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第52节

  赵无眠闭嘴,默默看着天花板上的彩绘……叫你平时看那些小说,现在什么圣体圣女入脑了吧?

  洞玄微微摇头,接着道:“真珠舍利宝幢千年前并不是这般模样,只是小西天先代祖师得到后,以寺内数十代高僧舍利为引子,施以秘法,将其与小西天地脉相连……在这片土地上,以秘法驱动,便可借助真珠舍利宝幢之威移山填海……”

  “当真如此?”赵无眠略显错愕,这TM都到修仙那個层次了吧?

  “近百年没有施展过,贫僧也不知,料想没有那么夸张,但开山裂石还是可以做到的,九钟本就是天地造化之物,我等也只是以独特法门以此调度罢了。”洞玄微微摇头,“地龙翻身,万人殒命,江河呼啸,黎民失所,所谓开山裂石,在真正的天地之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真珠舍利宝幢于佛门真正的益处,并非如此。”洞玄将玄思直接抛至展台旁,语气冷了下来,“玄思勾结冬燕,出卖本寺,意欲争夺宝幢……这便是他日思夜想的东西,如今近在眼前,玄思也算是求仁得仁,还望各位先辈好生看管,待明晚贫僧再来问讯。”

  几位灰袍僧人淡淡瞥了眼昏死过去的玄思,淡淡颔首,一句也不多问。

  赵无眠看向洞玄,等着他给个解释。

  “少侠来此,可能感知到自己身体内好似缺失了什么?”洞玄弹去僧袍灰尘,转身推开窗户,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赵无眠微微颔首,来至洞玄身边,视线透过窗户看去,看见银河璀璨,月光铺洒,山下便是万家灯火。

  “真珠舍利宝幢可祛除邪祟蛊毒,世人皆知。”洞玄望着琉璃塔下,沉默片刻,而后淡淡道:

  “人的欲望,在真珠舍利宝幢看来,也是邪祟。”

  赵无眠微微一怔,错愕看向洞玄。

  晚风拂过,吹动灯火,洞玄脸上忽明忽暗,他的表情波澜不惊,低声道:

  “祛除人之本欲,以达灵台清净,心若琉璃,完美符合我等佛家的‘释’字,因此贫僧向来认为,并非小西天在千年前夺得了宝幢,而是宝幢选择了我等……这既是因,也是果。”

  赵无眠回首看了眼玄思,沉默片刻后道:“他只消感悟一天,便可清楚心中邪欲,到时候便能有问必答?”

  “有问必答倒是未必,但没了欲望,万事无所求,冬燕事成亦或不成,于他而言都不甚在乎,那如实回答的可能性自然也便最大。”

  “原来如此……其余九钟也有类似效用?”

  “不知。”

  洞玄表情复杂了几分,嗓音依旧低沉,“洞文师兄入寺后,不久便遭遇靖难之役,寺内不少高手插足其中,殒命者多矣,而天下纷乱,江湖夜雨,唯有武力才是一切,佛法便是再高深,在江湖也无甚用处,师兄那时便于宝幢旁闭关多年,待出关时……”

  洞玄微微一顿,而后继续道:“沟通天地之桥,达武魁之境,但他已经活得不再像个人。”

  “灵台清净,心若琉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岂不就是你们佛家追求的至高心境?但洞玄大师似乎并不希望洞文方丈的人欲被清除。”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少侠也是修佛的好料子。”洞玄略显错愕地看了赵无眠一眼,而后轻笑一声,问道:“少侠可愿祛除自身欲望?”

  赵无眠摇头,“我又不是修佛的。”

  “正是。”洞玄眉眼低垂,望着琉璃塔下的红瓦建筑,“少侠不是修佛之人,却也知此等心境乃是佛门苦苦追寻千年的境界,我等自然也明白……

  ……但修佛修了一辈子,当真正修到头后,洞文师兄便后悔了。”

  洞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迷茫,“他说,他现在望着云舒的脸,内心已经没有任何舐犊之情……他不爱自己的女儿了。”

  闻听此言,赵无眠不由默然。

  洞玄则继续道:“如今嫡公主之事惹得天下纷乱,但今时不同往日,靖难之役后的小西天,人丁稀少,翻遍全寺,武魁境界的高手只有三位先辈,宗师也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此刻,小西天内有师兄,有我,还有十余位曾感悟过宝幢,距离武魁只差一丝的宗师……

  ……此刻的小西天,已经不再需要门下弟子放弃人欲,换取实力。”

  赵无眠心中了然,难怪小西天被人欺负到头上也是如此的淡然清高……小西天高层因为当初的靖难之役,大部分都感悟过真珠舍利宝幢,如今恐怕早就没了正常人的感情。

  “洞玄大师也是如此?”

  “我并没有在宝幢前感悟太长时间,比起师兄,还是要稍好一些的,至少倘若被我知道云舒未来想嫁给你,我第一反应一定是白菜被人拱跑了的怒意。”洞玄负手而立,淡淡道。

  “嗯……”赵无眠扯开话题,“这就是你们不允许观姑娘接触真珠舍利宝幢的理由?”

