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美仙微微颔首示意后,目光迅速转向一旁脸色苍白、捂着伤口的尚平,轻声关切道:“尚公这是受伤了吗?”
尚平强忍着疼痛回答道:“回夫人,我一时疏忽大意,不小心被敌人所伤,不过好在有沈公子及时出手相助,不然的话,那个贼人恐怕就已经带着我们东溟派的账簿逃之夭夭。”
说罢,他感激地望向沈浪。
这老头在赌场还喊着要赌命,要死要活的,现在一脸感激涕零的模样,只能说人老来精。
单美仙也朝着沈浪轻轻点点头,表示感谢之意。
又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宇文成都,语气平淡地说道:
“真没想到宇文阀竟然会把宇文成都派过来,既然东溟派的账簿就是引发这一系列祸乱的源头所在,那不如干脆直接将其毁掉算,也好避免它日后再次被别有用心之人拿去当作争斗的工具。”
听到这话,单琬晶又追问道:“娘,这个家伙咱们应该怎样处理?”
说着,她伸手指向宇文成都。
单美仙没有立刻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再次将视线投向沈浪,缓声问道:“不知公子觉得应当如何处置宇文成都比较妥当呢?”
众人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一丝惊愕之色。
显然,他们都没有料到单美仙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征求沈浪的意见。
包括沈浪亦是如此?
沈浪微微笑道:“此乃东溟派的事务,若是在下贸然插手,只怕会引起诸位的不满。”
他没直接回答单美仙的话,又询问尚平,“不知尚公是否愿听在下一言?”
“今晚幸得公子出手,东溟派才保得住账簿。”尚平淡淡道,“而且宇文成都是公子擒下的,无论公子有何想法,都可提出来。”
单琬晶接过话,“沈公子,你有何想法?”
“若是我,我自会杀了宇文成都。”
沈浪缓缓道:“但东溟派不是我这样孤家寡人,你们身居海外,在中原没有根基,若担心得罪宇文阀会对东溟派不利,可利用宇文成都和宇文阀达成一些对东溟派有利的协议。”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他又看向东溟派的众人,“正如我一开始说的,我不是东溟派的人,具体要怎么做,还是得由诸位做主。”
单美仙轻轻点头,“正该如此,若是宇文阀不遵守协议,我们再采取行动。”
“既然如此,我们先好好商议一番。”单琬晶道,“先把宇文成都关起来,不能让他跑了。”
“公主放心,宇文成都中了在下的独门暗手,没有在下解开,他是逃不了的。”沈浪信心满满道。
他说的暗手可不是开玩笑,柴绍也中了他的暗手,往后只会成为一个不举之人。
单琬晶开始善后。
这些都是东溟派的事情,沈浪并没有参与,告罪一声,便准备离开。
单美仙沉默片刻,道:“沈公子,你立下如此大功,让东溟派的账簿没有外流,保住东溟派信誉,单秀,你命人开一座宴席。”
“是夫人。”单秀点头应道。
沈浪扮作谦虚道:“夫人夸奖,我也只是帮一点小忙而已。”
明明二人都已经勾勾搭搭,但在外面面前,依旧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尤其是单美仙,真可谓是人前贵妇,人后荡妇。
妙不可言。
单美仙淡淡道:“像宇文成都这样的高手,连尚公都被他暗算,若是没有你在场,便是琬晶出手相处,也定会受伤,但你却能轻而易举制服他,单是这点,足令你名动江湖。”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外面的长廊。
单琬晶看到两人离去,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感觉吃味。
走进另一间厢房后,单美仙忽然幽幽叹一口气道:“眼下琬晶只怕已经知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说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沈浪心里暗道:当然是一锅炖了。
不过这话若是说出来,单美仙肯定不会同意。
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于是笑着道:“她现在应该也只是怀疑,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再说,你都孤身一人这么多年,她肯定也不好阻止你寻找幸福。”
单美仙道:“我有一个问题,得要你坦白回答我。”
“你说。”
单美仙认真看着他,道:“你与琬晶自余杭开始,便一路同行,真的没有发生过什么?”
沈浪若无其事道:“能发生什么?你不相信我的人品,也应该相信你女儿的人品,她可是以东溟派的未来为己任,怎么会轻易对我动情?”
单美仙秀眉微蹙,显然并不相信沈浪所言。
再次说道:“当日在余杭码头上,我察觉出你绝非普通之人,在这世间,除了李家那位声名远扬的李世民之外,恐怕再难寻得可与你相较之人,正因如此,我才心生爱才之意,未曾想到.唉.”
沈浪微微一笑,回应道:“即便当时你不准许我登上这艘船,我亦定会想方设法前来拜见夫人你,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言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单美仙轻轻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地应道:“或许吧。”
接着,她稍稍顿了一顿,继续言道:“以往,琬晶对李世民心有崇拜,与人交谈,时不时与李世民对比,但自那次与你同行后,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语,大多数都变成你,要说她心中未曾对你动情,怕是难以令人信服。”
沈浪心中自然明白,单琬晶这般明显而巨大的转变,即便是她有意加以掩饰,聪慧如单美仙,定然也是能够瞧出端倪的。
单美仙不禁幽幽叹息一声,面露忧色地道:“我现今最为担忧之事,便是倘若她对你也有好感,届时我究竟该如何应对才好?”
