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软硬要抓,两手要硬
晚课的钟音从被晚霞染红的山巅传下来,每一下钟音彷如发人深省的真言。
师妃暄与五僧将昏迷的沈浪带上禅院。
石阶已尽,众人登上山头,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不见人影,寺内众僧集中在铜殿前的法场,诵经和敲木鱼的声音填满山头的空间。
了空询问道:“妃暄,他是否真的中毒?”
师妃暄瞥了一眼四僧抬着的沈浪,沉吟片刻,缓缓道:“或许吧。”
“我们要怎么做?”了空又问道。
他实不想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中,但如今群魔作祟下,佛道两门只好联手抵抗,卫道驱魔。
只是斗争实有违佛门的理想,所以慈航静斋每代选拔最出类拔萃的传人,负起此重责,使空门不用卷入尘俗的腥风血雨去。
洛阳的风风雨雨,暂时还没没影响净念禅宗的宁和平静。
假若婠婠带来的人并非突厥高手,而是突厥上千上万的狼军,只怕现在已是另一番境地。
所以师妃暄肩上的重任,在为万民谋幸福外,更要为沙门护法。
师妃暄思索了下,道:“麻烦帮妃暄安排一间静室。”
了空没有询问原因,带人安排好静室后,便带人转身离去。
只留下沈浪与师妃暄二人。
师妃暄轻移莲步,缓缓走到床榻前,美眸凝视着床榻之上的沈浪,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好奇。
只见沈浪全身泛红,仿佛刚刚从蒸笼里被取出一般,那肌肤的颜色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令人触目惊心。
尤其是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呈现出鲜艳的红色,仿佛能滴出血来。
师妃暄微微皱起秀眉,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伸出自己那双纤细而柔美的玉指,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在沈浪的脉搏之上。
刹那间,一股炽热之感顺着指尖传来,让她不由得心头一震。
仔细感受之下,师妃暄发现沈浪体内的真气异常紊乱,毫无规律可言,就像是一群脱缰的野马在肆意奔腾。
不仅如此,他的皮肤滚烫得吓人,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然而,尽管情况如此糟糕,师妃暄却并没有立刻收回自己的手,而是调动体内的真气,通过指尖缓缓钻进沈浪的经脉之中。
在此之前,师妃暄曾经听闻不嗔等人提及过沈浪的一些事情。
据说此人竟闯入藏有和氏璧的铜殿,并且如入无人之境。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不仅成功夺走和氏璧,还丝毫没有受到和氏璧异能的影响,在众僧的围攻下全身而退。
方才在山下与沈浪交过手,可并未能真正试探出他的实力深浅。
如今趁他昏迷不醒,倒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借此好好探查一番,看看他到底是否具备驾驭和氏璧的能力。
想到这里,师妃暄集中精神,全力控制着自己的真气,一点一点地深入沈浪的经脉。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沈浪的体内像是个无底的空洞深潭,无论她送出多少真气,也如泥牛入海,踪影全无。
师妃暄秀眉轻蹙,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这到底是哪个门派的武功?为何从未听说过?”
此时沈浪的全身发滚,周身的皮肤变得更加通红。
甚至经脉还有寸裂的迹象。
师妃暄缓缓收回手。
脸上泛起怜悯的神情,轻声叹道:“魔门中人行事果歹毒,这天下真是魔长道消。”
话音刚落。
一直装昏迷的沈浪忽而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撕扯自己的衣服,嘴里不住道:“好热,好热……”
师妃暄回过神,眼神倏地变得复杂,似包含着无数一直隐藏在深心内的情绪,轻轻一叹,低声道:“冤孽,冤孽!”
随后双手替他脱衣衫。
不多时,沈浪整个人便赤条条的。
紧接着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虽然闭着眼睛,但只要凝神感受,便能察觉到是师妃暄在宽衣解带。
她在沈浪的耳边,轻柔地道:“沈兄,目下你身中奇毒,昏迷不醒,妃暄不得已出此下策,望你醒来莫怪。”
跟着欺身而上。
动作虽然生涩,但确实在救人。
但毕竟还是初次这样救人,泪水如雨点温柔地飘洒在沈浪的身上。
沈浪心里感慨,像师妃暄这种悲天悯人,有着菩萨大慈大悲心肠的超卓人物,他尚是首次遇上。
忽然间,他彻底明白师妃暄要找寻真命天子,以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的伟大情怀。
对于师妃暄这种慈悲的菩萨心肠,他突然有些愧疚。
心里想着,待会儿还是轻柔点比较好。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即逝。
因为他现在是身中剧毒,如果没有半点的反应,以师妃暄这等聪慧之人肯定能够看出。
所谓做戏做全套。
他很快便反客为主。
师妃暄见他性起,慌做一团,又不能推拒,慌得只得栗栗而战。
此毒甚霸道,为了祛毒。
两人上下均已汗湿,便如刚从水中爬起来一般。
沈浪适时清醒过来。
瞧着师妃暄此时的模样,一脸的惊恐道:“师姑娘,难道你为了和氏璧而糟践我?”
