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第223节

  赵无眠轻松跃进廊道,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与花瓣,然后俯身从花田里挑了一朵好看的红花摘下,拿着花的手背在身后,做出送礼物的姿态,越过小丫鬟,口中道:

  “也没什么,只是想谢谢孟婆。”

  “啊?”小丫鬟的脸色瞬间古怪到了极点。

  闺房内。

  沈湘阁坐在桌前,气得胸前一阵起伏,此刻她的唇间隐隐还有几分酥麻感,俏脸更是烫的不行。

  若是寻常男人亲了她,别说是亲,就是碰一下她的手,沈湘阁都要大开杀戒,绝不留情,但对方若是赵无眠……倘若他不是未明侯,倘若他和洛朝烟没有关系,倘若他对宗门并没有利用价值,那自己对待他还会如此仁慈吗?

  沈湘阁眼神渐渐复杂……心底茫然,自己居然也说不清。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湘阁默默回首看向赵无眠,精致的俏脸面无表情,但即便是生气,饱含怒意,一片冰冷,也让人不由惊觉,这女人竟是如此容貌绝伦。

  赵无眠递出一朵带着雨水,鲜艳欲滴的红花,“从花田挑的。”

  沈湘阁瞥了眼红花,虽然生气,但也没做出一巴掌甩开花的举动,而是默默抬手接过,而后双手捏着花径,垂在大腿上,一举一动,宛若即便被画像而摆好姿势的贵妇人。

  她冷冷道:“别以为你是未明侯,本小姐就不敢对你做什么。”

  “你舍得杀我?”

  沈湘阁微微抬手,瞥向赵无眠,掌中似有内息涌进,红花瞬间四分五裂,花瓣漫天而落。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赵无眠当即道歉。

  沈湘阁望着赵无眠,“你常对我说,你最不喜欢的就是随便摆弄他人命运,因此才讨厌娘娘,你讨厌她将我等视为物品随意使用,那你如今此举,和娘娘有何区别?”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不是想缴纳投名状,只是想亲你。”

  沈湘阁愣了下,好像还真是。

  她本想继续朝赵无眠发怒,但想起赵无眠说的那句‘我想亲你,沈小姐,并非为了投名状,只是想亲你’,又莫名消气了几分。

  赵无眠并没有借着外力,借口等由头占她便宜,他只是借着外力,表达对她的情。

  纯粹的情,就像他曾说的,坦诚相待,真心以对。

  那她呢?她对赵无眠有情吗?

  她也说不准,但此时此刻,她绝没有和赵无眠如此亲近的心理准备……那晚和赵无眠牵牵小手,就已经是她心底的极限了。

  沈湘阁的语气不由缓和下来,却是冷哼一声,“等着跪你的苏小姐的搓衣板吧。”

  “苏小姐才不会这么对我。”

  “那就跪圣上的金制搓衣板。”

  赵无眠沉默,洛朝烟虽然温柔,但在其余事上,不仅小心眼,还很较真……等回了京师,洛朝烟说不定真会大发雷霆。

  虽然未来黑暗,但赵无眠却笑道:“就算跪几天几夜也无妨,当初我偷了奈落红丝,别人追杀,活过来了……我从秦风寨苏醒,被牵扯进国本之事,也活下来了……一直活到了今天,亲到了沈小姐,真是太好了。”

  沈湘阁好似是被气笑了,“堂堂未明侯,沉迷女色成何体统?瞧你那点志气。”

  “我目前的人生中所遇见的最高兴的事,沈小姐觉得是什么?”

  沈湘阁瞥了赵无眠一眼,“杀了洛述之,一解心头之恨。”

  “不是。”

  “和你的苏小姐颠鸢倒凤。”

  “不是。”

  沈湘阁坐直了几分,从赵无眠脸上收回视线,眼神望着木桌上的茶杯,“不会是刚刚亲我吧?”

  “不,是当初从京师和苏青绮一起跑出来,我们两人在秦风寨里挖的地洞里缩着,一边吃着烧鸡,一边望着洞口的星星,苏小姐对我说,她也是有血有肉的姑娘,喜欢听我对她说情话……

  直到那晚,我才觉得,我和苏小姐真正接纳彼此,真正对彼此敞开心扉,那就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

  沈湘阁扭头就走,“找你的苏小姐去。”

  赵无眠朝她喊道:“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江湖第一……沉迷女色我愿意!我对苏小姐是如此,对你也是如此。”

  沈湘阁从木门的窟窿中跨出,回首看了赵无眠一眼,沉默了几秒,而后道:“瞧你那点出息。”

  赵无眠走到她旁边,又问:“我再问你,你觉得我现在心底在想什么?”

