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三的心理防线彻底告破,一边盯着通心魔,一边飞快颤声飞快道:
“是展玉鹏!是义庄的解尸大师傅展玉鹏!展玉鹏以前落魄的时候曾做过乞丐,那李林的娘子胡月娥对他有过一饭之恩,展玉鹏一直念念不忘,想要报恩把那胡月娥给娶了,只不过碍于胡月娥已经有了丈夫,所以……所以……”
展玉鹏?
报恩?
李炎眼睛一眯,杀意凛然。
竟然是这畜生!
随后他微微一笑,说道:
“莫要骗我,那展玉鹏不过是个义庄的解尸大师傅,气血三重而已,你凭什么这么服他?”
这个刁三虽然只是个青皮无赖,但背后有清河县的县吏做靠山,区区一个义庄的解尸大师傅,他也不可能言听计从。
刁三连忙说道:
“展玉鹏攀上了里正的高枝,里正他老人家很信任展玉鹏,这苇子镇上除了那五家,敢和里正做对的都会消失,当日义庄的炉子就有烟火飘出来……”
里正周博言!
李炎微微点头。
鱼档周家,同时也是整个苇子镇最大的地主,那里正周博言就是当代周家的家主。
在苇子镇上只手遮天。
若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李炎的直觉告诉他,这周家定然和羽化会有关系!
没想到还挖到了一条大鱼。
“少侠,饶命啊!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求您快放我走,快放我走!”
刁三哀求道。
李炎点点头:
“这就放你解脱。”
说着一掌打在刁三胸口,一股巨力之下,刁三立刻被推得向后扑去,落向那通心魔。
他的脸上带着惊恐和绝望,下一个瞬间已经被那邪祟一把掐住了脖子。
刁三猛然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一股大力揪住,不由自主仰头张开了嘴。
就见那邪祟口中突然喷出大量鲜血,流入了他的口中。
他先是挣扎抽搐了一会儿,随后身体瞬间变得平静下来。
他已经成为了通心魔。
一直到死,刁三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传说中本应该行侠仗义的游侠会把他丢给邪祟。
“嘻嘻……嘻嘻嘻……”再次转化了一个宿主,通心魔发出一声冷笑,死死盯着李炎。
他要让这个人类付出代价,让他……
就见那少年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在小声说着什么。
通心魔正在疑惑,就见那猛然洒出一把香灰,口中飞快喝道:
“摄!”
刚才他竟然是在念咒文!
占据了刁三身体的通心魔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香灰凝成的巨大手掌再次浮现,将他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紧接着就见那可恶的少年再次摸出一团针线经幡之类的东西扑过来,口中道一声“辛苦”,立刻飞快地卸掉他的关节,随后再次如法炮制,将他给缠成了一个粽子!
仍然是龟甲缚,手脚反缚,外加留了鼻孔呼吸。
再次将这全新的通心魔宿主牢牢捆扎好,李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现在能压制通心魔的只有这一招大圆满级别的香术,而且只能禁锢一会儿,如果真的让对方找到反击的机会,那他也同样危险。
而且连续用了三次术法,他此时已经感觉精神上有些疲惫。
灵感即将耗尽了。
好在还算是有惊无险,这案发现场也是完完整整的邪祟作案,任何人来查,都是邪祟作案。
抬眼看去,就见桌子上除了酒菜之外,还有二两碎银子和几百文铜钱,显然是刁三等人作乐的赌资。
李炎眼睛一眯,进了刁三这赌当的里屋。
前世刚从警的时候,他就没少去抓赌,知道这些开赌当的,一般会在房间里准备大额现金,以备不时之需,特别是用来下套作饵的时候,借给那些输急了的赌鬼。
这刁三本身又是个放贷的,现银绝对少不了。
果不其然,一番翻找之下,李炎在刁三的床头找到了一个暗柜,里面竟然有足足八十三两七分银子,还有三千多文铜钱!
这里面有四个二十两的大银锭,上面还有“大齐官银”的字样,雪白雪白,十分喜人。
就在看到这些银锭的瞬间,一个词条猛然从这些银子上冒了出来:
【足两老官银:铸造超过二十年的老官银,吸收了天下人的贪欲杂念,是修补神像的好材料】
看到这字样,李炎不由心中一喜。
万万没想到,除了人膏之外,连这官银都能够修补神像!
