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青脸色一变,连忙竖起三根手指赌咒发誓,保证他洪泽湖水府往后绝不再收保护费。
王文突然翻脸,重重一脚踹在它的腹部,沛然巨力将它踹得原地飞起,一个大马趴如同蛤蟆一样扑倒在地:“没脑子的狗东西!你若还是条蛇,干这种腌臜勾当也就罢,你他娘的都化蛟了,还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买卖?你有几个脑袋够天劫劈的?瞅瞅你自个儿这一身的怨气,雷雨天都不敢露头吧?”
敖青新附,桀骜不驯的性子还未被磨平,陡然被它一脚踢倒在地,心头暴怒的几欲反噬。
但听到后边那几句话,它又猛然变了颜色,“咚咚咚”的磕头不止,口呼“将军救卑下”。
王文说对了,它还真在雷雨天被雷劈过……
“救你?怎么救?替你挨雷劈?”
王文犹不解气的怒骂道:“还是你替你去向天道大老爷求情?”
“你也不拉泡稀屎照照镜子,你也配!”
听他提及天道大老爷,敖青顿时连求救都不敢了,缩成一团又开始瑟瑟发抖……
王文瞅着它这副模样,略微平复了一下心头的怒气,勉强心平气和的说道:“龙王的名号,从来都不是自称,而是天庭和人间王朝敕封的,那天庭与人间王朝的敕封从何而来?从百姓口口相传而来!”
“也就是说,若是百姓发自内心的认为你就是庇佑他们的龙王,即便你不是龙王,也有机会晋升为龙王;可若百姓打心眼里认定你就是个兴风作浪的妖怪,你就算真是龙王,也逃不了剐龙台走一遭!”
“值此大争之世,你能快人一步,以蛟身把持运河这等黄金水道,这是多大的机缘?”
“你不思积德行善、造福一方,早日脱得蛟身,成就真龙之尊,却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地痞流氓,拦河设卡收保护费?”
“这与捧着金饭碗要饭有何区别?”
说着,他又一脚将敖青踢了一个大马趴。
但这回,敖青却非但不暗自暴怒,反倒一脸恍然大悟的爬起来,向王文叩首道:“小妖谢老爷点化,老爷恩情,小妖定当铭记于心、当牛做马相报!”
看似很简单的道理,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领悟的。
至少,寻常人就看不见他人身上的功德金光……
王文翘起二郎腿,淡淡的轻声道:“你记得住也好、记不住也罢,再叫本将军听到一丝一毫你在运河上兴风作浪的风声,不用劳烦天道大老爷出手收拾你,本将军亲自剥了你的皮!”
听到他放缓了语气,敖青心头亦是骤然一松,趴在王文脚下点头如捣蒜的说道:“是是是,小妖回转洪泽湖水府,必定严加管束府中水族精怪,绝不再侵扰沿河百姓、过往船只分毫,再勤加疏通水道、造福一方,争取早日脱得蛟身,襄助老爷修成正果!”
王文眯着双眼,俯瞰着它唯唯诺诺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心软。
他思虑再三过后,抬手一招,很快便有一尊尺余高的木制神像,从大开的窗扉凌空飞入,轻轻的落在了他的手边。
“此乃黄山神吴彦祖之像,你且将这尊神像,请回洪泽湖水府供起来,每日晨昏一炷香、不得贻误。”
“你若有急事可上香禀报与祂,祂自会转告与本将,本将若有令,也会请吴尊神降法旨告知你。”
“你回转洪泽湖后,务必管束好府中精怪,勤加操练水军,静候本将召令!”
敖青听到此处,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便只觉得他威严俊美的面容,忽然变得不太真切,恍恍惚惚、飘飘渺渺的就像是隔着一层浓郁的青烟。
它越发敬畏的垂下头颅,毕恭毕敬的叩首道:“小妖谨遵老爷法旨!”
