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轩见此暗自摇头,今日你虽无事,可是将老太君还有一众夫人得罪致死,之后难有容身之地,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与老太君为敌,便是与整个谢家为敌。】
【只要你的户籍一日在谢府,你的性命便一日他人为刀俎你为鱼肉,老太君随时可以又如今日一般的问罪于你。】
【今日有人贵人保你,可是明日了,后日了……人情也有用光的时候。】
【众目睽睽之下,你却忽的展颜一笑。少年青衫磊落,背脊挺得笔直:“巧了,这话……也正是孙儿想对老太君说的。”】
【老太君眼底寒芒暴涨,可转瞬间,那些凌厉又尽数敛入浑浊的眼底。她最终只是深深看你一眼,便走入了后堂的阴影之中。】
【“恭送老太君!”身后是谢家之人的行礼声。】
【赵夫人负气离去,只留下一句,“谢观,你记住!你之后会死的比今日更加凄惨。”】
【谢人凤跟着母亲离去,不过他眼中似乎有着冷笑出声道,“等着吧,谢观,会有你后悔的时候。”】
【谢家一些夫人和宗族,既有离去也有留在此地者驻足者。】
【你听着赵夫人的话,眼中有真正的冷意掠过,然后很快平静。】
【你谢过诸葛间二人,便准备去谢府门外见一见者书院为你而来的学子。】
【谢原众人一道跟随而去。】
【袁夫人也是好奇,要知道书院的学子都是持才傲物,把众人不放在眼中,怎么会瞧得起一个庶子。】
【李南天众人也是鱼贯而出。】
【迈出鹤松堂,天光早就乍破。不知何时,滂沱大雨已然停歇,铅灰色的云层正被风撕开裂隙。】
【灰蒙蒙的天色已经褪去,此时还是正午时分。】
【一路渡船走过大观园,天上已是透亮,多了几分暖意。】
【今日来了诸多客人,又有退婚的李家,谢家少有的大开大门。】
【你还未至门前,便听得外面人声嘈杂。】
【刚刚为防止一众学子闯进谢家,便大门紧闭。】
【此时两侧的谢家下人缓缓推开朱红漆色的大门。】
【“观公子来了——”】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门外霎时如沸水泼雪,响起一片欢呼。数十名学子衣衫犹带雨渍,却个个挺直如松。最前排的几位老先生甚至向前几步。】
【门缓缓而开,一缕金阳穿透云翳,将飞檐翘角镀上流金。】
【你走了出去,看着在场之人欢呼,还有不少持青荷伞的女子,胡芸娘、沉香等人暗自落泪。】
【你整肃衣冠,朝着雨后的长街对着众人深深一礼,“谢观,多谢诸位。”】
【下一刻,满街书生齐齐还礼。白发苍苍的老先生们躬身如松,年轻学子们长揖及地。】
【谢玉跟在母亲身后少有露出诧异之色,这谢观真的只有几分诗才?能担得起读书人的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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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马车上的老人,这位东山先生。
微微眯起眼睛,苍老的手指不觉攥紧了车帘。
他看着谢府门口的走出的年轻人,一袭青衣虽不名贵,却也穿的合身妥帖如修竹挺拔。
天光破晓,大雨初晴,金色的光线撕裂天穹灰云,打在少年的身上,无比璀璨。
少年展颜一笑。
老人见此,笑呵呵道,“不错嘛,有老夫年轻时的风采。”
第434章 杀局刚刚开始 谢家多龌龊 小人!
“来迟了一步!”
大隋太子刘渊眸光微沉,凝视着谢府门前那少年从容自若的身影,指节在车窗沿上轻轻一叩,帘幕随之垂落。
车厢内!
长生天太子贺兰真术低叹一声,“终究我等非是大齐之人,消息传至我们耳中时,大局已定。”
刘渊却道,“即便早来,只怕也难改结局。谢观此人,有大儒诸葛间,又有屠魔司都统张轼载相助,今日连长公主都亲临谢府……”
他顿了顿,声音渐冷:“更何况,还有那位我一直想会一会的——东山先生。”
贺兰真术望向窗外渐散的烟尘,淡淡道:“如此阵仗,谢家岂会不卖这个面子?”
“况且,今日来了这诸多学子。”
“于情于理,今日谢观也不会出事,这位历经大齐朝堂几代人的老太君不是吃素的。”
空度眸光微动,低声道:“那依大哥之见,我们该如何?”
“是……静待时机?”
刘渊抬手示意,马车悄然驶入谢府旁的小巷,避开众人视线。
阴影笼罩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冷峻。
“等不了。”
刘渊摇头,声音沉凝,“大齐内乱,局势瞬息万变,此时若拖,必失先机。”
“大隋的密信前日送达,父皇……也要动手了。”
此言一出,贺兰真术与渡空皆是一震。
他们二人自然知晓刘渊所说的动手是指何事。
大隋要对三真一门动手!
