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拉住胖和尚,“二师兄,我们再商量……到底是如何?你先起来说话。”
白衣僧人被扯得僧袍散乱,玉面涨红,眉间越发愁苦。
忽听得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莲池大师的声音似古寺晨钟一般。
众人如遭雷殛,霎时僵在原地。
“佛子,我们从南方佛国,走了多少里路?”
白衣僧慌忙整衣合十:“回师叔,已行一万四千里。”
莲池大师又问道,“佛子自己一人孤身上路,又走了多少里路了?”
白衣僧掐指默算,忽面露惊色:“竟已.行过十万三千里路。”
说罢自己先怔住了!
他然后又死死盯着,天上的四座璀璨天门。
白衣僧人眼中迷茫,“天门已开……”
莲池大师一声佛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白衣僧人浑身巨震,喃喃自语,“即见如来?……即见如来。”
“十万三千里……”
白衣僧人突然结痂而坐,拈花一笑。
“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三名弟子尚未回神,身形已化作三道流光。
朴刀僧的刚烈、胖和尚的市侩、魁梧僧的敦厚,此刻皆如百川归海,与之一样的还有那匹白马,同样如此,在白衣僧头顶结成一朵莲花开放。
白衣僧人气息陡然攀升,一股跨越武道九境、元神阳神之上的境界和禅意出现。
白衣僧人起身,脸色庄严,如同行走在世间的佛陀,双手合十,对着莲池恭敬道。
“多谢师叔,一路护佑,又在这关键之时点醒。”
莲池脸上露出笑容,“佛子,十年跋涉十万里路,终究没有白费,今日得以降服四相,明心见性,跻身佛家三果阿那含境界,远离欲界的贪嗔痴,得证果位。”
这位白衣僧人便是东圣宗被誉为千年不降的佛子——不空。
他十七岁时便已臻至武道九境,铸就琉璃梵天金身,元神更是成就阳神境界,只差凝聚本命的造化机缘。
不空便生出了外在的四相,白马、朴刀僧、胖和尚、魁梧僧人。
不空佛子澄澈的目光望向天际,“佛家四果,初果,断除见惑,二果,断除思惑。三果,远离欲界的贪嗔痴。”
“四果阿罗汉,彻底解脱生死轮回,达到涅槃境界。”
“我东胜宗百代数十位大禅师都有三果境界,却从未出过四果。”
莲池看了看天际的四道门户。
“佛子,如今因缘际会?”
不空双手合十,报相庄重道,“南无阿弥陀佛,不得不取。”
就在这时。
两道身影踏着清风而来,一前一后,步履沉稳。
“恭喜佛子,跻身天下大宗师之列。”
说话之人面容儒雅,正是魔师许江仙。他身后跟着一个中年汉子,气质普通,正是“陆地蛟龙”独孤圣。
莲池与佛子神色平静,似乎早已知晓二人到来。
事实上!
魔师与独孤圣早已在此多时,不仅未曾打扰,反而隐隐为佛子护法,以防外人惊扰。
莲池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又见面了,许施主、独孤施主。”
“莲池大师。”魔师许江仙笑容温和。
不空也是目光好奇,打量两位天下大宗师,两人亦师亦友果然不假。
独孤圣却略显局促,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干笑一声,似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毕竟出生佛门,又叛出佛门,遇到东圣宗的大主持和佛子,有些尴尬神色。
魔师开门见山,笑道,“特地来寻二位,便是为飞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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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谢观的心魔 魔师计策 女子处乱世
【桃花源内。】
【那颗桃木树上,用来计日的刻痕又悄然增添了一百八十四道,已过去半年。】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一位白衣少年在潭水边忙碌着,他搭建起一座由桃木精心构筑的小木屋,又用桃木劈成的木料,巧手制作出几把简约而质朴的椅子。】
【白衣少年的生活似乎总是充实而忙碌,他或是在潭水中灵活地捕捉着游鱼,或是在桃花源中辛勤地栽种着桃树,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此刻,他慵懒地躺在由自己亲手制作的椅子上,注视着不远处亭中的谢观。】
【潭面泛起细碎金光,映照着青衫少年周身流转的气息。这半载光阴,少年已将元神修炼至临界——阴神将蜕,阳神将成。】
【何为阳神,乃三魂七魄经千锤百炼后,褪尽阴滓所成,如同真金经烈火反复淬炼,最终成就“形神俱妙”。】
【阴神虽能出窍,却如“如冰中烛影,见日即消”,受五行束缚。】
【阳神则不同,“透金石而无碍,步日月而无影”,水火不能侵,雷霆不能伤。】
