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璃儿,洛湘竹,太后三女是坐一辆马车,曰‘朝廷党’。
慕璃儿面露无奈,暗道这种小事有什么可置气的啊,真打起来,为难的不还是自己的乖徒儿吗?但话至此处,她也不可能无动于衷驳了太后一国之母的面子,再怎么说也是好姐妹,便淡淡提起长剑,向萧远暮隔空抱拳。
她同时不断给赵无眠使眼色……还不快说话?平时你情话不是说的挺好的?
赵无眠当即上前几步笑道:“太后若出事,我肯定难过,但苏小姐说的没错,丁景澄还活着,孟婆更是压根没受伤,说不定圣教教主都在赶来截杀的路上,还是待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为好,你们无论谁出事……”
赵无眠话没说完,萧远暮便摇着团扇看向太后,优哉游哉道:“瞧,本宫杀你,他只是难过,而不是记恨我,更不会因此与我反目成仇……知道你在他心中有多无关痛痒了吗?”
崩——
此话一出,太后心底有根弦好似崩断,面上再也维持不了哪怕一丝笑意,冷冷道:“无关痛痒?赵无眠可瞒着你不少事,但本宫知道,宫主听后可别……”
赵无眠一愣,眼看太后竟是被萧远暮气到想自爆两人地下情,连忙打断太后的话,“说这些伤感情的事作甚?就当是为了我,这路上安安稳稳不好吗?”
眼看赵无眠似乎有点生气,太后勉强恢复几分冷静,扫了赵无眠一眼,意识到她差点说错话……这可不像她,居然短短几句话被激得失智。
平时自己可不这样……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吧,也就是她对赵无眠芳心暗许,才会在此事如此反应剧烈。
太后默默反思,萧远暮则明显不可能被赵无眠吓到,她冷冷望着赵无眠,“那女人口中所说你瞒着我的事……是什么?”
“师父好不容易沟通天地之桥,对此间剑又有了新的感悟,我最近一直精研此间剑,力求偷看你洗澡时不被发现。”
萧远暮蹙眉,“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话?别扯开话题。”
“真的不信?我们走水路回京,待会上了楼船,我就不信你一个月不洗……”
“赵无眠。”慕璃儿原本稍显无奈的表情也冷下来,“能别用为师教你的武功做这种事吗?”
“……抱歉。”
观云舒抱起双臂,靠着车厢,小脸的腮帮子位置鼓了下,开始憋笑。
萧远暮怀疑赵无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不由抱住自己平平无奇的小小荷包,神情愈发冰冷,“你究竟瞒我什么?”
赵无眠看了观云舒一眼……尼姑能不能帮忙支个招啊?他和太后的地下情真不能被萧远暮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观云舒当做看不懂赵无眠的眼神,反而也抱起自己鼓囊囊的衣襟,神情戒备,嘲笑道:“怎么?想来偷看贫尼洗澡?”
“你这尼姑真下流,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都能扯到自己,没听见方才师父说不让我用此间剑干这事吗?我向来都听师父话的。”
赵无眠收回视线,这种时刻根本指望不上尼姑,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观云舒表情一僵,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太后与萧远暮瞧见赵无眠与观云舒的‘眉目传情’,神情骤沉。
太后绝不会向萧远暮服软,冷声道:“归根结底,还是看侯爷……赵无眠,你想随本宫回京,还是跟那妖女同去?”
太后只要一叫‘赵无眠’,那就是无比正经严肃之时。
萧远暮也是冷笑,“你当然可以选那女人……但若是如此,就得吃一番苦头。”
“好久没见圣上,回去不能不带礼物……我想先去抓一只熊猫幼崽带回去,养在宫里……”
“选完再抓!”异口同声。
赵无眠无奈,只能来至萧远暮的车窗外。
萧远暮看向太后,表情嘲弄。
太后呼吸渐渐粗重,以她的心性与年纪肯定不至于哭,只是又想起当初两人说过的话,在他心底,太后的地位不可能比得上萧远暮……事实就是如此。
赵无眠站萧远暮那边才正常,可话虽如此,太后心底还是不免生出一股所托非人的凄苦酸涩……你哪怕扯开话题呢?哪怕骗骗本宫呢?