沈浪毫不在意道:“你也不必为此过于烦忧,我这个人过于优秀,就像是一坛美酒,你喜欢喝,公主也喜欢喝,不如大家一起喝。”
“什么一起喝?”单美仙眉头皱起,“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沈浪大手伸出,一把将其搂在怀里:“别担心,一切有我,我肯定会处理好的。”
“哎呀,你怎么又乱动。”单美仙有些不悦,“等下又被琬晶看到了。”
“怎么会被看到。”沈浪将她的身子板正,与自己对视,“要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幸福就在眼前,怎么能拱手让人?”
看到他眼里的自己,单美仙直觉得他的眼睛突然变得神秘而妖异。
耳中传来的声音像是要深入自己的灵魂一样。
“你一个人辛苦这么多年,眼见自己的幸福就在眼前,又岂能让给别人?而且尚明那么差劲,只是被我一激,就自己掀起碗,输给我,难道你忍心琬晶和那样的人在一起?”
“你本应该是阴葵派最杰出的弟子,却被边不负玷污,阴后又对你不管不问,边不负更是多年来忘记你们娘俩,难道你就没想过报复他们?”
“而且你已经流落海外,何不学学阴后那样,竟义无反顾,全心全意经历一段迤逦的恋爱生涯?你我夫妻二人,定能将东溟派打造成一个超级门派。”
“至于琬晶,虽然是你女儿,又岂能拆散我们二人?而且我们一家人才能统领东溟派,让东溟派不至于落入别人的手中。”
“我们不止要将东溟派打造成一个超级门派,还要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这种事你不应该忘记,也绝不能忘记!”
单美仙听着沈浪说了一遍,又说一遍。
忽然发现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非但已完全无法集中精力,而且还被他说的话给左右。
忽然间,心里又勾起对边不负和祝玉妍二人有说不出的痛恨之意。
甚至连带尚系包括尚明在内的男人恨之入骨,认为他们均配不上单琬晶。
那些话从耳朵里钻进来,渗入她的脑子里。
又像是在她的灵魂里打上深深的印记。
单美仙的脸上开始露出一种痛苦而悲伤的表情。
喃喃道:“他们将我伤害得如此之深,我一定要报复,要狠狠报复回来……”
“魔门中人行事不依常规正理,更不顾伦常道德,你本就出身魔门,又何须在意那些。”沈浪又道。
单美仙静静听着,眼睛已渐渐变得迷惘而空洞,但脸上的坚定之色却更强烈。
“与其让婉君便宜外人,不若把她的红丸送给我,我还能助东溟派更上一层楼。”
“我的意思现在你明白了么?”
单美仙慢慢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已明白了。”
“你会不会肯照我的话去做?“
单美仙点头道:“是!”
“所以只要是我说的话,你一定是全部相信的对吧?”
“全部相信。”
沈浪又俯首在她耳边道:“现在我们如此这般……你先在此处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乖乖的不要走动。”
又取来一眼罩罩住她的双眼。
单美仙静静坐着不动。
沈浪离开房间后,对守在门口的侍女道:“夫人要休息片刻,任何人不准打扰,酒食也不要着急送。”
“是。”侍女点头道。
单琬晶见到沈浪时,忽而轻叹一声,泛起幽怨无余的神色,轻轻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沈浪询问道。
单琬晶道:“暂时已经处理好,宇文成都被看管起来,账簿也毁了。”
“既然如此,我们去见见夫人。”沈浪道。
单琬晶沉默了下,轻轻点头,走到外面长廊,见身边再无别人,才问道:“娘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待会儿你见到了便知晓。”沈浪说道,“与其问我,我觉得还是问夫人比较好。”
单琬晶忽而停下脚步,直视他的眼睛,“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总感觉你们时间有事情瞒着我。”
闻言,沈浪便对上她的眼睛。
只不过视线才刚对上,单琬晶忽而就感觉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妖冶。
就像是一个漩涡一样,将整个人都吸引过去。
“我与你是什么关系,与夫人就是什么关系。”沈浪的话很慢,慢慢钻入单琬晶的耳朵里,钻入她的脑袋中。
“难道你忍心看着夫人一个人继续孤苦伶仃?难道你要选择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你忍心东溟派将来会落入别人的手中?难道你忍心让夫人的心血付之东流?”
“只有我们在一起,东溟派才会更加稳固,而且也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反倒会让我们三人之间的情感,因此而更加深厚。”
“如此以来,不管是你还是夫人,都能得到幸福,而且还是情比金坚的幸福,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分散,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让你们的心血付之一炬。”
“你说这样是不是更好?是不是能让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让东溟派稳如泰山?”
单琬晶虽觉得这些话有些荒唐,可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而且目光也无法从沈浪的视线里移开。
单琬晶柔声道:“对,这是一个好办法。”
“那我们走吧,去见见夫人。”沈浪又在她耳边说道。
单琬晶的目光直视在前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家人一直在一起。
来到单美仙所在的房间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