆!”他身后的那名近卫修士立刻将军刀从腰间抽了出来,两边的修士更是齐齐一脚踢在了那贵族的腿弯,逼着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霍恩却是微笑着挥了挥手,制止了修士的行为:“你叫什么名字?”
“希瓦领的伯爵喀齐·希瓦。”尽管被压着跪在地上,喀齐伯爵还是咬牙抬起头直视着霍恩。
霍恩从矮几后站起身,不说话,缓缓向着喀齐伯爵走来,直到站到他的面前,低着头看着他:“现在谁高?”
“你的士兵无礼地将我摁跪在地上,当然是你了。”喀齐伯爵冷冷地抬头说道。
“哈哈哈哈。”霍恩转过身,走到矮几前,拿起了一杯红茶,“是啊,你的身材比我高大多了,可是我站着,你却要跪着。
你的骑士们每一个都比我身材高大,可是他们像是羔羊一样,被我的铳和炮赶得到处跑,痛哭流涕地祈求我的饶恕。
你是个失败者,反而要嫌弃胜利者不够高贵,难道输给一个高大骑士就比输给一个矮个农夫好吗?
你不去想自己的士兵怎么办?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失败?
第一件事居然是试图激怒我求死,搞得你好像真是悲壮英雄一般,本质就是如纳西索斯般看着自己的倒影自我感动。
你这个人,脑子里还真是只想着自己呢。”
“我失败,是因为不熟悉你们的新武器,有本事大家各自退回三十里,重打一次。”喀齐伯爵原先倨傲而平淡隐隐维持不住了,耳根子渐渐开始发红。
“失败就是失败,你比我美一万倍也好,比我高一万倍也好,我胜利了,你是失败者,那你就没有理由。”
抿了一口红茶,霍恩直视着他的眼睛,笑容中甚至带着一丝怜悯:“战败的时候,你说什么都像是借口。”
不去管破防后乱吼乱叫的喀齐伯爵,霍恩走到了另外一名骑士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尊敬而伟大的神选圣孙子,请允许我介绍卑微的自己,我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普通骑士,贱名拉席克·巴巴尔。”巴巴尔骑士咽了口口水,“我愿意献上不菲的赎金来换取我无益的生命。”
“很好,巴巴尔,我问你,你们的指挥官是谁?是波多撒公爵吗?他现在在何处?”
“是波多撒公爵,他说要带着援军支援我们,可是到战役结束都没有出现。”巴巴尔小心翼翼地看着霍恩的脸色,“或许,还在营地内。”
“巴巴尔,你这个狗叛徒!”面红如血的喀齐伯爵勉力扭过身,朝着巴巴尔吐了一口痰。
霍恩朝那边使了个眼色,一名近卫修士立刻拿出两条脏兮兮的袜子,塞入了喀齐伯爵的嘴巴里。
“大概有多少兵力在索拉堡前?是如何分布的?”
从这位巴巴尔骑士口中,霍恩迅速问出了索拉堡附近的大致兵力分布和物资存放点。
他又交叉盘问了几位骑士,得到的答案大差不差。
只是最后在询问波多撒公爵去向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只有喀齐伯爵清楚,所以霍恩才叫人扯掉了喀齐伯爵嘴里的袜子。
经过了先前的种种,此时的喀齐伯爵已然平静下来,他冷冷说道:“我告诉了你,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可以考虑。”
喀齐伯爵看着霍恩看了好久,才开口道:“波多撒公爵在临战时就在摩恩河的一处暗湾中,距离这不远,我战败后他应该会按照原计划顺流直下蜻蜓港。”
“他会丢下索拉堡前的一万多人?”
“你们一战俘虏加杀伤了几乎四分之三的主力骑士,剩下的士兵怎么防守?”喀齐伯爵淡淡道,“他说不定都不会通知索拉堡大营战败的消息,指望着他们拖延时间,方便运输他从黑蛇湾掠夺来的财宝和香料呢。”
霍恩点点头,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挥挥手让人把这些战俘押走。
“您答应过我回答我一个问题。”喀齐伯爵挣扎着,“你们那些铳和炮,是从哪儿来的?”
霍恩重新在矮几后坐下:“你告诉了我不知真假的消息,我就要告诉你这个大奥秘?这太不公平。”
喀齐伯爵目光灼灼地盯着霍恩:“只要你能告诉我,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我要的可就多了。”轻笑一声,霍恩继续挥了挥手,“现在说再多也是空谈,不如等我扫平了南部郡的贵族联军再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