本宫让你骗的……又不是不让你骗,但赵无眠居然连骗都不想骗她……
黯然神伤时,却听耳边忽的传来萧远暮的挣扎声。
“你做什么!?赵无眠你放肆!把本座放下,这成何体统……”
太后微微一愣,偏头看去,却见赵无眠双手穿过车窗,抱着萧远暮的腋下,将她从车厢里抱出来……以萧远暮目前的身高,这姿势很像爹爹抱闺女。
她堂堂太玄宫宫主怎么可能受此等大辱,小脸都有些红,不断挣扎,但赵无眠目前的实力可比萧远暮强,愣是抱着她踏上太后的车厢,在软垫坐下,面无表情道:
“两个我都要……行了,别吵了,一块回京,现在圣教的人虎视眈眈说不得就藏在暗处,可没时间闹别扭。”
太后眨眨眼睛,顿觉好笑,正想打趣几句,便瞧见赵无眠怀中的萧远暮抬眼看来。
两女当即脸色一片冰冷,面无表情,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躲在角落的洛湘竹瑟瑟发抖,从一开始她就怕两女分成两拨势力打起来,因此鼓起勇气慢吞吞从车厢走下,继而等踏上地面后,连忙加速踩着小碎步钻进苏青绮的车厢,和她抱团取暖。
慕璃儿本想在车厢待着为太后撑场子,后想起方才太后那番话有点凶,可别伤了苏青绮的心,便也去了苏青绮那边,说些‘太后也是气急了,你别往心里去’之类的安慰话。
苏青绮自然不会在乎这点小事,她只是有点担忧萧远暮会不会真和太后打起来。
由此车厢内只余赵无眠,萧远暮,太后三人,空间盈余不少,萧远暮这才自赵无眠怀前下来,抱着双臂软塌,与太后正对,个人不高,气势不小。
实际上赵无眠在抱着萧远暮踏进车厢后就开始后悔了……距离这么近,若是真吵架吵上火,动起手来,可别真伤了太后。
但不知为何,太后与萧远暮两女此刻都不说话,反而陷入一股诡异的寂静,车厢内顿时一片刀光剑影的肃杀之感,沉默无言。
太后是因为赵无眠没有真的选萧远暮,心底好受不少,也便不想再吵架让他为难。
萧远暮纯粹是觉得自己这样和太后置气,未免太幼稚……实际上只要太后不找茬,那她也懒得搭理她。
但话虽如此,在彼此面前,两女还是保持一副不言苟笑之态。
此刻有脚步声传来,车帘被素手撩起,观云舒也踏进这车厢,在太后身旁坐下,与赵无眠相对。
三人盯着她看。
你上来做甚?
观云舒对他们的目光视若无物,自怀中取出一本江湖小传怡然自得看起来,上面赫然写着‘未明侯与魔门三妖女’几个大字。
三人:“……”
赵无眠问:“你怎么还看这东西?”
“你连萧远暮都有所隐瞒,又怎会不瞒我点什么?正好贫尼对你与那三妖女的事有些好奇,买来瞧瞧……”
“这书里写的都是江湖谣言。”
“那你给贫尼说说不是谣言的部分?正好萧远暮也在,可由她辨别真假。”
赵无眠沉默。
“哼。”尼姑淡淡哼了声,翻着书册。
车厢内又恢复一片死寂,只余些许细微翻页声。
车厢外的护卫这才战战兢兢抹了把头上的汗,憋着气,尽可能不发出什么大动静,驾车离去。
咕噜咕噜————
车轮碾过地上积水,车厢内四平八稳。
观云舒依旧看书,在她身边的三个人,皆是面无表情坐姿端正不言苟笑。
赵无眠目视前方,也就是观云舒的脸,却罕见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完美无缺的脸上,心中只觉一股淡淡的尴尬与局促,仿佛前世上大学时,被根本不熟悉的人拉去联谊。
他板着脸,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探身看向萧远暮与太后,忽然问:“真不去抓一只熊猫幼崽吗?难得来蜀地一趟。”
话音在车厢内回荡,却无一人搭理他。
过了几秒后,赵无眠面无表情收回探出的身子,此刻才忽的听见萧远暮的回话。
“想抓就抓呗,但她有,我也要有。”
“本宫也想要。”
……
“呜呜呜————”
赵无眠依旧板着脸,正襟危坐,只是这次他怀中多了两只看上去不过四个月大的熊猫幼崽。
两只熊猫幼崽是姐妹,正坐在他怀中用脑袋蹭着彼此,‘呜呜’叫着,不过她们是刚从竹林里抓的,此刻下着雨,她们身上本就湿润,导致赵无眠的衣物也被沾湿。
