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礼,对他的神态总带点傲气。
裴寂更是只把沈浪和沈落雁当作李世民结交的朋友。
寒暄之后,便顾和李柴两人说话,不再理会沈浪和沈落雁。
沈浪亦不在意,柴绍和裴寂是李家起兵的关键,李世民肯定不能冷落这两人。
不过李世民仍不忘殷勤待客之道,亲自夹了个油饼给沈浪。
笑道:“沈兄,这是蒸胡饼,中间有羊肉葱白造的馅,以豉汁、芝麻和盐熬熟,非常美味,你也给夫人夹一个尝尝。”
“多谢。”沈浪点头道。
裴寂和柴绍见李世民亲自将沈浪和沈落雁邀请入座,说话也没有什么忌讳。
柴绍开口说道:“今趟世叔是不得不起兵,若起兵则必先取关中,就怕屈突通在蒲关和宋老生守霍邑的两支精兵,世叔看来不无顾忌。”
裴寂思索片刻,说道:“屈突通和宋老生固是可虑,但我更担心的却是突厥人,其势日大,因东自契丹、室韦,西到吐谷浑、高昌等国均臣附之。”
“且凡于北方起兵者,如刘武周、郭子和、梁师都等辈,无不依靠突厥而自立,我们进军关中时,最怕就是遭受突厥和刘武周等势力从后偷袭。”
李世民胸有成竹道:“这个无妨,力不足可以用诈,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事,就是爹他仍是犹豫不决,怕会坐失良机。”
裴寂拍胸保证道:“此事包在我裴寂身上,要我和文静多下说辞,且眼前又确实形势危急,你爹哪还有选择余地呢?”
李世民欣然点头,转向沈浪道:“今日世民上船时,全赖沈兄帮忙,才拿到东溟夫人的亲笔信,虽然没了账簿在手,但凑巧的是,那昏君刚巧前往江都应付杜伏威,此实千载一时之机。”
沈浪心里暗自思忖,自己才在碧翠楼见到杜伏威。
杜伏威说什么追踪两个儿子来到彭城,莫非他说的儿子其实是徐子陵和寇仲?
不过当时便是问了,杜伏威肯定也不说。
于是微笑着道:“亲笔信和账簿之间要作何选择,东溟夫人肯定知道如何取舍,我也只是小小帮了个忙而已。”
话才说完,便听到环佩声响,随后李秀宁美丽的倩影步入舱内。
只见她又穿回最初看到的那身胡装。
看着好像比中原服饰更容易解开。
见到她后,柴绍立马站起来,这小子双目放光,热情似火般欣然道:“宁妹终于来了,愚兄等得心都快要烧成火炭呢。”
李秀宁像看不到其它人般,对柴绍嫣然一笑,把娇躯移到他旁,让他轻扶香肩,侍候入座,这才向李世民及裴寂打招呼,最后才轮到沈浪和沈落雁。
李秀宁浅笑道:“沈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今日在酒楼与沈公子相谈,秀宁获益匪浅,还有沈夫人,也不愧为瓦岗寨的军师,可谓是字字珠玑,令人如醍醐灌顶。”
又向柴绍解释道:“这位夫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瓦岗寨俏军师沈落雁,想必你也早已听说沈军师的大名。”
闻言,裴寂和柴绍均大吃一惊。
此二人对天下各路义军均有了解,自然知道沈落雁在瓦岗寨的地位。
只是万万没想,这女人竟是俏军师。
李世民虽已从李秀宁口中得知沈落雁的身份,但刚才并没有介绍给两人。
要的只是想给二人一种假象。
沈落雁微微笑道:“落雁现在已经不是瓦岗寨的军师,所以在这里,我只是沈夫人而已。”
柴绍听着李秀宁对沈浪的夸赞,心有不悦,便说道:“沈军师身为瓦岗寨俏军师,为李密立下不少功劳,世人皆有目共睹,只是不知沈兄又在瓦岗寨挂职什么身份?为何我从未听过?”
此话倒是变相说沈浪不算什么人物,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有人喜欢在女性面前显摆,爱在玉人面前逞强。
李秀宁的思虑显是比柴绍周详得多,当下黛眉轻蹙道:“你莫要乱说,沈公子文武双全,又与东溟派关系匪浅,怎么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听闻此话,柴绍心里更不喜,微笑道:“大抵如此吧,只是不知东溟公主是否与沈兄相识?”
李秀宁偷瞥了李世民和沈落雁一眼,暧昧地道:“今日我倒是在城中见到琬晶姐,她虽心里记挂二哥,不过与沈公子肯定关系不浅。”
李世民缓缓说道:“秀宁,东溟公主与我也只是泛泛之交,而且我是有家室的人,与她并无任何关系,不过沈兄绝非泛泛之辈,这封信还是沈兄帮忙才拿到手,柴绍,不可妄议他人。”
裴寂沉声道:“绍贤侄切莫小觊他人,江湖上高手数不胜数,须知一山还有一山高。”
柴绍点头道:“柴绍谨遵教诲。”
沈落雁正容道:“无论沈公子在江湖上是否名声大噪或籍籍无名,也不是柴公子茶余饭后的谈资,既然你如此不尊重人,李公子,请将东溟夫人的亲笔信还回我们。”
李世民大感愕然。
裴寂沉默了下,倚老卖老道:“东溟夫人的亲笔信乃是写给李阀阀主,所以还是留在我们手上更为合适。”
李秀宁犹豫片刻,道:“沈夫人,东溟夫人的信件事关我们李阀的未来,希望能留在我们手里。”
柴绍则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沈浪微微笑道:“落雁说得对,我沈浪无论如何,也不是你柴绍能如此嘲讽奚落,我上船来,与你也不过说了一句话,但你什么身份来奚落我?”
