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斜挂于楼头,孤雁悲啼之声中,江南游子内心的悲愤与压抑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贾瑜三人还未来得及感慨,谢观已经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写完全诗: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少年才气。”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谢观轻轻吹干了墨迹,在下方署上,“草堂诗会谢观。”
贾瑜三人只是呆立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此时!
走来的司仪已经收走了谢观的纸张,贾瑜才恍若初醒,不由自主地问道:
“谢……观公子,这三首词皆是你所作的吗?”
语气多了几分恭敬。
俞客轻轻摇头。
贾瑜三人觉得正常,如此惊艳的三首词,只要今日群芳宴之后,必定要流传出去。
一人临场所作三首,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何孝连忙问道:“不知,观公子在哪里所见。”
俞客微微一笑。
“我曾梦游一番诗词仙界,上面的仙人在我耳边轻轻诵吟了整整五千年。”
何笑脸色一僵。
周允儿却笑吟吟地接过话茬:“公子又开玩笑了。”
“当年苏相下棋赢过对方,也常说不过是梦中与仙人对弈。”
“如今观公子也是梦中见仙人,倒也有趣。”
她美眸望去,总觉得此时的谢观比之前多了几分随性。
张源来也是笑道:“原公子常挂在嘴边,观公子是被仙人点了脑壳。”
“以前我是不信,现在是信了。”
贾瑜听后失笑地摇了摇头,若是不是谢观所做,又是何人所做。
原先名扬西厢楼的“残词”,还觉得是名不副实。
一副“云雾探龙图。”
如今又在眼前写出三首词。
贾瑜心中已然服气。
李香君却多了几分失望,想不到谢观所写这首词如此出众,胡芸娘又是运气在身。
四方戏台上。
随着胡芸娘下台之后,上一位紫潇阁的花魁登台宣布定场诗。
三首咏梅之诗词。
其中为首着是。
“姹紫嫣红耻效颦,独从末路见精神。溪山深处苍崖下,数点开来不借春。”
虽也不错,却比不上一首公孙娘子的定场诗。
其中已有司仪统计上一场的簪花数量。
却不会在此时公布,而是等群芳宴花魁娘子献艺结束之后,计数之后在统一公布。
又一位花魁娘子继续登台。
周允儿、李香君两人眼神一动,又是熟悉之人。
月华轩的花魁沉香,已经登台。
第357章 十三皇子陈牧,贵人逼迫
四方戏台上,花魁娘子再度登台,倩影绰绰,风姿动人。
灯火辉煌,烛光映照下,她的容颜更显娇艳,仿佛活色生香。
气氛逐渐推向高潮,治水两岸的百姓欢呼声震天动地。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
群芳宴上,三首定场诗横空出世。
草堂诗会的谢观凭借诗才名声大噪,竟夺去了众多花魁的风采。
在场的贵人们纷纷打听,这位谢观究竟是何方神圣?
张源来望着眼前的谢观,神情淡然,只是低头饮酒,似乎并不在意。
俞客的酒杯刚刚见底,周允儿便连忙为他添满。
张源来轻叹一声,道:“本以为听闻观公子之名,恐怕要等到我去了陇西道之后。”
“没想到,此次群芳宴离别之际,观公子已然名动汴京。”
冯雅雅静立一旁,轻轻挽住张源来的手臂。
她曾听张源来夸赞谢观,当时只以为其中多有夸张之辞,今日亲眼所见,才知张源来还是低估了这位观少爷。
仅仅三首诗词,便改写了群芳宴的花魁座次,令众人惊叹。
李香君眼中也多了几分敬意,轻声道:“观公子今日之后,怕是会成为多位花魁的座上宾了。”
俞客听后,心中有些无奈。
没想到在神霄宗未能做成“文抄公”,倒是在这模拟世界中“人前显圣”了一回。
何孝脸色复杂。
贾瑜三人,忆及方才自己那番尖酸刻薄的嘲讽之语,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抹羞愧的红晕,唇齿微张,正欲开口。
就在这时!
一道粗重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席间的宁静。
“谢观何在!”
冯雅雅等人循声望去,只见席间小径上,四人正缓步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袖间暗金色滚边、肩披华贵裘皮的年轻男子。
他身材修长,头戴琉璃尖戟凤纹冠,白色发带随风轻扬,面容秀美,眼神中却透着几分倨傲。
男子身旁跟着一名身穿红衣宫裙的少女,模样娇俏可爱,一手捧着满满当当的瓜子,一手慢悠悠地剥着。
而刚刚出声的,则是跟在男子身后的一名抱剑壮汉。
“谢观何在!”
“我家主子要见他。”
壮汉的声音洪亮如钟,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四人之中走在侧边一男子,手中逗弄着一只金黄毛发的狸猫,模样白皙俊俏,脸庞却有些病态,桃花眼中多了一分阴柔。
正是刚刚进群芳宴和张云芝、李书婉一路的十一皇子,陈雍。
李香君目光一凝,已然认出了这一男一女的身份。
那男子正是当今大齐的十三皇子陈牧,与燕王乃一母同胞的兄弟,汴京人称“牧殿下”。
女子名为袁玥,出身九大姓之一的袁家,是袁家长房的三女。
燕王的生母,后宫中的皇贵妃,正是出自袁家。
皇后作为后宫之首,地位最为尊崇,掌管着后宫的一切事务。
皇贵妃的地位仅次于皇后,其后便是贵妃等嫔妃。
李香君将这些身份背景一一告知谢观。
冯雅雅轻声提醒道:“观公子,这几人身份显赫,且来者不善。尤其是那位牧殿下,在汴京早已声名狼藉。”
“他仗着有燕王和袁家撑腰,欺男霸女,横行无忌,无人敢惹。当年他曾逼死了月华轩的几位头牌清倌人,即便大理寺介入,最终也不了了之。”
俞客听罢,缓缓点头。
陈雍抱着一只狸猫走近,笑着招呼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不是观公子当面?”
十三皇子陈牧闻言,目光转向席间的一位少年,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
宫裙女子抬眸看来,手中剥开瓜子仁塞进嘴里,瓜子皮被她用香囊细心装下来。
她眼神撇了一眼谢观便不在理会。
陈牧带着一行人走来。
李香君与冯雅雅连忙福身行礼,“见过牧殿下、雍殿下。”
俞客站在一侧神色淡然。他熟知谢观的记忆,此刻并未显露出半分慌乱,跟随着众人见礼。
陈牧却对李香君等人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俞客面前。
“谢观,你坏了本王的大事,这事……该怎么算?”
俞客眉头微蹙,他细细搜寻谢观的记忆,却并未找到与这位十三皇子有过交集的痕迹。
陈牧已冷然开口,“今日谢观你作的那首诗,让公孙娘子放弃了诗会筹备许久的三首诗词,扫了本王的兴致。”
“你说,这事该如何了结?”
李香君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群芳宴的规矩向来是以诗词优劣定胜负,何来“筹备好的诗词必定第一”之说?她心中虽有不忿,却不敢多言。
公孙娘子背后站着六皇子燕王,而陈牧与燕王乃一母同胞,她一个青楼女子,哪里敢轻易得罪?
张源站在一旁,眼中也闪过一丝怒意。
谢观那首词本为公孙娘子添了几分光彩,到了这位牧殿下口中,却成了“扫了兴致”。
黑白颠倒!
陈雍怀中的金色“狮子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抚着猫儿柔软的皮毛,唇角含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十三弟,你这般说法,未免太不讲理了些。”
“观公子与谢玉可是同父兄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陈牧闻言,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谢观什么身份,也配与玉哥儿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