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兰姨笑得更欢,“公子你可真会哄人,才一句话就说得奴家意乱情迷的,待会儿奴家可就不理众女儿,先亲自试一试公子……”
说完,她便探手过来,在沈浪的大腿往上轻轻拧了两下,随即媚眼不断,娇笑道:“公子看着可不小,要不奴家今晚倒贴银两,让奴家亲自帮公子成为大人如何?”
沈浪这边正和人探讨事情。
另一边的沈落雁也已经收到他在黛青院的消息。
得知这消息,沈落雁脸色一沉,低声骂道:“这个混蛋!”
随即也朝黛青院的方向去。
沈浪还在跟兰姨打听行情,“你这做妈妈的若是抢了女儿的事情怎么行?不如先找个最红的给我打个样。”
“哎呀,说来说去还是嫌弃奴家老。”兰姨叹了口气,又说道:“不是奴家要缠着公子,只是最红的已经有客了,奴家实在不好换,要不公子你再挑几个别的?”
正说着话,一名婢子忽然来到兰姨身侧,俯身到她耳旁耳语几句。
兰姨脸色微微一变,待婢子走后,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楼上刚好有上房,奴家先带公子上去如何?房间里总是好办事些。”
“请带路吧。”沈浪欣然点头。
只是来到楼上的上房后,里面已经有人。
而且还是沈落雁。
兰姨低声道:“公子,奴家也只是依令行事。”
“没事,你先去忙自己的吧。”沈浪道,“这位才正点。”
兰姨一走,沈浪关上门,走到桌前,笑问道:“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若我不来,只怕你今晚就要留恋此处。”沈落雁给他倒了杯酒,“怎么?我比不上这里的女子不成?”
沈浪摇头道:“自然不是,只不过担心徐世绩也在,所以只能来这里喝喝闷酒。”
“那日你怎么不担心他会不会在四周?”沈落雁脸色变冷,“现在却怕了?”
沈浪笑着道:“我怕什么?我只是怕他接受不了。”
沈落雁噗嗤一笑,“这么说来,落雁是不是得替他说一声谢谢?”
“我觉得应该由他亲自说,你看我们从泗水来到荥阳,这一路爬山涉水,都是我在照顾你,累得腰都要断。”沈浪轻叹一声,“像我如此善良的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当下,已经很少见了。”
沈落雁无语白了他一眼,又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须得老老实实回答我。”
“爱过。”沈浪脱口而出。
沈落雁怔了怔,“什么爱过?我想问你的是,难道当今天下群雄,你真觉得有人能及得上密公?”
沈浪笑了笑:“我可没这么说,但李密绝不是真命天子,不为天命所钟,你便是空有抱负,也绝不会得到施展。”
沈落雁眉头微微皱起,“难道你觉得四大家族才可能逐鹿天下?”
不等沈浪回答,她又不屑地自顾自说道:“比如四阀中的李阀,阀主李渊不管论武功,还是论才略,他都不入流,而且为人胆小怕事,优柔寡断,更像你一样贪恋美色。”
“至于宇文阀,虽人才众多,可惜当了多年走狗,仇家遍地,杨广若亡,宇文阀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任他们有三头六臂都应付不了。”
沈落雁自己喝了一杯酒,接着说道:“而独孤阀乃是皇亲国戚,和皇室关系太深,唇亡齿寒,大隋已经摇摇欲坠,他们自是无争天下之力。”
“再说说宋阀,势力偏于南方,只能依附北方之势成事,不足为虑,而密公如今势头正旺,天下人心,无不归向,试问还有谁能与密公逐鹿天下?”
“你真不愧为俏军师,对天下形式倒是了若指掌,难怪会被李密器重。”沈浪笑着道,“只不过我还是不好看李密。”
沈落雁顿时不悦,“难道你觉得窦建德、王薄,又或李子通、徐圆朗等人能成事?须知群雄中只有瓦岗军紧握运河黄河交汇的咽喉位置,西迫东都,东临江都,单从地理形势看,已无人可与我们争锋。”
“难道你忘了我跟你说的阶级斗争?”沈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们瓦岗军内部最大的矛盾有两个,一是李密与翟让的矛盾,二是农民阶级与地主阶级的矛盾,单说第二个矛盾。”
“李密率军作战,其主力均为蒲山公营,蒲山公营是李密亲手组建的私人武装,以投降的隋朝将士及世家门阀为主,而李密出身贵族,他本人代表的也是地主与豪强阶级,跟瓦岗军是不可能调和的。”
他放下杯子,又说道:“李密虽然在战术上不断取得胜利,但在战略上一直都是失败,哪怕占据荥阳,却也只是赢了面子,输了里子,失败是迟早的事情。”
沈落雁不服气,大嗔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给密公效力。”
接着摊开手,露出两颗药丸。
娇媚地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蛇蝎美人,也应该知道不为我所用者,必杀之,此乃散功药,服了此药的人若十天内不能解去,将永远变成不能练功的废人。”
沈浪轻叹一声:“你居然在酒里下毒!我本以为我们之间会有感情,没想到你居然要加害于我。”
沈落雁媚笑着道:“落雁所做的事,全是为了瓦岗军,你若诚心投靠密公,再加上人家早已是你的人,有了夫妻之实,又怎么舍得害你?”
真不愧是蛇蝎美人,虽是巧笑倩兮,神态娇媚,但说的话却是毒辣无比。
沈浪微笑道:“你一个劲儿的让我给李密效力,却连半点的好处都不说,这如何谈?”