还有一只熊猫幼崽年纪最小,最吵闹,萧远暮嫌烦,直接用绳子当做‘安全带’绑在她身前,将她捆在座椅上……那只最吵闹的熊猫幼崽正抱着根竹笋啃,眼神很智慧,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而其余空闲的马车也拉上一大堆鲜艳欲滴的竹笋,方便这些熊猫幼崽路上吃。
“熊猫一般不是半岁后才开始断奶吗?为什么她现在就能吃竹笋了?”赵无眠抬手指着那只被绑起来的熊猫幼崽问。
车厢内依旧沉默。
这个问题应该问紫衣,而不是她们。
只有观云舒一边翻书,饶有兴趣看着书册内容,一边随口道:“谁同你说熊猫半岁断奶?它又名食铁兽,成年后十分凶猛,此时正是锻炼牙口的时候,基本两个月就该断奶了。”
赵无眠默默收手,暗道这世道连雪枭,小白蛇这些物种都有,那熊猫幼崽断奶断早点也不足为奇……恐怕跟前世相比根本不算一个品种。
垂首打量几眼,嚯,这几只小家伙的牙口很好嘛。
话音落下,于是车厢内再度恢复死寂。
身后苏青绮她们那架车厢内不时传来谈笑声,大体是在说等回京后,去买些什么样的胭脂,什么样的衣服,以及赵无眠喜欢的款式之类的话。
赵无眠想去苏小姐那边和她们一起聊天……但这显然不可能。
咕噜咕噜————
车厢悠悠向前。
二月初离京,如今三月中旬,待回京师,定要四月。
已是深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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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过渡哈
第306章 galgame男主
转眼已是四月上旬,晨光熹微,东方泛起鱼肚白,一缕缕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京师的街巷间,竹坞湖旁杨柳依依,垂下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嫩绿的叶子沾着晨露,闪烁着晶莹的光。
竹坞湖岸,有宫女挎着果篮酒水穿行在竹林间,日光穿过竹林缝隙,一束束垂洒在地,映着林间淡淡水雾,可见林间巡视的些许带刀侍卫,她们行走间,不时小声交头接耳。
“侯爷离京两个多月,听宫里的侍卫说,他去蜀地干了好多事咧!峨眉的唐微雨,青城山的老刀魁,可是把蜀地江湖从上到下从老到幼都揍了一遍,还有西域圣教的前五岳哩……”
“哦……这些人都是谁啊?”
“嘿,你平日就不关心这些江湖人?”
“江湖人有什么可关心的,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肯定不是侯爷的对手啊……还是龙泉那三个妖女来的有意思,也不知她们是否和侯爷有些露水情缘……”
“即便侯爷真与她们有染,又关你什么事?闲话篓子。”
“侯爷长得好看,人也很好,还这么年轻,京中多少小姐夫人都盼着能与他有段佳话,可他除了苏家小姐与沈家小姐,根本不同别家接触,比姑娘家还守身如玉……若是侯爷真与那些个妖女有染,以后三妻四妾肯定也是迟早的事,指,指不定哪天在宫里碰见,有了眼缘……”
“也是……侯爷堂堂未明侯,在京中连栋宅子都没有,想去宅门前佯装偶遇都没机会,唉……”
小宫女们的思春之语好似春鸟叽叽喳喳,直到来至湖岸附近便闭口不言,表情肃穆之余带着几分紧张。
竹坞湖面波光粼粼,浮光跃金,三两画舫游湖赏景,湖岸则架有一华贵步辇,后屏风前珠帘,将步辇上的软塌遮掩。
透过珠帘缝隙,可见榻上摆着小案,其上放着果盘,酒盅,画笔,宣纸等器物,而宣纸上,可见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卷,四周青山,人影绰绰宛若擂台般包围着正中空地,空地上,一蟒袍男子持剑在侧,气度不凡,面前跪着个断臂汉子。
两人皆未画脸,蟒袍男子更是只有背影,但那股江湖浪子的潇洒随性与朝廷王侯的贵气不凡却是刻画得入木三分,明显出自名家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