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浪为了对付陈盛,这几日可谓殚精竭虑。
因为他心知肚明,只有除掉陈盛这个心腹大患,眼前这位余上使才会功成身退,离开常山。
而只有余上使离开,他李千浪才能真正坐上这常山分舵舵主的宝座。
“只可惜啊。”
李千浪忽然阴恻一笑:“那陈盛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切尽在咱们的算计之中,等见了面,他若识相,乖乖合作,或许还能留条活路。
若是不识抬举嘿嘿,那就只能劳烦舵主您亲自出手,送他上路了。”
李千浪虽未亲眼见过陈盛出手,但‘常山煞神’的名号绝非虚传。
他自忖没把握对付这等狠角色,自然不会去冒生命危险,唯有请动先天境的舵主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压,才是最稳妥、最省力的办法。
“做得不错。”
余千童听完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从奉盟中之命来到这青狼寨,组建常山分舵以来,他便将一应琐碎事务全都丢给了李千浪处理,自己则终日沉溺于酒色享乐之中。
毕竟对付一个区区县域的筑基武师,实在不值得他耗费太多心神。
幸好,这个李千浪办事还算得力。
“待本使功成返回总舵,必定全力举荐你担任这常山分舵舵主之位。”余千童哈哈一笑,许下承诺。
李千浪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激动:
“多谢舵主栽培,舵主知遇之恩,属下没齿难忘,日后无论舵主有何差遣,属下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哦?是吗?”
余千童双眼微眯,听出了李千浪话中的深意,这是打算彻底投靠他,即便他日后离开常山,李千浪也会唯他马首是瞻。
这对他而言,自然是好事一桩。
毕竟即便是先天强者,修炼也离不开庞大的资源支持,若能掌控常山分舵这条财路,无疑能多一份丰厚的进项。
“是,属下绝无半句虚言。”李千浪当即斩钉截铁的保证。
“很好。”
余千童脸上笑容更盛:“那你便用心做事,日后在这常山地界,自有本使为你撑腰。”
“多谢舵主。”
李千浪再次深深一揖,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
“舵主,前几日您吩咐的事,属下已经办妥了,特意为您寻来了一位.嗯,身材异常魁梧健硕,体味.也颇为独特的妇人,不知您何时有雅兴.‘指点’一番?”
余千童一听,顿时眼中放光,兴致勃勃地道:
“既已寻来,还不快快带来。”
与那些娇柔美艳的女子相比,他更偏爱征服这种充满野性力量的健硕妇人,别有一番难以言喻的‘风味’。
“属下这就将她送到舵主房内。”
李千浪会意,立刻躬身退下安排。
……
翌日,青临江上
波光粼粼的江面,一艘悬挂着杨家旗帜的商船正破浪而行。
船舱之内,陈盛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周身气息沉凝,正在进行着日常修炼。
为了将这场‘戏’演得足够逼真,避免引起青狼寨的怀疑,陈盛此番颇费了一番心思。
他不仅放任常山县内各方势力猜测纷纭,更是在杨家内部也制造了足够的‘舆论’。
至于他藏身于杨家商船的消息,更是授意杨议‘不经意’地泄露出去,好让对手能‘如期’做好准备,也省得他再多费周折。
而他已突破先天之境的消息,至今仍被严格封锁。
整个常山县,知晓此事的不过寥寥数人,连杨议都被蒙在鼓里。
也正因如此,在商议此次行动时,杨议才会忧心忡忡,屡次苦劝陈盛放弃这个冒险的计划,可惜陈盛心意已决。
“大人,杨族长求见。”
舱外,传来严鸣沉稳的通报声。
“让他进来。”陈盛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
舱门被推开,杨议快步走入,脸上带着化不开的忧色:
“陈统领,再有一刻钟船就到青狼寨水域了,老夫这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青狼寨此番举动太过反常,其中必然有诈。
依老夫愚见,我们还是谨慎为上,从长计议方才妥当啊。”
关于青狼寨可能设下圈套的担忧,杨议这几日已经反复陈述多次,奈何陈盛始终不为所动。
他知道陈盛年轻气盛,修为高强,但也不能因此而轻视敌人啊。
更何况,陈盛如今已不仅仅是他自己,更关乎着杨家能否趁势崛起。
若没有陈盛这尊煞神坐镇,仅凭杨家根本无力压服常山县内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独吞高、黄两家倒下后留下的巨大利益。
“杨族长多虑了。”
陈盛目光平静地扫过他:
“青狼寨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本官正欲借此机会将其连根拔起,永绝后患,况且,船行至此已是箭在弦上,此时再谈撤退,岂不贻笑大方?你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可是.”
