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鲲虚世界 第527节

  乌丸笑道,“那你说说看,若是那位燕王在世,你与之匹敌会如何?”

  “是谁也破不了谁的招?还是你会势如破竹,赢了燕王。”

  他如此之说,便是这半年时间以来,这位班胜已经证明了自己。

  在谢灵来之前对于江南道的各地军镇,几乎就是一击而溃,甚至多次施展巧妙之法,不战而屈人之兵,他都数次惊叹。

  乌丸虽是挂着军师之名,行军打战都是班胜操手。

  班胜摇了摇头,小心翼翼拿着那本写着《练兵记要》。

  从纸面来看已经磨损严重,显然是经常翻阅。

  “当年燕王还在少保之时写下的这部兵书,只有区区十万六千三百二十四字,几乎就道尽了兵家之妙。”

  “可惜的是,大唐灭燕之后,为消磨燕王威名,竟在武庙排位时,故意将他列在末席……想不到的是。”

  班胜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当年民间不解朝廷深意,竟以为这武庙排名是从后往前算。大唐官家无奈,只得将陆沉改列第二位,让燕王居武庙右侧首位。”

  他摩挲着兵书的手微微一顿,“百姓们又误以为右为尊,自此只拜右侧神位。”

  说到此处,班胜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乌丸啊,你就莫要拿我与燕王相提并论了,徒惹人笑罢了。”

  他望向远方渐暗的天色,“若此刻山谷外统兵的是燕王,我班胜第一个倒戈归顺,卖了这赤目军戴罪立功,”

  乌丸眼中有意味深长之色:“你说会败给燕王,我信。但要说你会投降”他轻轻摇头,“我却不信。”

  班胜已坐在营帐外的青石上,望着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山脊。

  暮色中,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难得的怅惘:“若燕王尚在人世,这天下哪来这么多魑魅魍魉?我班胜啊,早该回乡做个种田翁了。”

  夜风掠过沼泽,吹动他破旧的麻衣。

  班胜粗糙的手指轻轻叩击膝上的兵书,望向乌丸:“我班胜没那般吞吐天地的野心,不似你乌丸,非要搅得这天下大乱不可。”

  暮色中,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探究,“你究竟图谋什么?是这万里江山?还是要杀尽九大姓泄愤?”

  班胜缓缓道,“一个科举屡试不第的商贾之子,如何能有这般手笔?”

  乌丸听后,神色不变笑道,“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我助你之心,天地可鉴。”

  班胜沉默良久,终是缓缓点头。

  乌丸却笑道,“说起蹊跷,你班胜从一个县衙泼皮,机缘巧合当上里正,又精通兵法,还督办过黄河工事,岂不更是离奇?”

  班胜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活不下,就算不是我班胜,还有其他人。”

  “天下已苦九大姓久矣!”

  “我班胜死了还会有后来者!”

  乌丸静立片刻,最终他转身步入营帐,只留下一句。

  “明日.会有一场助兴的暴雨。”

  “天地会借给你,一场大雨!”

