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鲲虚世界 第436节

  陆沉的一生,确实堪称传奇。

  他一生立功、立德、立言。

  建立大燕,改革律法政令,最终著书立说,留下终南山三真一教。

  他的思想影响深远,甚至在他离世千年之后,仍为世人所传颂。

  天下以他他离世后的节日祭祀燕王。

  苏景笑道:“为大齐延续一线生机,方为上策。”

  三先生目光沉稳,若有所思。

  二人静默以待,不再多言。

  ~

  ~

  俞客缓步走下四楼,神色从容。

  门口的瘸腿老人脸色阴沉,谢观能安然无恙地走下四楼,便已证明他此次全身而退,未受牵连。

  瘸腿老人低声:“谢观,真是命大!”

  俞客走到瘸腿老人面前,微微一笑。

  “倒是让你失望了。”

  瘸腿老人眸中闪过一抹阴狠,压低嗓音威胁道:“望你日后莫要踏出谢府门槛半步。”

  俞客对此浑不在意,心中暗自思量,即便不在谢府,仍有书院为依傍,有先生们庇护左右,自是无所畏惧。

  更何况,以谢观修行进展神速,一日千里。

  俞客瞥向瘸腿老人,大拇指竖起又缓缓朝下,笑着道。

  “你日后见了我,不跑你是这个。”

  瘸腿老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铁青,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

  谢观已经转身离去。

  只留下瘸腿老人一人,他心中虽是对谢观恨之入骨,却感觉现在的谢观似乎和之前在车马亭的谨慎胸有成竹的谢观有些不一样。

  多了几分……随意!

第374章 纵有才华又如何,俯身一礼!

  邀仙楼,二楼。

  谢原等人已得知谢观登上四楼,面见苏相与三先生。

  原本稍安的心,此刻再度悬起。

  若谢观的回答未能令二人满意,恐怕今日无人能救得了他。

  众人心中忐忑,不知谢观的诗词能否打动苏相与三先生。

  张云芝已起身,眸光紧锁四楼,神情紧张。

  三楼众人亦纷纷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四楼。

  邀仙楼内一时寂静无声,仿佛连群芳宴上四方戏台的花魁表演也被众人遗忘。

  许溪月也是看着四楼之上。

  随着谢观登上四楼,那位身着红衣蟒袍的太监缓缓退下,手中抄录的诗词开始逐层传下。

  “六弟,你说谢观今日会如何?”

  二皇子陈丰缓缓开口,“他能活着走下四楼吗?”

  陈丰苦笑一声,“说来也是可笑,我如今见到苏相,心中仍会不自觉地生出畏惧。”

  “母亲曾告诉我,我的皇祖父出生时,是苏相亲手从襁褓中抱起的。再到我父亲,甚至是我……”

  “母亲一直让我叫相父,我却一直称苏相。”

  燕王闻言,脑海中浮现出朝堂之上那位坐在垂帘之后的花白老人。

  苏相已在大齐朝野盘踞近二百年,权势滔天,人人畏之如虎。

  即便是九大姓,也不敢在明堂殿上公然反驳苏相。

  真正的内阁一言堂,相权之重,压得这两百年的陈姓皇族几乎喘不过气来。

  当然,这股压抑之气,早已在这几代皇子心中郁结,化作一股难以言说的不甘。

  然而,即便心中愤懑,他们也不敢有丝毫表露,反而要对这位苏相毕恭毕敬。

  堂堂一国之主,执掌神器之人,竟也要看苏府的脸色行事。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往上追溯两代帝王,都曾暗中联合九大姓几家发动过宫变,却无人敢打出“清君侧”的旗帜,而是以诛“妖夫”为名,将矛头对准了诸葛家的太后。