杨议还想再劝说些什么,但看到陈盛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得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拱手道:
“是,老夫明白了。”
杨议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常山县周边水匪的实力,他大致有数。
化髓境的武师,最多不会超过三人,而此番,杨家两位化髓境长老齐出,加上深不可测的陈盛、厉槐生,以及从杨家和武备营中精心挑选的数十名精锐,只要不出现大的意外,胜算应当不小。
可不知为何,他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始终挥之不去。
商船又前行数里。
远远地,只见一艘样式相仿、同样悬挂着杨家旗帜的船只迎面驶来。
杨家众人见状,无不义愤填膺——因为那正是他们日前被劫走的商船,而船上之人,必是青狼寨的水匪无疑。
“全体戒备。”
一位杨家长老须发皆张,厉声喝道。
霎时间,船上的杨家子弟与武备营士卒纷纷刀出鞘、弓上弦,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对面船上的朋友,且慢动手。”
就在这时,对面船上传来一声高呼。
只见船头之上,一名身着褐色劲装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杨家商船,杨议瞳孔微缩,立刻认出此人正是青狼寨寨主——李千浪。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陈盛,却见陈盛依旧安然坐在太师椅上,姿态慵懒,脸上看不出半分紧张之色,仿佛来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陈统领,我们.”
“不急。”
陈盛摆了摆手,语气淡然:“且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接着给一旁的严鸣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抬手关上船舱大门。
杨议见状只得按下心中不安,点头称是。
两艘船缓缓靠近,在相距不足十丈处停下。
李千浪站在船头,朝着杨议拱了拱手,朗声道:
“杨兄,别来无恙啊?”
“李当家。”
杨议面色阴沉,冷声回应:“我杨氏一族与你们青狼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为何近日屡屡劫我商船?今日老夫亲至,李当家是否该给个交代?”
“哈哈哈。”
李千浪发出一阵大笑,气定神闲:“杨兄何必动怒?可否容李某上船一叙?届时,定然给杨兄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敢上船自然有恃无恐。
上使余千童此刻就在身后的船舱内坐镇,有这位先天强者作为底气,就算对面是龙潭虎穴,他也敢闯上一闯。
不过,在彻底撕破脸之前,他还是想先见见陈盛,尝试进行最后的交谈。
若能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自然最好。
若对方冥顽不灵,再动手清除也不迟。
“既然李当家有意商谈,那便请上船吧。”杨议沉声道。
“杨兄爽快。”
李千浪赞了一声,随即脚下一踢,一根长竹竿破空飞出,稳稳插入水中。
他身形随之跃起,足尖在竹竿上轻点数下,衣袂飘飘,几个起落间便已稳稳落在杨家商船的甲板之上,身手颇为矫健。
“李当家,现在可以给老夫一个交代了吧?”杨议上前一步,紧盯着李千浪问道。
李千浪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袍,淡然一笑:
“此事不急,听闻武备营的陈盛陈统领就在船上,李某心向往之,不知可否请陈统领现身一见?李某有要事相商。”
“你”杨议脸色微变,佯装出计谋被识破的惊怒。
李千浪脸上自信笑容更盛,目光径直投向紧闭的主舱门,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里面的人。
“你想见本官?所为何事?”
李千浪话音刚落,主舱内便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
随即,舱门被两名士卒从内推开,显露出端坐于太师椅上的年轻身影。
只见那人身着八品武官袍服,面容冷峻,虽未起身,但一股无形的威严与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已弥漫开来。
“阁下想必就是近日声名鹊起的陈盛陈大人了?”
李千浪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似乎没料到陈盛竟会如此年轻,但很快便稳住心神,强作镇定地拱手道。
陈盛并未回话,只是用一双深邃冰冷的眸子淡淡地审视着他,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李千浪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硬着头皮道:
“陈统领,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话,就在这里直说吧。”
陈盛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目光甚至从李千浪身上移开,低头轻轻抚摸着横于膝上的摄寒刀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