  洞玄面上泛起一丝追忆的笑容,

  “云舒是小西天最特别的弟子,比起修佛,她其实更适合修道,她不在乎杀人,做事只求念头通达,想干什么干什么,在她五岁时,在街上瞧见卖猪肉的,便想尝尝,她告诉了洞文师兄,师兄严辞告诫她,修佛不可吃肉,她不管,她就要吃,便自己拿石子打了只鸟,拔了毛,烤着自己吃,嗯……好像是一只雪枭吧。”

  赵无眠:“……”

  “但她手艺不好,烤的极为难吃,她自己也不想吃的,但又不想浪费,于是用木棍穿著鸟肉,迈着小短腿将小西天跑了个遍,问寺中弟子吃不吃……”

  赵无眠不禁笑出了声,“是她的做派……然后呢?”

  “然后,我们怎么可能让寺中弟子也犯戒?”洞玄哈哈大笑,而后摇摇头,道:

  “师兄,我,还有师妹,我们三人将其分着吃了……比起浪费食物让云舒伤心,自然还是我们犯戒更容易让她接受……不过那鸟肉的确难吃,不仅烤焦了,还连一点佐料都没放。”

  “师妹?”

  “她叫洞真。”洞玄回忆少许,仰首望着天空,

  “云舒十岁时,她带着云舒游历全国,而后在西凉遇见她入寺前的仇家,被他们暗算,杀了……云舒那时候被她提前藏在小船里,顺着黄河一路流至晋地,这才侥幸逃了回来。”

  洞玄沉默片刻,才继续道:“而后云舒修行一年,才十一岁的年纪便提着剑,去西凉灭了仇家满门,杀了一百四十四人,无论男女老幼,未曾留下一个活口……那便是她第一次杀人了。”

  “自那之后,下一辈的弟子,便以‘真’字命名。”洞玄伸手按向窗沿,长舒一口气,望着星空低声道:

  “洞真师妹死前常对洞文师兄说,万万不可让云舒参悟真珠舍利宝幢,多可爱的娃娃呀,若是成了心底没有一丝感情的铁人,那她就带着云舒还俗。”

  洞玄摇摇头,面容苦笑,嗓音沙哑了一丝,“如今,即便云舒当真参悟了宝幢,洞真师妹也不会带她去还俗了。”

  说罢,洞玄再度沉默。

  少顷之后,他才无奈中带着笑意道:“但我们本来就是这样想的,修佛可以,但修佛修成没有感情的铁人,不行……无论是师兄,我,还是师妹,亦或是寺内所有参悟过宝幢的大师,均是这样想的……

  ……要让云舒活得像个人,要比我们这些用宝幢突破的铁人更加像一个人,她要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开心也好,难过也罢,日后若是遇见心仪之人,即便不还俗,我们也由她嫁人,若是想犯戒,那尽管犯就是了……

  ……所以无论她想做任何事,我们都不会反对。”

  赵无眠静静听着,忽然间,下方有颗石子射来,他本能地伸手抓住,而后探出上半身,朝琉璃塔下看去。

  却见观云舒正一个人站在琉璃塔前方的大殿顶端,仰起首看他,精致动人的俏脸还是一如往日那般淡漠,只是依稀可以见到眉梢眼角有些丝丝怒意。

  洞玄也瞧见了观云舒,无奈笑道:“你站在窗前这么久,居然都没瞧见她,云舒便有些生气了,这才扔颗石子提醒你。”

  赵无眠举起右手,朝她挥了挥,而后手做喇叭,喊道:“你怎么没有回去——”

  声音传了很远,观云舒双手背在身后,小脸仰得很高很高才能与赵无眠对上视线。

  她没有说话,只是招了招小手,示意赵无眠尽快下来。

  洞玄轻笑着摇摇头,转身朝玄思走去,嗓音带着几分笑意传来,“去吧,切记,莫要告诉她真珠舍利宝幢会祛除人欲……”

  “不能让云舒猜出来,她的亲生父亲不爱她。”

第90章 《小西天记》

  “武者应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在大殿上站了那么久,一直给你招手,结果你居然愣是没看见我……什么东西对你那么有吸引力?天上可是有衣不蔽体的美人?”

  晚风轻拂,遍地积雪,世界纯白一片,两人走在回别院的路上,观云舒带着几分小怨气的嗓音传来。

  “为什么是用美人也举例?相处这么多天,我哪里给你留下了好色的印象?”

  赵无眠觉得这就是污蔑,他若好色,焉能让苏青绮和洛朝烟逃出他的手掌心?但时至今日他对她们可都是以礼相待。

  闻听此言,观云舒忽的原地驻足,美眸带着几分危险偏头看来,淡淡道:“出门前,真好给你送了本书,你匆匆忙忙,欲盖弥彰,就是不让她把话说完,我疑心你在骗我,方才回别院确认洛朝烟无事,便去寻她问了个清楚。”

  真好,就是那个小尼姑的法号。

  赵无眠心底微惊,而后小声问道:“你知道她说的《尼姑艳史》是什么意思?”