“难道我还不够吗?”沈落雁眨了眨眼睛,又用手肘撑在桌面,作了个美人托腮的娇俏姿态,柔声道:“人家可是把清白之身都给了你,甚至不该进去的地方,都让你进去了。”
沈浪摇摇头:“只是光你一个还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金钱?权利?”沈落雁娇声笑道,“你不妨说说你的条件。”
沈浪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下后,说道:“我听闻萧皇后甚美,若是你能将她擒来献给我,我或许会考虑一番。”
沈落雁当即坐直娇躯,秀眸寒芒一闪,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萧皇后,你看吧,就这么个条件,你都不答应。”沈浪叹了口气,“这如何让我相信你?”
沈落雁忽而拔出头上的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沈浪的眉心。
只是寒芒刚出,沈浪便伸出一根手指顶在簪子的尖头。
下一瞬,沈落雁便感觉一股无可匹敌的真气顺着簪子窜入自己的手臂。
手臂登时被震得发麻无力,簪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粉末。
沈落雁芳心剧震,她这招“夺命簪”乃家传绝学,名列江湖的“奇功绝艺榜”。
向来秘而不用,这次出手,乃是希望一举擒敌。
却不曾想,竟被对方以一指破解。
而且更让她慌乱的是,对方居然没有中毒!
她不禁失声道:“你居然没有中毒?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提前服了解药?”
“区区散功药就想毒倒我,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沈浪闪身到她身边,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而且,我现在火气很大!”
……
第154章 徐兄,我先干为敬
夜已深。
青楼的吵闹却没有减少。
窗外的月色照进房中的大床上。
沈落雁将沈浪紧紧拥抱。
二人之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这不是第一次这么亲密,但很可能是最后一次。
当今乱世,她身为李密手下大将,尽心办事,自是理所应当。
沉默许久。
沈落雁才开口问道:“你还是不愿意投效密公?”
“唉!”沈浪叹了口气,“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李密确实不是天命所归之人,你们瓦岗军内部早就埋下不可调和的矛盾,在李密一直胜利的时候,矛盾还不会凸现,一旦失败,矛盾就会显露,造成严重后果。”
沈落雁坚持自己的想法,“现在天下大乱,能拨乱反正者,只密公一人而已,我若非念着你是个人才,还与我有这层关系,才没有闲情来劝你加入我军。”
见她信心满满的样,沈浪便问道:“你就如此笃定李密不会败?”
她的眼界在天下,虽说欠缺了一些运气,但也只能怪李密不为天命所钟。
李渊虽如她说的那样贪财好色,胆小怕事,但李渊生了个好儿子。
尽管李渊一开始非常固执,认为不能做“乱臣贼子”。
可李世民和他身边的谋士都决意要反隋,很早就在招揽兵马和有志之士,待到时机成熟后才告诉李渊。
甚至李渊的部下鹰扬府校尉刘武周比他还提前发动兵变,背叛朝廷,自称为王。
尽管李密很能打,但战争打的就是消耗,不仅是物资、粮食、兵器的消耗,更重要的是人的消耗,打到最后,他的损失也非常大。
他最好的战略其实是抢先进入关中,避免正面接触隋军主力。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只可惜李密不懂,固执认为自己是天命之人。
“那是自然!”沈落雁哼了一声,“密公早已深得民心,本军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又驻守荥阳,占尽地利,天时地利已齐全,而杨广已是强弩之末,无论怎么讲,会战兵力是三十万对二十万,优势在我。”
“但最主要的还是人和。”沈浪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如今汇集荥阳,而且来时还看到有大军调动的迹象,你们接下来应该会攻打兴洛仓。”
沈落雁心里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道:“大军调动是正常,难道要一动不动吗?”
“行吧,我看我们也无继续讨论的必要。”沈浪揉了揉球,“都这种时候了,讨论这些事情多大煞风景。”
沈落雁见费尽唇舌,仍不能说动他,便大嗔道:“你这人怎么如此的冥顽不灵?”
“我一向都很硬气,难道你现在才知道?”沈浪欺身而上。
沈落雁却道:“这次换我主动。”
她自己掌握主动权。
又一炮过去。
只是这次沈落雁更疯狂。
休息好后,她起身,神情复杂地看了沈浪一眼,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密公一定不会容忍你。”
她轻叹一声:“落雁曾受你点拨,也与你颠鸾倒凤数日,今次别后,或许你我就是生死敌对,但求你勿要怪落雁心狠,要怪只怪苍天为何如此作弄人,将你和我安排在敌对的立场上。”
温言软语间,脉脉情意,倾泻而出。
“不如跟我走。”沈浪开口道。
沈落雁沉默半晌,随即摇头:“落雁跟随密公打天下多年,眼下密公势头正盛,岂能放弃?”
“所以你在来之前,已经部署好兵力?”沈浪侧耳细听,“此刻黛青院外面,起码有三百兵力。”
沈落雁垂下眼帘,“既不能为我所用,便须为我所杀,便是我要放过你,密公也不会放过你,今天你休想生离此处。”
“我还有多少时间?”沈浪笑问道。
沈落雁又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至多只有半刻时间,如果你能逃出去……”
她停顿了下,又传音,“东南方有一辆马车,我在马车内等你。”
“行。”沈浪点头,又问道:“是你下的命令还是李密?”
沈落雁没说话,穿好衣服后,便起身离开。
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
尽管危机就在眼前,但沈浪依旧保持着那份淡定自若。
忽而听到窗外轻微的落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