  沈湘阁冷冷看他。

  赵无眠不逗她了,老实说:“在想我爹娘。”

  沈湘阁稍微愣了下,“是想找回你记忆的意思?”

  “不……是因为这样,我就能把你和苏小姐一起领到他们面前。”

  沈湘阁头也不回,走进廊道,绣鞋踏在地上,好似都在用力,“你不用和我每说三句话就提起你的苏小姐!”

  “你干什么去?”

  “不是要找人支场子?”沈湘阁冷冷扫了他一眼,“本小姐算是看出来了,你要是当了皇帝,什么暴君昏君都不是……你只配当个淫君。”

  孟婆与图尔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此刻的确越快把苍花娘娘叫过来越好……的确不能耽搁时间。

  赵无眠便对沈湘阁问出了今天最后一句话,“走之前,能再亲一下吗?”

  砰——

  沈湘阁双手提起裙摆,而后以一个相当干脆漂亮的姿势,回旋一脚给赵无眠又踹进花海里。

  赵无眠抬手将脸前的花瓣拿开,望着天空的乌云与浓密暴雨,自语道:

  “沈小姐和苏小姐,完全不同啊,苏小姐尚义任侠,一副江湖女侠的做派,但在感情戏上含蓄扭捏,温温柔柔,而沈小姐看似娇媚大胆,实则敏感粗暴。”

  “侯爷,您在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小丫鬟又站在廊道边缘看他,“小姐都被您气跑了。”

  赵无眠从花田里直起身子,偏头看去,哪里还有沈湘阁的影子?

  小丫鬟问:“可是要奴婢再给侯爷寻件干净衣裳穿?或者干脆打桶热水,让您洗个澡?”

  “罢了,沈小姐都走了,这地方没必要多留。”赵无眠朝小丫鬟轻轻摆手,便运起轻功,直接越过围墙,潇洒离去。

  望着赵无眠离去的背影,小丫鬟活泼青春的小脸瞬间变得面无表情,用力跺了跺脚,而后转身离去。

  等第二天一大早,杨府管家就会在柴房发现一位被脱了外衣,五花大绑,昏迷不醒的丫鬟。

第220章 就当我替常山还了

  入夜后,晚风徐徐,稀稀落落的春雨顺着夜风落入千家百访,夜空一缕一缕的黑云遮掩住几分月色。

  图尔嘎与白狼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做寻常江湖人打扮,自天通楼走出。

  白狼瞥了眼夜空细雨,而后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布满老茧的手藏在蓑衣内。

  周围江湖人并不知眼前这蓑衣客就是一位世间少有的武魁高手,谈笑着从他身旁走过。

  白狼低声道:“只是常山江湖,就有如此多江湖人,中原何其广阔,若是他们都身着玄甲持刀上阵,该是多少万兵力?几十万,还是几百万?”

  “暂且不提军纪,单是中原势力本身便驳杂不堪,各有各的恩怨情仇,谁能将他们统合一筹?就算是景正老皇帝也只是放了十块武魁牌匾,用这些头部的高手勉强缓和江湖与朝堂的矛盾罢了。”图尔嘎抬手拉了拉蓑衣,朝一个方向走去。

  “狼群可怕,在于团结,而中原的头狼之一,就是赵无眠,我相信以他的能力未来定是我等心腹大患……他必须死在今晚,否则他要么去了京师难以下手,要么就落去江湖难以寻觅。”

  白狼跟上图尔嘎的步伐,淡淡嗤笑一声,“赵无眠这个人,我查过他的生平,最值得说道的战绩就是杀了个没沟通天地之桥的牛鼻子道士,而李京楠是在昭狱被擒,明显是因围剿,至于鲜于晨……”

  白狼微微摇头,“秘法有几分值得说道,但除此之外,一塌糊涂,就连沟通天地之桥都能失败的货色,杀了也不足为奇。”

  这话很狂,但白狼作为沟通天地之桥的猛人,已经是近乎站在世界顶点,能跟他过招的高手拢共就不到三十人,自然有资格狂。

  图尔嘎并未搭话,但心底也觉得赵无眠再怎么猛,那也不可能从武魁手上活下来……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就算是他爹乌达木,天人合一的时候也没正面击溃过武魁,顶多就是多撑一段时间伺机逃跑。

  而这世上有几个天赋比乌达木还强的?恐怕也就乌达木的师父,季应时了。

  两人朝常山西侧而去……常山乃中原大城之一,但任凭如何繁华,贫富差距也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抹去的一环,常山西侧的白露街,便是常山的‘贫民窟’。