  瞧赵无眠如此直白说出书名,观云舒白皙小脸忽的染上一抹红晕,咬牙切齿,“我虽不通男女之事,但并非没见过世面的村姑稚童。”

  “见过世面……伱以前还看过小黄书?”赵无眠一脸‘看错人’的表情和语气。

  观云舒俏脸一冷,漠无表情地望着赵无眠,伸出小手,“交出来。”

  赵无眠后退一步,“这是真好小师父好不容易偷来给我的……不给。”

  “登徒子!你就是想看那种书!”

  “佛门圣地,公然取出那种有伤风化的书……你身为佛门大师姐,不应该以身作则制止这种行为吗?”

  “我亲眼瞧见有黑布包裹着的……”

  话音落下,赵无眠从怀里抽出一块黑布,“现在没包着了。”

  “你!”观云舒顿时气得胸脯起伏了下,“反正现在周围又没人,你给不给?”

  “不给。”赵无眠连连后退,在雪中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隔墙有耳,你怎么知道会不会在我拿出来的时候刚好就被谁瞧见……观姑娘也不想被人发现佛门大师姐在寺内公然拿着《尼姑艳史》吧……”

  “你不许说那個不知廉耻的书名!”观云舒极为难得的把生气表现在脸上,但脸颊还是有着几分红晕,“也不许看那种书!”

  “我看下流的书,关你什么事?”说着,赵无眠上下打量了一眼观云舒穿着宽大僧袍也遮盖不了的姣好身躯,“代入自己了?”

  闻言观云舒被赵无眠气得呼吸都是一窒,赵无眠便连忙道:“不看看,你怎么知道是下流书籍?”

  “书名莫非是摆设?”观云舒杏眼不带一丝情绪,冷冷道。

  “有的书名字明明以‘不近女色’为主旨,但细细看去,通篇分明都在讲男女之事。”赵无眠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语重心长道:“所谓实践出真知,不如我们一起看看?”

  “你想骗我看那种书?”观云舒才不会中套,杏眼微眯,斜视着赵无眠。

  “就算看了又如何?难道观姑娘会因此迷恋上我?倘若真是不堪入目的书,给你又如何?”

  闻听此言,观云舒才有些意动,看看书罢了,其实也不是这么大事,而且其实……她本人也挺好奇的。

  虽然从书名可知这是本下流书,但她这么多年也从未看过,还挺好奇这种书到底是讲什么的。

  想着她便瞥了赵无眠一眼,这才认识几天啊,小手被他摸了,自己还主动为他按摩,方才为了打探消息又紧紧贴着,如今还要一起看这种下流的书!?

  越想观云舒越觉得不对劲,便直接将自己心底的好奇给压死,冰冷道:“我不……”

  还没说完,赵无眠就一个大踏步钻进石阶旁边的竹林,然后朝观云舒轻轻招手,“快来,总不能就站那儿看。”

  观云舒杏眼瞪大了几分,朝四周看去,这里离大殿不远,也就百来步的距离。

  旁边就是观云舒平时上早课,敲木鱼,背经书的地方。

  此刻夜深,但依稀可见提着灯笼的僧人来回走动,偶有走进大殿,自觉背诵经书的虔诚僧人。

  在这么一个圣洁清幽的佛门圣地,你叫佛门大师姐陪你钻小竹林看那等书籍?

  观云舒不想去。

  赵无眠便又招了招手,“万事都要讲究证据,你又没看过这书,便说这书下流,合适吗?这算不算‘打诳语’?”

  闻听此言,观云舒才紧咬银牙,硬着头皮钻进茂密竹林,走动间偶尔碰到竹子,竹杆便微微一动,积雪如花瓣般洒落。

  “又是带我去青楼,如今还要让我看这种书,你……”

  “到底是不是下流的书,你又不知道。”

  赵无眠从怀中抽出书册,观云舒有些羞于看此书似的别过小脸。

  赵无眠便直接站在她身旁,翻看书页,“怕什么?”

  观云舒胸脯微微起伏了下,而后才鼓起勇气,用右眼的余光稍微瞄了一下书册。

  夜里只能单凭月光视物,竹林里黑漆漆的,其实也看不太清,但依稀瞧去并没有什么露骨粗俗的文字与画面,观云舒才转过小脸,杏眼眯了下,纯靠武者敏锐的视觉在黑暗中看书。

  两人站在一起,躲在竹林,脑袋挨着,虽没有肢体接触,但一阵阵动人的清香还是自身旁飘来。

  赵无眠心无旁骛,小声问:“这页看完了吗?”

  观云舒点点头。

  赵无眠翻开下一页。

  观云舒小脸又凑近了几分,赵无眠已经可以感觉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拂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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