  然而,最终皆以失败告终,皇族的势力也因此进一步衰落。

  陈家的公主与皇子,早已失去了昔日的特权。

  公主们被遣去与九大姓联姻,皇子们则屡屡遭受九大姓子弟的欺辱。

  直到这一代,情况才稍有转机。

  二皇子背靠书院,燕王则依托九大姓的支持,终于让皇族有了几分帝王子嗣的气象。

  或许是因为,苏相近二十年来,将重心转向了西边的大隋,似乎有意将目光从朝堂中稍稍移开。

  才让皇族和九大姓趁机喘了一口气。

  燕王陈霆低垂着眼眸,语气低沉:“二哥,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每次苏相的目光扫来,我都不敢直视,总觉得那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他老人家在朝中的时日,实在太久了……”

  陈丰缓缓点头,神情凝重:“明年秋闱之前,按照惯例,东宫之位就要定下来了。”

  他抬眼看向陈霆,语气中带着试探,“六弟,你不怕我夺了这社稷之主的位置吗?”

  陈霆闻言,讥讽一笑:“社稷之主?”

  他摇了摇头,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屑,“二哥,你且看看,如今王令能否出得了京师道?所谓的社稷之主,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苏府的一纸手谕,比当朝的圣旨还要管用。”

  他抬手抚了抚宽大的龙纹袖口,语气淡然:“当然,若是二哥你坐上了皇位,便让我去北方去建功立业,若是……”

  话未说完,陈丰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北方,那是与长生天接壤之地,也是大齐两位柱石所在。

  陈霆与李家、谢家、司马家交好,若他北上,或许能积蓄力量。

  倘若陈丰只是个傀儡皇帝,皇宫内一旦生变,陈霆便会在外呼应。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朝野上下皆知,两位皇子明争暗斗,事事都要争个高下。

  然而,这三四年来,有心人却会发现,二人虽表面不合,甚至在朝中几次大动干戈,刀剑相向。

  可奇怪的是!

  两位皇子的势力从未因此如“兵与卒”互相抵消,反而越发壮大。

  其中自也有默契。

  陈丰正在微微沉思之时,只听见燕王话锋一转。

  “你说这谢观今日会逃出生天吗?”

  “今日他也是出尽风头,这般出彩的少年郎,可惜实在太过于风秀于林,本王早就起了爱才之心。”

  燕王顿了顿,目光悠远,似笑非笑:“若是朝堂之上,臣子皆是这般养眼又有才之人,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天下英才,尽入毂中。”

  陈丰抬头望向四楼,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惋惜:“倘若今日没有掣肘,我又怎会舍不得脸面,促成一段求贤若渴的佳话?”

  正说着,二人看见那位身穿大红蟒袍的掌印老太监手持抄录的诗词缓步走下。

  一众小太监躬身将纸张分发给众人。

  陈丰接过纸张,目光落在上面的诗句上: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

  “谁人更扫黄金台?行路难,归去来!”

  他眼神一凝,迅速将诗词读完,随后小心地将纸张收起。

  燕王也看完了诗词,虽不精通文墨,却也能感受到字里行间那股笑傲王侯的豪迈之气。

  他抬眼扫视三楼众人的神色,只见书院先生们或沉吟,或摇头晃脑,似在细细品味,又似在斟酌其中深意。

  整个邀仙楼内,一时静默无声。

  唯有那诗词中的气韵在空气中隐隐回荡,仿佛将所有人的心神都摄住了。

  看来,这诗词当真极其出彩!

  只听见!

  陈丰低声感叹道:“今日之后,谢观之名,当名动汴京。”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钦佩与意外,“看来今日还是小瞧了这位观公子。”

  “还未及冠,便以一词压尽群芳宴。”

  燕王闻言,却不以为然。

  他心中暗想,胸有才华又能如何?

  这位谢观虽才华横溢,却已马上及冠之年,仍未习武修炼元神,整日只在小院中读书。

  难道书中还能读出一个朗朗乾坤不成?

  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士,在他眼中,不过是弹指可灭的存在罢了。

  他目光冷峻。

  这个世道纵有才华又如何,若无实力傍身,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

  在这大世之中,唯有实力,才是真正的立足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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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客缓步走下三楼,掌印老太监仍站在原地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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