师妃暄没有答他,也没有以美目迎接他的眼神,只秀眸看着窗外的落雨。
她侧脸的轮廓美得令人呼吸顿止,彷若天地灵秀,尽萃于她脸庞完美的线条上。
沈浪仍没忘记正事,双手抱住她的腰肢。
以一种即将赴死的语气,掷地有声道:“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师妃暄终于侧目过来,似是一点不介意被他在不足两尺的近距离欣赏,玉容静如止水。
轻轻道:“妃暄只为了救你,这身体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沈兄莫要做他想。”
“原来师姑娘是为了救我,是在下肤浅了。”沈浪马上一本正经道,“在下不会让姑娘白救的,一定会好好鲍答师姑娘的救命之恩。”
到得次早,日影才照上窗纱,便悄悄地爬起来穿好衣服。
回首瞧见沈浪还在昏睡,师妃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低念两声‘孽缘,孽缘’。
随后飘然离去。
沈浪其实并没有睡着,不过也没有跟上去。
又睡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起来。
到了静室外面。
便看到不嗔在院内等着。
见到沈浪,他高宣佛号合什道:“佛法无边,回头是岸,敝寺主持在中院方丈室恭候沈施主,请!”
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浪见不嗔全无领行的意思,也没说什么。
施礼道谢,走过院子,自行进入中庭。
“砰!”
木门在身后关上。
这方丈室深广达十丈,高三丈的空间,只有四面空壁。
了空身穿灰色僧衣,外加深棕色的肩挂,盘膝面壁结迦跌坐,背向他。
这大和尚的左右两旁各有一道闭上的便门,透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气氛。
沈浪停下脚步,客气道:“不知大师召见在下,是有何旨意?”
了空和尚并没有回答,整个庭院寂然无声。
沈浪负手卓立,没有开口追问,也没有半丝的不耐烦。
好一会后,了空才用柔和的声音轻轻道:“不知沈施主是否到过洛阳的寺观窟三大名胜?”
沈浪心里好生无奈,这些大和尚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作谜语人。
突然提及洛阳的名胜,与眼前的事风马牛不相关,属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无奈下虚心问道:“请大师详加赐示!在下并无佛缘,听不懂禅机。”
了空头也不回地道:“寺是白马寺,乃中原第一所佛寺,建于东汉永平十年,因当年从天竺迎回两位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时,佛经佛像均是用白马驮来,故以白马为名。”
“此为中土佛教之始,故该寺又有'释源'和'祖庭'之誉,信佛者,若不到该寺一游,每引为毕生憾事。“
“若是不信者呢?”沈浪道,“虽幸得大师指点,不过在下并不信佛,更不知白马寺座落何处。”
了空淡淡道:“沈施主若是有心人,自会知道。”
不等沈浪回答,他又继续道:“观为老君观,位于城北数里外邙山翠云峰之巅,相传乃老子李耳练丹的圣地,可惜现在为妖魅把持,圣地成了邪窟。”
“看来是魔长道消,圣地被妖魅占据。”沈浪说道。
了空平静答道:“是否如此,老衲实不方便详言,只不过妃暄交代,故顺带一提。”
他的话字字暗含玄机,深奥难明。
就是个谜语人。
了空又道:“窟则为龙门石窟,位于我寺南面十多里外伊水之滨,由于该处两山相对,望之若阙,故又名'伊阙',两岸峭壁上大小神龛石窟延绵数里,令人叹为观止。”
接着讶然道:“是了!老衲竟忘了究竟要找沈施主所为何事。”
沈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道:“其实我现在还在静室内睡觉。”
说罢,飘然离殿。
刚走出中院。
天空忽而下起蒙蒙细雨,密密麻麻的,远近不见人踪。
净念禅院处处隐含禅机佛意。
尽管数日之前,双方才大打出手过,但他却丝毫觉察不到敌意。
既没有和尚来拦着他,也没有人找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