王文冷峻的目光,这才微微一松。
训恶犬嘛,就得先下重手把它打服喽,它才分清楚大小王。
若是下重手都打不服,那就只能上高压锅了……
第143章 论心亦论迹
夜深人静,北风呼号。
寂静的太平桥码头,忽然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
只穿一身单薄麻衣短打的王文,一步一步的从冰冷刺骨的河水里走出来,每走一步都有河水仿佛流沙般从他身上脱落。
当他一脚踩上石阶,身上已经不见半分水渍,连被河水泡散的发髻,都恢复了一丝不苟的模样。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浑身徐徐蒸腾起滚滚热气,仿佛汗蒸一样温暖着僵硬身子,
“果然还是不行……”
他失望的低声呢喃道。
他在寒冬腊月间走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是为了将《九劫归元体》入门。
九劫归元体第一重,是洪流之力,其心法口诀是:‘足踏沧溟窍穴开,怒涛灌顶洗凡胎;任他万丈狂澜卷,我自丹田纳百川;水精化气通三焦,经脉如龙翻四海;待到潮退云散时,碧波纹生劫自来……’
王文研读这门玄功多时,早就隐隐猜测过,这一门玄功的精义恐怕不在“金木水火土”,而是在于“劫”。
简而言之,就是要想修成第一重洪流之力,其前置条件并不是实质的水,也不是河流,而是洪水泛滥的灾劫之力。
用武道的说法,就是江河灾劫之意。
用玄门的说法,就是壬水失控之势。
而不是真正的水。
这或许就是这门炼体玄功,为何叫《九劫归元体》,而不是叫《天地阴阳五行大悲赋》的原因。
可这大冬天的,各地江河大川都处于枯水季,最近的丰水季汛期,都在明年夏季,他上哪儿去寻找洪流泛滥?
于是乎,他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在夜深人静的午夜跳进了运河里,以自身法力拦截上游河水,试图人为制造小规模“洪峰”,取巧修成洪流之力。
他要求不高,只要能将这门玄功入门,后续的种种棘手灾劫之力就可以交给山神令去头疼了。
其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
而今天,已经是他半夜在运河里泡澡的第七个晚上了。
他是有点强迫症在身上的,如此一门狂拽炫酷吊炸天的神功在手,却迟迟不能录入山神令见识见识它的威能,这跟千辛万苦才追到刘亦菲,却只能和女神谈一场柏拉图式精神恋爱有什么区别?
可女神死活不愿意,他也只能按捺下骚动的心、颤抖的手……
‘算了,好饭不怕晚!’
他头疼的轻轻锤了锤额头,暗道:‘还是先搁置这门玄功,把《闪电奔雷拳》点上去吧!’
陈年美酒喝不上,就先喝杯绿茶解解渴吧!
想到这里,他习惯性的呼唤出山神令瞥了一眼。
【黄山神(显圣义勇武安威灵公)】
【功绩:895221】
【阴德:2408】
【功德:5980】
【阴神:日游】
【神宫:黄山神庙】
【百家:太乙救苦护身妙经(四重天)(+)、大海无量神功(八重)(+)、闪电奔雷拳(三重)(+),掌心雷(圆满)、六合大枪(出神入化)……】
这一眼,却令他忽然“咦”了一声,心说道:‘阴德怎么多了58点?’
这山神令他几乎每天都会唤出看上好几遍,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中午的时候看山神令,阴德栏还是2350点。
他的阴德存款,上回在光明顶千里支援混坤真人他们那一波,就消耗殆尽了。
就这2350点,那都还是巢湖那条大鳄鱼看他囊中羞涩,慷慨解囊赞助他的。
而他这几日,白日里忙碌着安排将军府的人事,晚上研究如何将《九劫归元功》入门,压根就没出去兼职过……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了:陈锋他们终于开始给他挣阴德了!
虽然他一时半会也分不清,这笔进项,到底是来源于的陈锋他们斩妖除魔的战功阴德分成,还是来源于陈锋他们按照他的部署治理黄山神宫的政绩阴德收入。
但无论是哪种,他都很高兴,心头颇有种自家犬子终于知道出去挣钱补贴家用的老怀大慰之感。
‘贴补了你们这群屌人这么久,终于看到回头钱儿了!’