李世民皱眉道:“柴绍,你刚才的话确实多有得罪,还不向沈兄道歉!”
李秀宁忙给柴绍倒了杯酒,劝道:“向沈兄道歉。”
柴绍脸色来回变化,随即端起酒杯,硬邦邦道:“沈兄……”
不待他把话说完,沈浪便斜眼看向他,“无论沈某的好友,还是仇人,皆是天下有头有脸之人,如李密、翟让、杜伏威、东溟夫人、高丽弈剑大师傅采林之徒弟傅君婥等。”
随之大喝一声:“凭你柴绍也配妄议我?你跟我有什么交情?你什么档次?”
声震舱室,墙壁嗡嗡作响。
在场的几人均耳中雷呜,心跳加剧。
首当其冲的柴绍更是气血翻腾,经脉受震,头晕身软。
身子摇摇晃晃,跟着一跟头栽在桌上的酒菜之中。
眼见柴绍晕倒,舱内登时大乱。
李秀宁心里一急,忙俯身过去,招呼道:“柴绍,柴绍……”
但柴绍没有丝毫回应。
李世民脸色一慌,忙看向沈浪,“沈兄,他……”
旁边的裴寂已经怒喝道:“竟敢在老夫面前伤人!世民侄快让开。”
话才说完,手中的忘形扇便已攻来。
沈浪一掌拍出,裴寂手中的忘形扇瞬间碎成数片。
同时胸口正中一掌,打得他身子凌空转了一圈,才重重摔下来,口中鲜血狂喷,有如泉涌。
李世民忙俯身到裴寂面前,急声唤道:“裴公,裴公,你怎么样?”
裴寂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涣散。
李世民忙大声呼人过来。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之后,数人冲进舱内。
李世民吩咐道:“快将他们二人送回屋内,再叫来大夫。”
一众手下不敢怠慢,迅速将裴寂和柴绍送走,李秀宁也跟随而去。
李世民苦笑一声,道:“两位,请恕我先告辞,待会儿再来向二位请罪。”
不等沈浪回答,他便匆匆离去。
等他走远,沈落雁才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杀了柴绍,实在没想到你会手下留情。”
“我又不是杀人狂,见到一个人就要杀。”沈浪微微笑道,“这次算是给他一点教训,不过思来想去,此处毕竟是李世民的地盘,而我又是一名大夫,还是去看看柴绍吧。”
“你要去看柴绍?”沈落雁讶然,“李秀宁说不定现在恨死你,你还敢去见她?”
“有何不敢,难道她还能杀了我不成?”沈浪胸有成竹道,“你放心好了。”
随即起身离开。
李秀宁正焦急等着大夫给柴绍检查身体,忽而听到敲门声传来。
她烦躁地道:“进来。”
“柴兄怎么样了?”沈浪迈步进来后问道。
李秀宁听到他的声音,马上转过头去。
顿时娇躯俱颤,颤声道:“你来做什么?莫非还想杀了他?”
大夫只是看了沈浪一眼,便不再理会。
“难道在姑娘眼中,在下是嗜杀成性的人?”沈浪笑问道。
李秀宁瞥了躺着的柴绍一眼,道:“难道不是?你一出手,便伤了柴绍和裴公。”
沈浪道:“既然柴绍觉得我在江湖上籍籍无名,我便只好给他露一手瞧瞧,哪知道他如此不经打,说到底,不是我的错,而是他太弱了。”
说着,他又跟给柴绍检查的大夫道:“你下去,既然柴公子是我打伤的,我自然要负责。”
“不用你管。”李秀宁询问大夫,“他伤得怎么样?”
“小姐……”大夫看向李秀宁,面露难色,道:“柴公子体内气机紊乱,小人实在无能为力。”
“什么?”李秀宁失声道。
沈浪说道:“我的独门手法,自然得由我来处理,旁人怎么能处理得好?”
李秀宁咬咬唇,便说道:“好,既然是你打伤的人你来处理。”
赶走大夫后,沈浪便开始给柴绍治疗。
他看向李秀宁,“我的内力为至刚至猛,需要阴柔的内力来给柴绍调息,你给我传点内力中和一下,我再传给他,好让他早些清醒过来。”
“我传内力给你?”李秀宁有些诧异,“这样能行吗?为什么不是我直接传给他?”
“你又不是大夫,直接传给他那是害他,你要是不信,那就传给他吧。”
李秀宁犹豫几下,只得将自己的内功传给沈浪。
沈浪将内力中和后,再传给柴绍。
眼见柴绍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李秀宁才松了口气。
刚站起身,却觉得脚下发软,一个踉跄,竟向沈浪的怀里倒去,沈浪连忙抱着她。
“李姑娘,你现在内力消耗过大,我给你检查下。”沈浪在她耳边道。
并开始展开检查工作。
李秀宁只觉自己身子竟在他的手下发软,浑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俏脸莫名其妙发红。
她顿时又惊又羞,却又觉得舒畅难言,竟不忍伸手去推开,又怕惊到别人。
唯有轻声呢喃:“沈公子,你,你,唉……”
也许是因为失去内力的原因,她的声音渐渐变弱。
随即突地惊呼一声:“你,你……”
“别紧张,这也是治疗的环节。”沈浪在她耳边耳语,“你也不想治疗半途而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