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惧色，很好，至少这两人面对自己，还能如此坦然，倒也算有些气魄。
念及此，山本重国的视线缓缓从二人身上移开，定格在涅音梦的身上。
这一刻，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质问道：
“那孩子，就是你新收的义女？”
山本重国皱了皱眉，加重了几分语气，
“你可知晓，她的存在是对尸魂界最大的挑衅？”
缘一似乎早就预见了山本重国的到来。
他轻轻点头，神色依旧坦然，沉稳回应：“知道。”
顿了顿，缘一微微垂眸，斟酌着语气，继续道，
“我也知道老师您对灭却师比较痛恨，但音梦只是基于灭却师而出现的生命，并非灭却师本身。”
“当下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一个能吸收灵子的改造魂魄而已。”
“不出意外，待她成长起来，凭借她的能力，定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帮手。”
“这也是我选择站在她这一边的原因，希望您能慎重考虑。”
听见这个回答，山本重国眯起了一点眼睛，同时捏紧了手中的拐杖。
作为总队长，他怎会不知这些。
只是…
人造灵魂没有无辜与非无辜之分。
曾经为了战争而研发出来的改造魂魄，不也是无辜的？
最后却被集中销毁。
照理来说，他的态度应该强硬一些，亦如往常。
可现在……
山本重国暗道自己果然是老了，竟连威望都没了，不…
如果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浮竹和京乐，恐怕也会这么说吧。
只是这二人会更加委婉一些，毕竟他们实力不足…
想到这里，皱着眉，山本重国不易察觉地轻叹一声。
一旁的浦原喜助虽然没有听见一个字。
但凭借着对总队长的了解，也能敏锐看出他此刻满心的惆怅。
像是迟暮的老人看见孩子长大，有了主见，自己却无法插手般无能为力。
缘一也看见了，碍于身份，不再开口。
就这样，当一众研究人员结束对涅音梦的全身检查，弥漫在空气中的怪异氛围才渐渐散去。
“义父，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聚在这里啊？”
涅音梦走了过来，目光好奇地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对这沉默的气氛很是不解。
——方才周围人太多，她根本没有听见这里的声音。
当她的目光落在涅茧利身上时，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身影瞬间浮现在脑海，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抹明显的欣喜之色。
不过，受浦原喜助的影响，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是抿了抿嘴，让欣喜仅仅流露于表面。
毕竟女孩子总是需要矜持一些。
涅茧利见状，不禁暗暗咬牙。
——我才是你的父亲！居然不先问我…该死的浦原喜助。
尽管不清楚涅音梦的具体经历，但这个时候把锅甩在浦原喜助身上肯定没错。
“无事。”
继国缘一轻轻摇头，为了不让她担心，又温言宽慰了一番，
“不过是总队长大人想要见见你罢了，毕竟你很特殊，想必你也察觉到了这点。”
“音梦，我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
忽然被问及梦想，涅音梦微微一愣，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眨了眨眼。
随后，她迅速在脑海中回忆着书中对于梦想的种种解释——幻想、渴望、理想…
虽然理解得不太透彻，但她还是斟酌着说道：
“我的梦想是想要成为像父亲和义父您一样伟大的人，毕竟是你们创造出了我。”
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向往，
“当然，这是比较长远的梦想，短期的梦想就是想要掌握您教会我的那些本领。”
“掌握之后呢？”缘一追问道，“你想用这些本领来做什么？”
“……”涅音梦被这个问题难住了，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渐渐黯淡下来。
目前她所掌握的知识仅仅限于书面上的内容，对于人类或是死神的情感、行为，还知之甚少。
想要真正理解，还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学习和感悟。
不远处，一位年轻的研究人员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很想说这个问题对一个一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难了一些。
但还没等他开口，就被浦原喜助一个严肃的眼神制止住。
那眼神仿佛在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想要让涅音梦获得和常人一样的待遇，光靠缘一一个人的说辞，显然是不行的。
唯有涅音梦不经意间说出来的实话，才能让山本重国放心。
日后四十六室就算想站在大义上找麻烦，也有山本重国和继国缘一顶着。不至于单打独斗。
涅音梦并不清楚大人间的弯弯绕绕。
见众人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的沉默让大家不满意，于是连忙给出一个答案：
“我…我想要保护你们，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哥哥姐姐们说我很有潜力，日后定能成为万中无一的强者。”
“既然是强者，就有保护弱者的责任。”
“书上是这样说的。”
此话一出。
尽管只是小孩子般天真的发言，却如一缕微风，令山本重国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他下意识摸了摸胡须，严肃的神情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内心的凝重与担忧顷刻间消散一空。
“不错。”
他轻轻颔首，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十二番队，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
“缘一，听说你收下了一个义女？”
时间缓缓流逝，结束了一天的思想教育工作，缘一回到家。
他刚刚放下队长羽织，诗便带着好奇的神情靠了过来，轻声询问，
“是谁？我认识吗？”
“为什么不把她带到家里来呢？年纪大不大？”
这话细听有着另一种意思，缘一想了想，注视着诗，回应道：
“你应该不认识，她是涅的女儿，今年才一岁。”
“因为身份和身体方面的一些因素，在长大之前都只能待在十二番队。”
“你要是想见见她的话，我明天可以将你一同带去。”
“毕竟十二番队和九番队之间相隔不是很远。”
“涅的女儿？”听见这个回答，诗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在瀞灵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她自然知道涅是谁。
那个疯狂科学家居然也结婚了吗？什么时候？
太过突然了，要知道就连喜助和夜一之间都还没影呢。
知晓诗可能误会了什么，缘一张了张嘴，正要解释。
可就在他出声的瞬间，便忽然听见了绯真那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绯真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外。
视线被吸引，话语也被打断。
仔细看去。
白哉跟在她的旁边，说说笑笑，场面很温馨，关系进展不俗。
二人察觉到了缘一的目光，立刻本能地收敛了动作，迅速恢复了往日的矜持。
等绯真回到家中，白哉便离去了。
离去的时候，缘一看见他的脚步略有一丝迟疑，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晚餐时，绯真抛出的一个话题，解开了缘一心中的疑惑。
“兄长大人，因为和灭却师的战争将近，一些贵族非常不安。”
“所以白哉的长辈便认为，需要一场强强联手的联姻来化解他们的不安…”
她微微低下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迟疑道，
“您看…”
绯真的话语说得很暧昧，虽然话没有说完，但缘一却立刻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他手持筷子的右手忽然僵在了半空。
身旁，诗怔了一会儿，随后，回想起二人近些年来的种种表现，顿时恍然大悟，惊讶道：
“你要结婚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绯真！你和白哉的关系都发展到这一地步了吗？缘一…”
诗的表现有些急切，她很想找缘一分享这份喜悦，在她看来，这是孩子长大的重要标志。
然而，当她转头看向缘一的时候，却忽然看见缘一那沉默的样子。
绯真的目光在同一时间注视着缘一，强打起精神，似乎要听听兄长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