他美滋滋的暗想道,只觉得大资本、大地主的光明未来,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就在这时候,他阴神里忽然响起一道细弱蚊蝇却十分聒噪的声音:“吴老爷、吴老爷您在吗?您老能否替小妖问一问我家大老爷,小妖前日发给他老人家的那批害人精,他老人家收到了吗?他老家人还满意吗?”
一听到这道聒噪的声音,王文的额角上就迅速爬上了一个歪歪的“井”字儿。
他气急败坏的低声暗骂道:“妈的,这条话痨蛇,老子迟早过去它毒哑喽!”
那条蛇精病很聪明……非常非常的聪明。
那日在酒肆二楼,他不过只是点了一句,那条蛇精病便闻弦知雅意,回转洪泽湖后,不但第一时间就把他手下那条手下那条大鲶鱼,发了过来给他刷了一波功绩点。
还打着为巢湖那条大鳄鱼报的旗号,大肆召集江淮之地的山精野怪,挑那些作恶多端的妖怪,一波又一波的给他送过来……
他这些时日,足不出户的从这些山精野怪头上刷了十多万功绩点,可谓是爽歪歪!
就是吧,那条蛇精病实在是太特么话痨了!
先前那厮回转洪泽湖,第一次给他的开光神像上香时,他本着装逼装圆润的想法,顺着那一丝香火愿力,分神瞬息之间横跨数百里降临洪泽湖水府,端着架子训斥了那条蛇精病几句。
从那之后,那条蛇精病就跟疯了一样,一天给他上八十回香,啥鸡毛蒜皮的破事儿都拿到神像前述说。
王文有心单方面切断那一丝香火愿力,又怕错过了那厮的物流信息。
专程为这事儿过去训斥那厮一顿吧,又有些说不过去……(哪家主神会嫌弃信徒太唠叨?)
于是乎,他就只能每天听那厮在洪泽湖那头喋喋不休,听他述说它今日又惩戒了几个不听话的水军、又做哪几件善事……
更关键的是,那厮上香完全不分时候啊,好几回他正睡得朦朦胧胧,那厮兴高采烈的在那头叨逼叨、叨逼叨,引得他差点就模模糊糊的回应,原地掉马了!
‘他妈的,你一条蛇,都不冬眠的嘛!’
王文一边在心头恼羞成怒的咆哮,一边拔地而起凌空飞出城,挥手释放出一道又粗又长的绛宫雷。
“夸擦!”
耀眼的金色雷霆,划破黑黢黢的夜幕,落入平静的运河,炸开三丈多高的水花。
刹时间,万籁俱寂的扬州城内,突然打开了无数扇窗扉,一个个裹着厚衣裳的披头散发人影,争相出现在窗户内,眺望城外那片明灭不定的金光。
“孩他娘啦,快来看,王大将军又发威啦!”
“咦,老张,你还没睡呐!”
“是啊,老王,你也没睡啊?”
“可不是,每晚不听王大将军来这么一下子,睡着了都不踏实!”
“谁又不是呐?”
“你可别和咱比啊,你明早还得早起卖炊饼呢……”
那厢,王文挥手抖落了七八道绛宫雷后便收手了,有些意外的俯瞰着翻涌的河面。
在他的注视之中,那片翻涌的河水中心,接连浮起一条条比人还长的大鱼、比面盆还大的癞蛤蟆,个个的翻着雪白的肚皮、浑身僵硬。
而在那片翻涌的河水底下,还趴窝了十几只诸如大螃蟹、鳝鱼精之类的小妖小怪……
他不信邪的放出神念,好似雷达一般将方圆十里的事物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遗漏一丝妖气之后,他才失望的低声嘟囔道:“这批货,不大纯呐!”
前几批货,好歹还能挨上他二三十道绛宫雷,才集体就寝呢。
这回才七八道绛宫雷,就熄灯了?
敖青那厮,这么快就把洪泽湖清洗干净了?
王文沉吟了片刻,决定还是再压力一下子敖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