  在白露街住者,大都是贩夫走卒,贫寒人家,亦或是逃难而来的西域胡人……当然,没人住的空房子更多。

  西域那地方就是大离的恶人谷,自然有受不了的胡人逃往中原这传闻中的桃源乡,但有本事,就算是恶人谷也能成桃源乡,没本事,在哪儿都是下九流。

  赵无眠让陈文爷将图尔嘎与白狼引来此地,就是因为这地方人烟稀少,若真打起来,不至于波及无辜,还有就是孟婆来寻过陈文爷的事,也可一并告诉图尔嘎。

  就说孟婆来了常山,而赵无眠为了查线索,去了白露街……毕竟孟婆也是胡人。

  这种借口,怎么编都行。

  来了白露街,街巷四周的灯火愈发昏暗,人声也渐渐稀少。

  图尔嘎不得不点上灯笼,昏黄的光芒照亮了废弃街道,偶尔还能在小巷子里瞧见落魄乞儿。

  有些小贩这时候还支着摊子,大都是穿着麻布衣的老年人,卖些面条,烧饼之类的寻常物。

  垃圾堆旁的野狗用湿热的舌头舔舐着自垃圾中流出的污水,浑浊的眼眸瞧见有生人来此,当即扭头朝两人狂吠,但白狼不过微微仰首,斗笠下的眼眸瞥了野狗一眼,那野兽便呜咽一声,竟是直接倒地。

  被杀气所惊,应激抽了过去。

  白狼收回视线,打量了四周一眼,“这地方,倒是个埋伏的好去处,那所谓的陈文爷可能已经被赵无眠收买了。”

  图尔嘎微微一笑,“赵无眠不会知道白狼首领在侧,这就是信息差……我倒巴不得他布置陷阱,找了一帮人试图围剿,结果白狼首领以力破之,来百人就杀百人。”

  白狼斗笠下传出一丝不屑笑声,“我也如此。”

  陈期远也好,乌达木也罢,凡是沟通天地之桥的武者,遇见埋伏就没一个怕的,第一反应一直都是凭实力正面击溃你。

  这也算此世位于武道顶尖者的共性了。

  设下埋伏又如何?

  我就在此,你来杀我。

  没有这种器量,他们也不可能沟通天地之桥,反观鲜于晨明明有秘法,但碰见赵无眠与慕璃儿,第一反应居然是逃跑,也难怪他没能沟通天地之桥。

  图尔嘎琢磨少许,又道:“孟婆居然也来了常山……白狼首领如何看她?”

  “一介胡人罢了,莫说我看不起,就是中原又有几人打心眼里看得起?”

  前朝就是戎人治国,如今又是大离治天下……因此无论是戎人还是大离,都不太在乎远在西方黄土外的胡人……胡人这一群体,也就是和高句丽,倭寇坐一桌。

  想赢得尊敬?等什么时候胡人能凝聚起几十万大军,夺了江山,在这中原大地称王称霸几十年再说。

  图尔嘎不在乎什么人种,只是低声道:“西域对中原也是极为不满,要能让西域出兵,引起战火,再消耗离国一些便好了。”

  白狼颔首,又听图尔嘎问:“察觉到了什么?赵无眠在此地布置了多少人?”

  “没多少人,细细感知下去,会武艺的不多,不足十人,其中还有些只是练过粗浅功夫,上不得台面,想必不是赵无眠安排的人。”

  以武魁的本事,想感知何地有人,倒是不难,但想隔空察觉出谁的武艺究竟多高,那是完全不可能,只能通过走姿,手茧,气息,兵刃等判断武功路数。

  当初沈湘阁迎面碰见唐微雨,一时之间都看不出他武艺多高,便是例子……顶多就能猜出他的实力大概位于什么阶层,这还是得面对面细细观察才行。

  “这么点人?”图尔嘎眼神稍显错愕,“那就是咱们想多了?赵无眠压根没设埋伏?”

  “不好说。”白狼脚步不停,“继续找吧,千载难逢之机,总不能错过。”

  赵无眠撑着油纸伞,牵着照夜玉狮子,围着白露街瞎转悠,碧波白枪挂在马腹,无恨横刀斜跨后腰。

  离开杨府后,他又去了剑宗分舵与侦缉司一趟,简单向师父与苏小姐交代了下自己的计划,便取了横刀一路来了白露街,充当诱饵。

  有图尔嘎这种强者在中原到处瞎晃,他不将其解决,根本放心不下……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正在打仗,赵无眠自然有义务负责后方安全。

  走了几段路,照夜玉狮子便用额头轻轻触碰了下赵无眠的后背,而后又朝街边一处摊贩那儿晃了晃脑袋。

  “肚子饿了?”赵无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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