三真一门,天下显教,道统绵延三千载,底蕴深不可测。
大隋和三真一门,本是相互依存,如鱼得水才是!
他们二人倒是无法理解。
刘渊目光幽深,缓缓道:“你们不在大隋,不知三真一门的可怕。如今大隋境内,百姓只知终南山,不知我刘氏皇族。”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而今,三真一门弟子尽出山门,大齐内乱之时无暇插手大隋,正是千载难逢之机。”
巷外风声渐紧,似有无形暗流,正随他话音涌动。
刘渊紧接着道,“所以,如今拖不起,再拖上几个月,我就算回国,怕是也于事无补。”
三人自然是明白。
若真等到那时,不论大隋皇室与三真一门的争斗结果如何,这储君之位恐怕都再与刘渊无缘了。
贺兰真术眼中寒芒闪烁,声音里透着刺骨冷意:“我这边又何尝不是?我那好弟弟的生母,可是大汗最宠爱的妃子。如今那老糊涂竟想立那个被长生天厌弃的废物为太子……”
他忽然狞笑一声,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待我回到长生天,定要亲手斩下这颗头颅,用金漆封存,日夜供奉在帐前。”
度空也是脸色阴郁,似乎也有难说的苦衷。
刘渊长舒一口气,眼中寒芒闪烁:“所以,我们等不起。”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压抑的狠意:“初入汴京那三个月,我们谁曾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夜闭眼,都怕再也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怕被身首异处,身死异乡。”
“若回国时太子之位已易主……”他冷笑一声,“你们觉得,那些得势的兄弟,会容我们活着吗?还是继续兄弟和睦?”
“如今有苏相暗中相助,正是我们放手一搏的最后机会。”
贺兰真术与渡空对视一眼,俱是凝重颔首。
“那具体该如何行事?”
贺兰真术沉声问道,“如今谢观也算风口浪尖的人物了!”
刘渊指节轻叩车窗,眼眸闪烁着,“怎么样才能除掉一个人?”
他伸出左手,竖起一食指,“其一,先摸清他的敌人是谁。哪些能为我们所用,哪些必须严防死守,不能走漏半点消息。唯有借势而为,方能壮大己身。”
贺兰真术闻言立即接道:“谢家内部就有现成的刀子。那几位夫人和谢人凤,怕是比我们更想看到谢观死。”
度空转动佛珠,低声道:“贫僧探查得知,群芳宴上谢观已得罪多位大齐皇子。尤其是燕王和二皇子,杀心已起。”
刘渊微微颔首,修长的食指与中指相继竖起:“其二,找到他的命门弱点所在。再坚固的铠甲,也总有接缝处,是人就不可能没有薄弱处!”
贺兰真术笑道,“论对谢观的了解,这些仇敌恐怕比我们更清楚他的软肋。”
刘渊看向窗外,伸出第三根手指。
“其三,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今日谢观的底细我们已经摸清,算一次隔岸观火。”
“其四,要以雷霆之势,用全力扑灭,不留对方留一丝生机,敌在明我在暗,不可有丝毫轻视之心。”
伸出五根手指!
“其五,兵法云:乘其不备,击其盛时。现在谢观正处得意之巅,恰是最松懈之时。”
说完,刘渊五根手指又骤然握紧,仿佛要将无形的猎物捏碎在指间:
“谢观,你逃不出我们手掌心。”
刘渊转身看向二人,眼中锋芒毕露:“你们即刻前往燕王和二皇子府邸。那位殿下既然对谢观心怀杀意,不妨再添一把火。”
“至于我……”
刘渊掸了掸衣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正好去会会那位谢人凤。听说这位谢家二院嫡子,最近可是寝食难安啊。”
贺兰真术会意一笑:“妙极。让谢观以为风波已过,却不知真正的杀局才刚刚开始。”
刘渊下了马车从西南门,有人通报下,施施然暗地进了这座定远侯府。
贺兰真术和度空,乘坐马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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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春楼!
“母亲!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谢人凤站在雕花窗前,指节捏得发白,眼中翻涌着怨毒。
“我要谢观死——不,我要他生不如死!”
赵夫人看着儿子消瘦的面容,心疼地抚上他的肩头:“人凤,你放心,他的好日子长不了。”
“今日你也瞧见了,诸葛间、张轼载为他撑腰不说,连长公主和东山先生都出面了,老太君也得给几分面子母亲也是不得已。”
谢人凤猛地甩袖,“诸葛间、张轼载也就罢了!谢原那个混账东西,仗着老太君偏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
他忽然转身,眼中迸出嫉恨的火光,“可长公主,甚至那位东山先生!他谢观一个卑贱庶子,凭什么?!”
窗外骤雨初歇,檐角水珠滴答落下,仿佛在应和他扭曲的面容。
谢人凤脸色阴沉至极,“为什么,都要和我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