那幽冥之中的神躯,才是他一切的根本,至于银钱,以后再找人化缘就是了。
再翻了翻,就见下面还有一本册子,能够和这些银钱放一起,显然也是好东西。
当下将这些银两和册子包裹好,留下了那暗格之中的三千多文铜钱和外面酒桌上的银钱,来到了院子里。
拎起被捆成粽子的通心魔,一把丢过院墙,又翻墙而出,拎起通心魔朝着义庄狂奔而去。
等到李炎离开之后一盏茶的功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远处而来。
紧接着就见一个手持小鼓和鼓槌、身穿皮毛坎肩的身影狂奔而至,来到这小院之中。
这人头戴鹿角帽,双臂有熊和鹰的刺青,正是那监生灵官敖勒。
看到屋里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敖勒不由眉头一皱,随后朝着院子外高声喊道:
“老师,那邪祟刚刚杀了人,应该还没跑远!”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穿儒衫的中年男子迈步而入,看着眼前的一幕淡淡说道:
“藏污纳垢之所。”
说话间,以指为笔,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净”字。
一阵狂风从这“净”字之上涌出,瞬间向着这小院的四面八方而去,将院子里的血腥味儿和通心魔留下的阴祟之气冲散!
第22章 羽化登仙阴阳合和阵
那虚空凝结而成的“净”字之中,带有堂堂浩然之气,立刻冲散了通心魔所留下的祟毒,连同院子里浓重的血腥气也就此消退。
敖勒看着这一幕不由两眼放光,嘿嘿一笑说道:
“老师,还是你厉害!可惜上次遇到通心魔的不是你,否则的话定要叫那邪祟有来无回!”
这身穿儒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正是他的老师,也是清河县的司天监监师柳云鹤。
柳云鹤微微摇头,说道:
“通心魔手段虽然怪异,困而不死,即可封印,是你太笨。”
敖勒涨红了脸,嗫喏几声,接着说道:
“老师曾经可是威震我大齐司天监,连当今圣上都曾经听过您的名讳,如果不是被那些奸人所害,现在起码也是九大祭酒之一,这通心魔自然不在话下……”
柳云鹤摇头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休要再提,你还小,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为师能在这清河县有一席之地,已经十分知足了,平日里左牵黄右擎苍,不比在那监院里受气快活得多?否则的话,每日里还要和宣政院的那帮妖人勾心斗角,烦都烦死了。”
顿了一顿,柳云鹤接着说道:
“再者,伴君如伴虎,哪是那么好相与的。”
敖勒心道,不是你老人家天天念叨,我能知道这些?你不说话,我在这清河县的偏远地界,能知道那些庙堂上的事儿?
嘴上却说道:
“再怎么伴君如伴虎,那也是这大齐的塔尖尖,高屋建瓴之下,见众生见天地,大丈夫当如是也。”
柳云鹤冷哼一声,说道:
“大丈夫当如是?当如圣上那样,拿人的髀骨做成琵琶,日日弹琴唱歌么?还是说如当朝宰相那样,每日在宣政院烧邪神信众取乐么?”
听到这话,敖勒不由缩了缩脖子,向周围看了看。
柳云鹤骂道:
“瞧你那点儿出息!就算被人听去又怎么了?为师抵死不认就是。”
敖勒有些惧怕地说道:
“老师,难道这天下要乱了不成?遍地邪祟,岂不是要成为鬼域?”
柳云鹤叹息一声,说道:
“乱不了,只要司天监一日还在震慑邪祟,这天下就能安宁一日,所以,我等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随后看向屋里的一具具尸体,缓缓说道:
“这世道如此炎凉,庙堂之上日日笙歌勾心斗角互相倾轧,民间各处水寒蝗灾四起邪祟祸乱人间,那庙堂又有什么好眷恋的?就说眼前之事,这通心魔突然在清河县出现,杀了这么多人,却又难寻踪迹,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邪祟作怪。”
说着,柳云鹤随手摸出一支竹笔,在一具尸体破开的心口处饱蘸了鲜血,提到眼前仔细看着。
仅仅是看了几眼,柳云鹤猛然挥笔,在虚空中写下一行大字:
“立谈中,死生同!”
随后那具尸体竟然仿佛接收到了命令一般,“嚯”的一下自己站了起来!
他的双目仍然紧闭,肢体僵直怪异。
柳云鹤当下问道:
“几人?”
那尸体双目紧闭,却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一旁的敖勒现出骇然之色,说道:
“果然有其他人在!老师,这通心魔背后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驱使如此邪祟!难道是一个更大的邪祟?”
柳云鹤微微点头道:
“这定然是一个巨魔老邪,不知要祸害多少百姓,当除之而后快,三月同眸将至,为师当在这苇子镇举行水陆法会,以镇邪祟。”
就在这时,柳云鹤突然再次挥动手中毛笔,一滴滴鲜血骤然向着四面八方电射而去!
就听一阵闷响,窗外、房顶之上,同时传来阵阵闷哼。