  ~

  ~

  【谢灵率十万甲士伐赤目军于云越谷。时赤目军困守绝谷,粮道断绝已十五日,士卒剜树皮为炊,甲胄生苔,箭镞朽钝。】

  【廿二日昧爽,谢灵命长子谢慕领轻骑三万袭敌后营。】

  【忽闻霹雳裂空,暴雨如矢,谷中白浪滔天。齐军陷泥淖不能行,赤目残卒攀藤掷石,竟如神兵天降。】

  【谢灵见前军溃,退出云越泽。】

  【赤目军早伏精兵于此,推滚木礌石断其归路。十万雄师困于狭谷,自相践踏而死者三成,溺水而殁者五成。血水染涧三日不绝,秃鹫蔽日盘旋月余。】

  【全军覆没!】

  【你看过谢原拿来朝中送来的邸报,眼神沉静。】

  【似乎比预想之中来的还早一点!】

第450章 大齐国运 半年之久 切磋

  【谢原脸色着急,此份邸报上可是说父亲谢灵与大哥谢慕生死不明!】

  【“观弟,你素来最有主意,父亲还有大哥……他们……不会有事吧?”】

  【你按住他颤抖的手背,“六哥,此事尚未有消息.”】

  【话音未落,忽闻环佩叮咚。抬眸望去,二院的谢琦月正提着裙裾疾步而来,鬓边珠钗都晃得乱了。】

  【你招呼道,“琦月堂妹。”】

  【谢琦月应了一声,在第一次听到你称呼她“堂妹”,她心中别扭,如今经过了大观园、群芳园、宗族会议诸多事情之后。】

  【如今再次听闻,心中再无反感,而且感觉理应如此,甚至觉得,有这样一位沉稳练达的堂兄,原是件极踏实的事。】

  【谢琦月知晓府中邸报,便猜到谢原一定会去你这里,便匆匆赶来。】

  【谢琦月看着谢原跌坐在石椅上,失魂落魄之样,不仅有些神伤,一向开朗的谢原成了这副模样,“谢原,你先别急嘛,事情还没那么严重。”】

  【你也是道,“六哥,你放心,若是真有事,今日的邸报就不会写得如此含糊,而且赤目军若是得手,必定哄传天下。”】

  【“赤目军本就是借用天时地利而胜,十万大军就算折了,必定有不少人能逃出,你也应该知晓武道九境的实力。”】

  【谢原才缓下心神,父亲之实力,在冠压那一代汴京九大姓,关心则乱,今日谢府得到消息,大观园地位老太君差点晕了过去,母亲也是慌了神。】

  【“观弟,你是说父亲已经逃出生天?那他会去哪里了?”】

  【你却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知了,但既无噩耗,便是吉兆。”】

  【谢原这才点头,再次看向你,知晓你与父亲关系疏离,算不上亲切,才会如此冷淡。】

  【这时!】

  【院门外,又来了几人。】

  【谢琦月连忙迎了进来,“四表姐,你们来了。”】

  【张云芝、李书婉、薛洪三人,这也是谢琦月担心谢原,便叫来四表姐他们一道。】

  【张云芝这几日不似之前那般恍惚,眉眼间恢复从容。】

  【谢原没有起身,坐在椅子上和几人招呼,恢复了一丝神采。】

  【“琦月,我就说了嘛,有观公子在天大的事情也会理出一个头绪在,你也不用担心。”】

  【薛洪和李书婉倒是奇异打量院子,他是第一次来小院,颇为惊讶。】

  【你招呼几人入座。】

  【这次惊天裂变之下,如同一颗巨石投入了汴京之中。】

  【早上内阁已经召开朝会,书院同样召集汴京的学子先生进了修身楼。】

  【一向繁华的西厢楼,也是罕见的没有人满为患。】

  【谢原忽然抬头,想起一事:“观弟,你之前曾说赤目军必破汴京,我还不信。如今他们已吞下整个江南道.”,他攥紧拳头,“依你看,他们下一步会如何?”】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对于大齐算是沉重打击,但是绝对算不上伤筋动骨。】

  【张云芝也是想到当日你预料赤目军会攻破汴京,如今大破谢灵十万大军,已经名震天下,原本还在观望者担心赤目军必定胎死于云越泽,如今信心大增,应者如潮。】

  【赤目军攻破长安,已经走出第一步。】

  【“观公子,你是如何预料到的?”】

  【李书婉和薛洪,也是眼神好奇,对于这位观公子她在家族之中已经知晓,此人乃是书院二先生的剑道传人。】

  【你只是摇了摇头道,“这是天时运转,难有明说。”】

  【“我们就是身在局中,谁有敢妄言天地的变化,又怎么能判断出兴衰往替!”】

  【“不过,这赤目军的下一步行动却不难猜。”】

  【薛洪眼中精光一闪,越发好奇,作为薛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他与族中几位为将的兄弟,反复推演过江南道局势,虽是各说纷纭,却也推理出了一个脉络。】

  【薛洪忍不住问道,“不知,观公子这么看?”】

  【梧桐为众人沏茶后,便退至一旁。】

  【张云芝知道礼接过茶杯,有些惊讶发现,梧桐这丫头数月不见竟出落得越发灵秀——不施粉黛的肌肤透出莹润光泽,不戴珠宝玉石反衬得通身气度清艳。】

  【奇异的是!】

  【你身上原本那股令人心折的清雅之气,如今敛得干干净净,乍看与书院那些寻常学子无异。】

  【李书婉听到这里,妙眸微凝,纤指轻叩,微微思索。】

  【赤目军既取江南道,京景师道虽隔山南、河南两道,其间大川险隘林立,更有大齐重镇扼守,实乃易守难攻之势。】

  【依常理,当深耕江南道,借大胜之威广募兵勇,徐图后进。】

  【你思考后,缓缓道,“赤目军必不会驻足,当长驱直进。”】

  【“三事迫在眉睫:一夺漕运,二取官仓钱粮,三布讨逆檄文。”】

  【薛洪瞳孔一缩,此言和他们所料不差,却无人敢如你这般斩钉截铁的肯定。】

  【“观公子真知灼见。”他自怀中取出一卷帛书,“悬镜司今晨截获的檄文,请过目。”】

  【帛书展开处,朱砂字迹如血:“苍天垂象,玄黄倒悬!大齐失德,九姓窃鼎!”】

  【“庙堂世族吮民膏血,豪奴纵马踏碎闾阎,饿殍塞途童骸填壑!”】

  【“稷宫已成魑魅窟,衮服尽是豺狼图!”】

  【“今赤目昭昭,涤荡九姓,废苛政,开万世太平,还天下平等……”】

  【谢原逐字阅罢,这字字句句,恰似两百年大齐积弊的照影。】

  【把矛头毫不避讳直指九大姓,虽是将其全部推入敌对面,却也将天下怨气聚作燎原之火。】

  【薛洪笑道,“观公子,既然按照观公子说法,这赤目军终会攻破汴京,那么需要多少时日?”】

  【谢原想了想道,“中间隔着两个州道,山南、河南两道屯兵六十万,总不能是烂泥吧,就算之后的赤目军再怎么势不可挡,也要几年时间吧。”】

  【你却尤为肯定道,“必是秋风扫落叶之势。”】

  【“不消半年——”】

  【“汴京当见黄金甲映日,赤帜蔽天。”】

  【李书婉犹疑道,“观公子,认为那位赤目天王班胜有如此本事?还是那位赤目军师的乌丸?”】

  【“书院诸位先生曾言,班胜用兵如神,纵览战国以降千年兵家,亦当位列前十。”】

  【“那位乌丸更是来历神秘,几乎没有知晓他从何而来,只在书院记载的求学的各地学子名录中,见过此人的名讳。”】

  【你摇了摇头,“厉害的不是这二人,而是天下人。”】

  【院中一片梧桐叶飘下,你轻声道,“人心已经不向着大齐了……人活不下去了。”】

  【“诸位去看过外面的天地吗?”】

  【几人有些沉默,他们出身高贵,从小锦衣玉食,生来便踩着金阶玉墀,怎知民间饿殍枕藉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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