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当年友哈巴赫败逃之时，还残留着一批部下，那么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这才是我要问的。”
此话一出，石田龙弦忽然沉默。
终究还是被提出来了。
他此前一直竭力避免继国缘一提出这方面的问题，因为这与他们灭却师的最高机密息息相关。
在他看来，死神们完全无需知晓友哈巴赫的行踪，毕竟他已经“死”了，死于山本重国之手，而死人不足为虑。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凭什么敢断定友哈巴赫不在地狱？
凭什么敢断定他们一定还活着？
就不能集体转生地狱吗？
石田龙弦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他面色如常，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此前我就已经说过，石田一族已有几百年没和他们接触过了。”
“你在说谎。”继国缘一轻轻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失望。
石田龙弦的种种表现皆被他尽收眼底。
那正在调整的身体机能分明表明他显然知道一些情况，却不愿说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友哈巴赫死而不僵。
难道他是想着有朝一日卷土重来吗？
“你凭什么敢断定我在说谎？”石田龙弦压低声音，他深知此刻绝不能露怯。
“还有，我早就想问了，你们凭什么敢断定友哈巴赫不在地狱。”
“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们死神还在追查这方面的事情吗？”
“不是死神在追查，是我在追查，友哈巴赫的行踪之谜本来就没有解开，我是死神，自然会关注这些。”
缘一轻声开口，“至于为何我敢断定你在说谎，很简单，你的心跳、血液流速、脉搏，无一例外都出卖了你。”
“他的确不在地狱。”
“要问为什么……”
话未说完，夜一适时出声，给石田龙弦来了一个绝杀：
“龙弦老弟，他刚刚从地狱里出来，你问他为什么？”
“要是友哈巴赫在地狱里，过去了这么多年，岂会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
“显而易见，这家伙现在肯定龟缩在某个地方，而你们灭却师，就是知道他行踪的唯一一伙人。”
“说说吧，他到底在哪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龙弦老弟，我们可是给足了你面子。”
“既没有在第一时间生擒你逼问，也没有追究你杀死虚的事情，可你要是不给我们面子，那……”
夜一欲言又止，那挑动的眉梢诉说着显而易见的结果。
石田龙弦心情沉入谷底。
他微微攥紧了手掌。
绝杀吗？
……
真是该死，这死神竟然去过地狱，谁能想到？
此前他的理由之所以能够成立，是因为无人知晓友哈巴赫的下落。
自然可任由他信口雌黄。
因为即便有人猜测友哈巴赫可能不在地狱，却也无法进行求证。
地狱广袤无垠，记载中与虚圈规模相当。
然而，此刻，这一理由被彻底推翻。
同时，他的谎言也被人识破。
不是……你是测谎仪吗？
仅凭肉眼就能看出我的心跳、血液流速乃至脉搏？
石田龙弦心中暗自抱怨，这实在是太离谱了，离谱到他简直不敢相信。
所有的灭却师都用着相同的理由，凭什么就自己被揭穿了？
你特么在开挂吧，没法聊了，真的。
倘若一切正如继国缘一所言，那么他接下来将完全失去秘密。
这是一个极其糟糕的结果，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他可以忍受因自己的失误而造成秘密的泄露。
但不能忍受，他表现完美却被人使用特殊的手段看穿了内心。
像是完全顺风的局势，即将获取胜利，却被对面的一人使用外挂直接打穿。
心态崩了。
想到这里，石田龙弦压抑着呼吸，暂时不想开口。
看似在思索如何回答夜一的问题，实则在思考如何脱身？
目前来看，他绝不能再提及当年的事情，因为一旦开口就会露馅。
然而，夜一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
她扬起下巴，看到石田龙弦沉默的模样，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有鬼。
那清脆的声音陡然响起：
“龙弦老弟，看来你是不想配合我们了？”
“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为何要犹豫不决呢？”
“你自己都说了，友哈巴赫已经死了，那么他的存在便无关紧要……赶紧坦白吧。”
“说实在的，都过去了这么久，说不定除了你之外，已经有人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了。”
“没必要背负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你要是不想回答……你说，如果我们把你抓去见你的父亲，你觉得你的父亲会不会说呢？”
石田龙弦面色骤变，他抬起眼眸：
“你不能这样，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你们死神难道都是一群强盗吗？”
夭寿了，这些死神果然居心不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他没有了其他选择。
就算他不说，父亲也会说。
因为对父亲而言，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该死……
他咬紧牙关，一股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夜一轻声笑道：“强盗？言重了，我们是死神，一切行动自然是建立在保护尸魂界的基础之上。”
“再者，我们只是把你抓去见你的父亲而已，又不会对你做出其他举动，别说得好像我们都是坏人似的。”
“要说坏人，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死了一只虚，那才是坏人，露琪亚，你觉得呢？”
露琪亚用力地点了点头。
正对面。
石田龙弦见此情形，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仅仅三言两语，他便失去了所有优势。
在道德上被一个小鬼碾压，立场上，死神的做法没错，实力上又比不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犹豫良久。
最终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很好，我服了，你们这群家伙果然一个比一个难缠。”
“这次，我认栽。”
此话一出。
身后的片桐叶绘面色骤变。
虽然她作为混血灭却师，并不清楚友哈巴赫的事情。
但看到龙弦少爷这般模样，也能猜到他大概是想向死神透露灭却师的机密。
怎么会这样？！
她试图进行干预。
然而石田龙弦却制止了她：“片桐，站在那里不要动，这是命令。”
“你虽然是混血灭却师，但也有权利听到我接下来的话语。”
他面向死神，眸光微沉，正色道：“不得不承认，死神，你们的准备做得相当充分。”
“友哈巴赫确实不在地狱，先祖的笔记上曾记载了当年的事情。”
他微微叹了口气，
“我们石田一族也参与过当年的那场战争。”
“在那场战争之后，仅剩的灭却师为了避免死神的清算，便带着友哈巴赫陛下藏了起来。”
“藏身的地方我并不太清楚，因为先祖的地位并不高，只是被动地随他们一起迁移。”
“直至几百年前才从那里脱身，进入现世创建了我石田一族。”
“那个地方名为无形帝国。”
“无形帝国？”
缘一沉吟片刻，这个名称所蕴含的寓意与野心可谓极为明显。
石田龙弦接着说道：“既然称为帝国，那必然意味着范围极其之大。”
“然而，自先祖离世至今，我们从未听闻过关于无形帝国的任何消息。”
“大概是被舍弃了吧，真是讽刺。”
“这便是我所知晓的一切，死神，你可满意？”
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以质问的语气说出。
尽管这里面所包含的信息量并不多，但聪明人仅凭这四个字，便能够判断出友哈巴赫现今的处境与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