【一片桃花飘落潭心,荡起细微涟漪。】
【白衣少年拈起新酿的桃花酒,眼中映照着亭内渐盛的纯阳之气。】
【二先生站起身来,少年凝聚阳神不难,谢观修行这道家宝功,似乎有至刚至阳之力,修炼事半功倍,得益于此,元神的修炼才会如此之快。】
【但是,也同样如此,如此至刚至阳的元神,从阴神脱变为阳神,难度比普通阴神难上数倍,修成的阳神也比必然强悍无比,好在……】
【少年这半年日积月累终于完成了全部蜕变。】
【此刻少年眉心星纹渐亮,一道与本体别无二致的阴神自灵台浮现。】
【那阴神盘坐虚空,竟睁开双眼,眸中尽是哀恳求饶之色。】
【这阴神本就是修士七情六欲所凝,如今要将其斩灭重塑,无异于亲手诛灭自身。】
【阴神和自己紧密相连,如同自身一般,他能感知你的喜怒哀乐,同样,你也知晓他的全部心思。】
【练下阴神乃是毁灭自己之举,自然疼如抓心,而且七情六欲扭曲,一个不好就走火入魔。】
【白衣少年见你未动,提醒道:“阳神之道,在于斩破心中迷障。你若避让半分,便是给心魔留下生根的缝隙。”】
【你闻言凛然,不在犹豫,张口一吐一股赤焰喷在求饶的阴神之上。】
【阴神一沾染上就止不住熊熊燃烧,那求饶的阴神被赤焰缠身的瞬间,哀怜之色尽褪,化作狰狞魔相。】
【烈焰中阴神与你灵识相连,顿时如坠熔炉——每一寸筋骨都似在真火中煅烧,三魂七魄都要在这焚天炽焰中灰飞烟灭。】
【你丹田内真元流动,一尊佛陀拔地而出,《阳符经》流转,心海之中九剑放出光华,镇住阴神!】
【你看着阴神在赤焰下就要焚烧殆尽,你突然感觉周边迷雾丛生。】
【天旋地转之时,面前已经换了场景。】
【你眉头一皱,迷雾散尽时,熟悉青砖小院映入眼帘——谢家自己的小院。】
【你抬起头,看见门口坐着一位身着素衣、面容温柔的妇人,她正对着你笑着地招手。】
【你不由得眼眶一热,声音哽咽地喊道:“母亲——”】
~
汴京城外。
莲池大师闻言笑道,“看来魔师心早胸有成竹?”
二人曾在汴京群芳宴上联手对敌,又同得二先生馈赠,修为更上一层楼。
作为天下十宗早已成名的高手,此刻相视一笑。
许江仙负手而立,悠然言道,“我与独孤兄一甲子前便立下约定,若此界再现飞升之机,当携手共进。群芳宴后,二先生所说飞升便在这十年之间,我便前往东海寻访独孤兄的下落。”
说到此处,他不由莞尔:“谁知独孤兄'寻仙一甲子,出了东海口便迷失方向。终日以海鱼果腹,驯化巨鲨为舟,却阴差阳错驶往北方。若非我魔门弟子遍布四海,又听闻海上骑鱼仙人的传说,怕是至今难觅踪迹。”
独孤圣挠头讪笑,“这茫茫沧海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连个说话的活物都难寻。我本是听闻佛经记载,东海之极有界碑矗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追忆之色:“不求遇见真仙,只盼能见山是山,见海是海,借此参悟武道至境。”
莲池大师微微颔首,“当年夫子周游天下,也曾提及见过此碑。”
一旁的不空佛子暗自打量这位出身佛门天龙寺的“陆地蛟龙”,但见他气韵内敛,锋芒尽藏,已然达到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
许江仙仰望着云层中那四道璀璨夺目的金色门户,眸中映照着流转的仙光。
“三千年前,乾元女帝平定南方,燕王横扫北境,双方决战于天渊之巅,那一战打得山河倾覆,最终天门洞开。”
他声音悠远,仿佛穿透了岁月,“当时降下三座飞升台,燕王与陆羽,女帝与魔师黄道,四人共逐之。”
“女帝和黄道得以飞升,那位陆羽武碎虚空而去,留下一座飞升台无人问津,燕王过天门而不入,留在人间。”
“当然,我们后世之人,已经得知,燕王同样飞升,只是以另一种方式破碎虚空而去。”
众人默然,这段飞升传说,天下修士无人不晓,可每每提起,仍令人心驰神往。
独孤圣抚摸着下巴上那浅浅的胡须,沉吟道:“时至今日,飞升台仅剩四座,而天下十宗加上夫子,却有十数人觊觎这四个名额。”
魔师目光扫过众人,笑意深邃:“这四个名额,该如何分配?”
“毫无疑问,强者得而据之。”
“夫子举世无敌,自然当仁不让占据一席;三真观作为三千年大教,底蕴深厚,又有大先生、李青牛这样的强者坐镇,亦应占得一席。”
他伸出两根手指,继续说道,“如此算来,便只剩两个席位了。”
“汴京书院两位先生,可算半席,汴京内有消息,苏景用尸解法吃下了九大族,实力可能是除开夫子之外第一人。”
“至于三先生,他始终坐守书院,其心思难以揣测。”
魔师眼中精光闪烁,继续说道,“因此,真正留给天下修士的,不过一席半而已。”
“天下十宗,吾等此处已有三人,加之如今已凝聚本命的不空佛子,共计四人。”
“除此之外,十宗中尚有一神秘人物——说书人,此人行踪不定,来历成谜。有魔门弟子来报,他曾与李青牛同时现身。”
独孤圣言道:“吾曾与他有过交锋,其实力确已臻至大宗师之境,只是他似乎并无与人争锋之心,故而那场争斗也就不了了之。”
不空佛子眉头一皱,“莫非我们四人抢夺剩下的一个半席位?”
魔师笑道,“非也,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